第59章
作者:乌兮子      更新:2025-10-18 15:52      字数:3092
  他其实明白沈辞年是什么意思,除了给人一拳外有太多规章制度允许内的解气方式,比如——沈辞年出示许可证,带他参观了一圈安全局对这些不法恐怖分子的审讯。
  自然有些东西不会透露给外界,但安全局内部是有刑讯逼供这么一说的。
  看了一会,方恪就失去了兴趣。
  就是这时候,他听见沈辞年说:“要改变吗?”
  他摇头,“我不。”
  沈辞年就说:“那你进去打他们吧,没人会阻拦你。”
  沈辞年低头的瞬间,方恪双手圈住了他的腰,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你跟人交往既不犯法也进不了局子,所以我还是只能揍你。”
  沈辞年轻呵一声,“反了你了。”
  他其实一直都想改变,一直。
  一直都很想做一个正常人。
  他把脸埋进沈辞年胸口,“你不让我受刺激我就改一点,但是你听着,我只改一点点。”
  沈辞年伸手摸他头,良久,应了:“好。”
  方恪没动,他从心底里就不相信沈辞年说的话。
  他清楚得很,还有一个多月,等高考结束,等着他的就是家族联姻。
  等他回了a市,他的处境将会比之前更糟。
  沈辞年就算是青天白日,也不过就是有一点钱罢了。
  沈辞年没有权没有势,两大家族当前,没有人能扭得过他们的手腕。
  所有的一切美好,都是短暂的虚影,但他……其实……
  其实已经可以了,心里其实是知足的,其实回忆是可以反复咀嚼的,其实痛苦什么的都是可以被回忆麻痹的,所以……所以……
  所以他想……想多一点,多一点吧,别让他在未来某一天终于厌倦了,想要找点新的却翻来覆去怎么也找不到。
  他会很烦的,他真的会很烦很烦的,哪天连活着都烦了,也许他会……
  结束自己这荒诞不经的一生。
  方恪抱紧沈辞年的腰,他忽然……忽然很想跳到沈辞年身上。
  像一个跟哥哥耍赖的小孩子那样,像个蜘蛛一样手脚并用攀在沈辞年身上。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这种丢脸的事他做不出来。
  他只是很小声:“主人……”
  沈辞年放在他头上的手微微一顿,没应。
  “主人……”他像是不死心,又这么喊了一声。
  还是没应。
  沈辞年不应,只是轻拍他背,“可以了,起来了,回家还要算账。”
  “我不,我心里特别不舒服”,方恪不起来,“年终……”
  -----------------------
  作者有话说:这个禁灵党和温故新算是重要伏笔。(立场暂不揭晓)
  我号又被封了……更新不影响但评论暂时回不了,过两天回[比心](评论每一条我都会看的[比心])
  第54章 方恪要跟沈决裂
  沈辞年这回倒是应了,“嗯。”
  “不舒服怎么办?要我哄你”
  “嗯……”很闷的一声。
  “行吧,我哄你。”沈辞年牵着他出了安全局,在外面慢慢散步,无论路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过来,沈辞年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他的手。
  即便,他自己想要挣脱。
  沈辞年就是这么哄他的,很会哄,他好像又开心了一点。
  这就是他想要的,在外面的时候,永远站在他这边,无论他是对是错。
  但……
  那又怎么样呢。他成年了。他成年了啊。
  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东西想要就能得到的,不是所有东西得到了就能留住的。
  他的自由时间只有一个月了,不对,其实只有23天。
  23天,他忽然想把自己陷进一场长梦,然后在最后一天醒来。
  梦,会很美。
  ……
  沈辞年并非没有察觉。
  方恪突然就变得特别黏人,而且非常喜欢赖在他的身上。
  沈辞年很快发现方恪好像给自己设定了什么剧本,沉浸在角色里面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的眼神,偶尔会流露出病态的依恋。
  这是一种病,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叫“妄想性认同”或“现实感丧失”。
  沈辞年在察觉到的第一时间就想过应该干预。
  但已经来不及了,方恪坚定自己就是那个他虚构出来的角色,甚至拒绝承认自己的现实身份。
  这不是没有预兆的,方恪曾经数次想要自杀,他对于现实的痛苦已经达到了某种临界值,在骤然接触到美好之后,他第一时间一定是无法适应。
  无法适应,但内心却又有某种紧迫感,逼他不要浪费时间去适应。
  于是他干脆给自己换了个身份,一个不是“方恪”的身份,好让事情“本来如此”无需适应。
  在事情发生之前,谁也没有想过会演变成这样。
  再放任下去,极有可能走向最危险的那个可能——人格分裂。
  沈辞年深知这其中的可怕后果,他尝试在方恪的人际关系网中寻找那个被方恪代入的角色,但……
  方恪代入的好像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他常常站在某个地方,等待或者发呆。
  目光永远落在沈辞年的脚后跟。
  晚上他会从客房轻手轻脚走进主卧,爬上床,蜷缩在沈辞年脚边,又在天亮前自己离开。
  方恪短暂的把自己变成了一条乖狗狗。
  一条真正意义上的狗。
  这是某天晚上,突然打开房门看见方恪正在走廊爬行时沈辞年得出的结论。
  从客房到主卧,方恪不是走过来的,他每天晚上都是这么爬过来的。
  十多年来的执念最终导致了精神的病变,当一条狗比当一个人更能给他安全感。
  在成功找到这个虚构的角色后,沈辞年将方恪带上了三楼,准备用一场特殊的“调教”将他唤醒。
  游戏的“开始”他会让方恪进入小狗的角色,然后不断做出心理暗示,在最后结束时用“结束了你做的很好”的指令将他从双重角色中带出来。
  出的不光是游戏的角色,还有方恪自己设定的角色。
  想法很好,但中间出了意外,在游戏过程中方恪竟然自己醒了过来。
  温顺的眸色瞬间变得很冷,方恪从跪姿改为站姿,拿下身上所有道具,在沈辞年的注视中走到一旁穿好衣服,然后直接下了楼。
  砰——!
  他用力关上客房门。
  沈辞年揉了揉眉心,头一次感觉很心累。
  他一样一样把用过的东西捡起来,走进三楼的消杀室,消毒后把它们该归位的归位该丢掉的丢掉。
  在意识到方恪能够自由出入角色,是方恪自己把自己弄进这种危险的精神状态时,沈辞年不可避免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怒火。
  那种怒火很难遏制,他几乎是以“别不小心打死方恪”的理由在劝说自己强压下去不要动手。
  他不是不能理解方恪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太极端了,也太疯狂了,这是绝对不可取的。
  他走下去,敲响客房的门:“出来,我们谈谈。”
  方恪把门反锁了,他坐在靠着门的地上,肩膀在微微颤抖。
  不是偶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
  从一开始他就打算放弃自主人格。
  从一开始,他就想要完完全全依附某一个人,他希望那个人把他锁在家里,不放他出去,也不让他接触外界。
  他想被圈养吗……
  不是的。
  他想被囚禁。
  他想被剥离人格,从此变成一张白纸,这样他的脑子会安静很多,他不用再考虑这考虑那,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有剥离他的那个人。
  把所有目光、注意力、思想,所有的一切,不止是身体,还有完整的一个灵魂都交给那个人。
  很疯,他也知道这些念头既危险又疯狂,可那又怎么样呢?
  就像几年前,明知道跳楼会疼,可能还会死,他还是当着方济民的面跳了下去,像是某种愚蠢又无能的抗议。
  跳下去后他太疼了,他意识不太清楚,只记得自己随便抓住了一个路人的衣服请求那个人带他走。
  最后的结果是方济民把他从医院里接了回去,那之后两人开启了长达八个月的冷战,然后就在某一个凛冬的早晨,方恪消失了。
  那时候的方恪更疯,他没有进城,只是沿着路过的每一个农村一路逃一路挨家挨户敲门,每敲开一扇门他就血红着眼睛要求对方拿狗链子把自己锁起来。
  他太奇怪了也太令人害怕了,于是他总是伤痕累累地被赶出村庄。
  直到徒步跨越整整八千公里来到了唐县,直到他疯疯癫癫迎面撞上一个人,他一把推开那个人,然后扯住那个人的领子,以一种歇斯底里的语气摇晃着那个人跟那个人说:“把我栓起来!”
  那个人目光错愕,有些惊慌地跟他说:“先生,我不是dom,我是su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