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作者:纯白霁月      更新:2025-10-18 15:53      字数:3137
  上身赤裸,双臂因长时间吊着涨红发青,肋下的伤口似乎洒了一层止血粉,无比刺痛但没有出血迹象。
  昏暗的室内只有一个高高的风窗,空气极不流通,周围都是刑罚工具,锈迹斑斑,充斥着腐败的气味,以及浅淡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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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到这里了,为了一碟醋包了一顿饺子(抹汗)
  第65章 囚禁
  沉重的铁门粗暴推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光线涌入阴暗潮湿的囚室,映照出漂浮的尘埃,以及被铁索悬吊着的闻人诉。
  两名魔教刑堂弟子走了进来。一个国字脸,眼角上有刀疤,另一个又高又瘦,像根竹竿,眼神阴恻恻的。
  “哼,这就是高高在上的正道盟主?除了一张脸能看,现在跟条丧家之犬也没两样嘛。”
  刀疤脸走上前,用硬皮靴尖戳了戳闻人诉绷紧的小腿,满是嘲讽。
  闻人诉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底不带任何情绪,冰冷到极点,像是看一个死物。刀疤脸愣住,不受控制打了个寒噤,反应过后,眼睛都喷火了。
  竹竿男对这小状况一无所知,看见闻人诉又把眼睛闭上,以为他在害怕,心中得意洋洋,在一旁发出嘶嘶的阴笑:“如今成了阶下囚,这滋味如何?”
  他目光投向墙边的刑具架,取下一根布满荆棘的长鞭,“盟主大人骨头硬,寻常的玩意儿怕是不痛不痒。试试这个刮骨鞭,一鞭下去,管教你血肉开花,骨头茬子都能露出来。”
  刀疤脸假装不曾在闻人诉面前丢掉颜面,狞笑露出森白牙齿:
  “不错!这个小白脸,正好让我们兄弟练练手。”说罢,他怒气冲冲朝墙上的刑具走去,显见掺入了个人情绪。
  竹竿男掂了掂手里的长鞭,在空中挽了个鞭花,发出尖锐的破空声。他一步步走向闻人诉:“盟主大人,小的得罪了,给您松松筋骨。”
  鞭影高高举起,正要挟着风声落下——
  “给本座住手!”
  一声充满狂怒的咆哮在耳边轰炸,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震。
  刀疤脸和竹竿男动作瞬间凝固,惊骇的目光仓惶投向门口。
  灵铮如同煞神现身,双目怒火中烧,暴戾气场节节攀升,他的视线锁定在刀疤脸高举的凶器上,几乎要将那长鞭凭空撕烂。
  灵铮无视那两个喽啰的跪地求饶,手掌猛然一推。
  “砰!砰!”
  伴随两记沉闷的轰响,刀疤脸的竹竿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胸膛,连人带凶器被狂暴的气劲掀飞出去。
  后背狠狠撞在石墙上,口中鲜血狂喷,如同一滩烂泥滑落在地,当即不省人事。
  灵铮甚至没有给他们一丝余光,如同碾死了两只不起眼的蚂蚁。
  衣袍上还沾染着外面未散的潮气,灵铮走近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步子由急转缓,直到最后一步,时隔良久才站定身子。
  走的过程中,他的心绪百转千回,刻骨的痛楚与滔天怒火在其中翻涌、撕扯,几乎要毁灭他的理智。
  最终,他在闻人诉面前端详,眼神有如实质,粘连在男人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紧蹙的眉宇,还有那干燥起皮的薄唇。
  他渴望看到一点东西——
  一点能证明自己并非被玩弄于股掌的证据,哪怕是一丝悔意,一点悲戚,甚至是动摇!
  但什么都没有。
  闻人诉忽然抬起眼帘,眸子逐渐聚焦,透出柔亮的光晕,不比交锋时冷漠,而是归于平静,乃至蕴含着微不足道的情感。
  灵铮却猝然回避视线,后退半步。
  他深知闻人诉的眼神最擅长伪装,他警告过自己,绝不会再像个乞丐,甚至像条狗那样,渴求男人的虚情假意,被骗得团团转。
  思及此处,灵铮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周身萦绕着极度压抑的怨恨与一种难以言喻的、饱受煎熬的痛苦。
  凭什么?
  为什么?
  他无数次质问,那份痛苦沉淀在他的眼底,化为深不见底的墨色。
  灵铮竭尽全力维持着原本的声线,可一丝掩盖不住的颤抖,不争气从唇齿间泄出:
  “……是你吗?”
  闻人诉睫羽倾覆,扫下两片浅淡阴影,声音因干渴而沙哑:“灵教主所指何事?”
  室内掉根针都能听见,空气骤然降温。
  “你装什么!”
  灵铮被他如同当时在万钧派决斗时,假惺惺的态度惹得彻底火山喷发。
  一步上前,几乎要揪住闻人诉的衣领,才想起对方赤裸着上身,无处着手,他只能猛然掀翻刑架,噼里啪啦的掉落声在囚室内回荡。
  看见灵铮的狂躁,闻人诉喉咙里终于发出一声近乎气音的低笑。
  就在此刻,面部表情分明变化不大,却蓦然跟换了个人似的,显出一丝诡异的愉悦。
  “你猜?”
  灵铮眸子眯起,“呵”了一声,冷静了下来,目光在闻人诉脸上一动不动,向外面喊道:“把慧竹国师请过来。”
  沉重的铁镣声从门外传来。
  两个手下粗暴地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拖了进来,像扔破麻袋一样丢在闻人诉脚下的石砖地上。
  那人蜷缩着,发出一连串不成调的呜咽。
  若不是灵铮说明身份,闻人诉还真不敢认,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是当年位高权重的国师。
  他身上的衣物成了破布条,污秽不堪,浑身布满各种酷刑留下的痕迹,精神显然已濒临崩溃边缘。
  一落地,他就如同惊弓之鸟般,发出凄厉的惨叫:“不……别过来……要说的我都说了……饶了我……”
  灵铮居高临下,用脚尖踢了踢国师凸出的背脊,声音冷得像冰:“再说一遍,是谁派你去杀我的?”
  国师浑浊的眼睛恐惧地转动,先是看向灵铮铁青的脸,目光最后定格在被铁链锁住的闻人诉身上。
  眼神充满了怨恨,陡然尖叫起来,语无伦次地哭喊:
  “是他,就是他指使的!闻人诉,他逼我的!他用我儿的命逼我,我没骗人,是真的啊……”
  他一边嘶喊,一边攀附着闻人诉的月白衣摆,留下红梅般的血手印。
  囚室里回荡着国师凄厉的哭嚎。
  闻人诉看着脚下这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昔日国师,他脸上恰当地浮现怜悯之色。
  熟谙闻人诉其人的灵铮却紧皱眉头,他的这副神情着实敷衍,与一贯伸张正义的形象,生出诡异的违和。
  他对眼前的男人感到陌生,满腔怒火像是浇了一头冷水,却仍认真问道:“你可要否认?”
  在灵铮暗含希冀的逼视下,闻人诉沉默片刻,异常清晰地动了一下嘴唇。
  “不否认。”声音很轻,古井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足轻重的事实。
  这平静的三个字,像一把锋利的淬毒匕首,狠狠捅进了灵铮的心脏。
  分明已做好心理准备,可闻人诉的亲口承认,灵铮仍是眼眶一烫,全身气血上涌,喉咙溢出腥甜。他强行压下,胸口起伏不定,仿佛无法呼吸。
  他良久闭目,用尽全身力气抵抗情绪,才问出下一个问题:“凭什么你能驱使得了他?”
  闻人诉眼帘重新半阖下去,声音低缓,带着一丝虚弱的沙哑,讲述一个故事:
  “还记得我曾来过你们村吗?找到的那颗象牙珠子,是佛珠。”
  时日过去许久,一起回到村子此事他固然记得,还拿到父母的遗物。
  可像珠子这样的细枝末节,饶是灵铮也回想半天,才有隐隐约约的印象。
  灵铮本能地点头。
  “我事后调查发现,这是国师专用的安魂珠,”闻人诉的声音继续传来,
  “村子里唯一那户人家的小孩,叫……余乐?是他的私生子,更重要的,是他培育多年的长生器皿,夺舍转生的希望。”
  闻人诉眼神精光一闪,微微停顿,继续道:
  “村子也是他暗中派人屠的。我用这一切要挟他,他可以不在意这个没名分的儿子,但为了声望,为了长生,”
  闻人诉抬起眼,看向灵铮,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敢不听话吗?”
  原来国师还隐瞒了一部分真相,据他口供,灵铮只知闻人诉以他儿子要挟,没想到背后隐情竟然阴阳巧合还与他有关。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灵铮的脚底直冲天灵盖。闻人诉这心思之深,布局之远,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国师还在地上破口大骂:“闻人诉你恩将仇报!明明答应过我,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他说着,像个孩子般委屈哭了,他坚持到现在,不就是为了等有朝一日能逃跑,找余乐换命吗?
  灵铮睨了国师一眼,揉了揉额头,语气恹恹:“把他拖出去,继续关着。”
  手下默默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崩溃大哭的国师重新拖出去。铁镣声远去,囚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