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骨色弯刀      更新:2025-10-18 15:54      字数:3048
  “啧,什么毛病,吐出来…!”
  靳越群训他,赶紧捏着他的下颌让他低头,乔苏才勉强没咽,在嘴里咕噜两下吐了。
  想到那年差点憋疯的经历,乔苏有点纠结要不要坦白。
  “靳越群,其实我刚才还没说完…”
  靳越群往盆里兑了点热水,拧了个热毛巾,给他擦脸:“那接着说。”
  “你能不能轻点啊…我的脸又不是脚后跟…!”
  乔苏的嗓音让揉的喁喁哝哝地:“就是乔柯还问我下个星期要不要回去吃饭…”
  “你回他了?”
  陷阱,绝对是陷阱!他才不跳坑呢!
  “我就说看看吧,你不是不喜欢我回那边嘛…”
  靳越群好像从小就不太喜欢乔家人,小时候他一说回乔家,说回几个小时就是几个小时,过一分钟靳越群就搬着板凳在家里等着他了。
  那时候靳越群也才七八岁大吧?
  不过乔苏也想不明白靳越群为什么不喜欢他们,乔家住在平曲,离他们这儿得有八九十公里,那么个穷的底掉的小地方靳越群估计去都没去过。
  “你都没见过他们,你咋知道他们对我不好?”
  “傻瓜,对你好他们能把你送来?”
  乔苏认真想了想:“可我现在确实过得挺好的啊。”
  “啧…”
  靳越群把俩人的毛巾挂起来,看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意味,有点类似烂泥扶不上墙,他轻轻推了下他的脑袋。
  “擀面杖里吹蜡烛,”
  乔苏问:“吹啥?啥意思?”
  “狗屁不通。”
  “啊?靳越群…!你敢说我狗屁不通!”
  乔苏反应过来,他怒了,跳上靳越群的背,两只腿像两条缠绕的小蛇似的缠住他的腰腹,张着小牙去咬他的耳朵。
  靳越群也没躲,等他咬完了,他才弯腰捡起他落在地上的拖鞋,继续上楼,
  “好像咬重了…”
  靳越群的耳侧让他咬出了两个深紫色的小牙印。
  乔苏有点心疼,又伸出小舌给他舔了一下。
  “那杏花总不错吧,她可是我妹,我小时候还喂过她吃饭的…”
  靳越群闻言,从脖颈处握着乔苏的手,瞧他的指尖:“喂热的?”
  “那不然吃凉的?我们俩那时候才多大啊…”
  他软软地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有点惆怅:“不知道杏花咋了,现在看见我像看见阶级敌人…”
  “小孩子吃点凉的也没事。”
  乔苏无语:“那我下周去了啊。”
  “不准。”
  他愤愤地打了靳越群后背一下:“怎么说他也是我爸啊,我爸住院我都不知道,我不管我要去。”
  “不准去。”
  乔苏又打了他一下:“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这么冷血无情!”
  方才乔苏咬他的耳朵咬的差点出血,靳越群脸色一点没变,这会儿他英挺的眉间却有了几分不耐。
  “我说话不管用了怎么着,说不准去就不去,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
  -
  周末下了一场雨。
  张老师家里有事不补课,屋里的空调靳越群找人修好了,乔苏惬意地趴在凉席上吹凉风、吃冰棍,看故事书。
  本来今天靳越群不打算去厂里了,在家辅导辅导乔苏学习,楼下电话又响了,是他爸打的。
  等靳越群接完电话上来,就从衣柜里拿着衣服套。
  “我等会儿有事得出去,你今天不去找靳晓北他们玩?”
  乔苏摆摆手:“不去了不去了,外头下雨了,我又不傻,出去淋雨干嘛…怎么了,是不是靳伯伯找你有急事?”
  “说徐水厂子的一个高炉前墙垮了,工人拿不定主意,让我过去看看。
  徐水?乔苏突然想起那天靳晓北的话。
  “徐水的厂子不是你那个哥在管么?”
  靳越群问:“谁跟你说的?”
  “靳晓北呗,除了他还能是谁,他说他过年从他爸和亲戚的酒桌上听的…”
  靳父叫靳昌林,当年退伍至国营机械厂,后来辞去公职办了民营的厂子,做农机上的零部件,在安县、徐水开的都有厂子,职工不少,这两年销路不错,更是在市里成立了昌盛实业。
  靳越群那个继兄靳越贤,读书读的早,去年在靳父的安排下去了徐水的厂子。
  “靳越群,你说靳伯伯以后真的会把厂子和公司都给那个靳越贤吗?”
  “操心这个干什么,那是他赚的钱,他愿意给谁就给谁。”
  乔苏觉得靳越群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没有一本小说里会这样写的。
  靳越群看他拧着眉头,伸手掰他的下巴:“别的你不要想,你只要在我身边,听我的话就行了。”
  靳越群强调了‘我’,可乔苏没听出来。
  “上次给你买的手表怎么不戴?”
  “太宝贝了…”
  乔苏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本来还不觉得,上次戴去学校,彭文说那表可贵了,得好几百,我回来就把它和我的那些石头一块藏到咱屋床底下了,可后来找了没有,忘记藏哪儿了…”
  “你阿…”
  靳越群敲了下他的脑门。
  乔苏被他一敲,在床上滚了一圈:“哎呀哎呀,我还藏了两块儿特别漂亮的鹅卵石呢,现在也找不到了…”
  “就你那点破烂还藏,谁要…”
  “哪里是破烂了,都是我的宝贝…!万一呢!万一家里进贼呢,我这叫防患于未然,再说那两块儿的颜色真是我最喜欢的…我在大太阳底下挑了一上午,都赖你,本来我都忘了,现在我又想起来了…”
  乔苏打小就爱收集些颜色鲜亮的石头,各式各样的,这些年院里不少都是他的战利品。
  “你那两块什么颜色的?”
  “一块儿发红,一块儿发绿,红的那块儿可好看了,像晚霞一样…”
  靳越群也没吭声,把钱夹带上。
  “我走了,你在家乖乖的。”
  关上门之前,他又嘱咐他:“你记得我说的,不许去乔家。”
  “知道啦知道啦,你放心,去外面踩一脚的黄泥汤儿,我不爱去…”
  靳越群想了想,说:“我会每两个小时给家里打座机,你听着,要接。”
  乔苏惊呆了。
  “靳越群…!我是二河桥头的那个傻子吗?!”
  二河原先是个镇,有个傻子天天站在桥头扑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后来他爸妈就把他关在屋里不敢放出去了,怕被人当流氓罪再给枪毙了。
  靳越群不理他的控诉:“要接,听到没有?”
  “哼…!你赶紧去吧!”
  靳越群那边也确实急,看他两眼,走了。
  乔苏从窗户缝看到靳越群开车走了,他看了眼时间,咋办呢。
  先从他的存钱罐里掏出十块钱。
  他的存钱罐还是前年背着靳越群偷偷买的,当时在镇上赶集时看见,一只陶瓷做的小猪,描画着红肚兜挺喜庆的,关键是它不像别的存钱罐“背上”都有个开口放钱,这只小猪不知道是不是疵品,没口子,就底下一个洞。
  乔苏买回来之后就把它放在俩人的书桌上,秉承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然,靳越群一直以为是个工艺品。
  从猪肚子里一块几毛的掏出一把,加在一起有十块,看看基本上就空空如也的存钱罐。
  乔苏又心疼地放进去两块。
  做车去平曲,汽车票要五毛钱,来回就是一块,剩下七块,他再给他爸买只烧鸡。
  下楼,外头的蒙蒙细雨已经停了,时间还早,乔苏又看了一会儿电视。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靳越群也到了徐水,用厂里财务室的座机打给他了第一个电话。
  乔苏接起:“在家呢,正看电视呢,那边事情严重吗?”
  靳越群那边也忙,到了发现是厂子负责守出钢口的工人擅自溜班,口子让渗出的钢水给堵上了,三四百度的高温得用气割,正在找师傅,估计晚上回去的晚,他让五子给他送饭。
  电话里乌乌嚷嚷的,靳越群跟乔苏说乖,就挂了。
  乔苏看着桌上的电话,又看看表,摸着下巴,左右踱步。
  突然地,他脚下一绊,电话线就那么从接口处叭的一下,弹出来掉地上了。
  乔苏惊讶:“哎呀!”
  为了再自然一点,他又上去把撕开的雪糕纸放地上,刚才为了胸中大计,他可是忍着包装纸上那一点雪糕都没吃,以此证明他确实是“脚下一滑”。
  他在学校旁边的路口买了汽车票就上车了。
  -
  总的来说,从小到大靳越群不让乔苏干的事有很多,但乔苏真正干不成的事又很少。
  下午五点左右到了乔家,杨白梅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他回来挺惊讶的。
  “乔苏,你咋回来了?”
  “我来看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