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戳破的泡泡里，有段意铮的脸。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10号指着伊齐福利院，看向路今白。
  “没什么，我们先去伊齐福利院吧。”路今白撑着沙发边缘，从地上站了起来，也许是盘腿太久了，腿有些麻，起来的时候两眼有一瞬间发黑。
  10号眼镜男迟疑了片刻：“行。”
  “对了，这家人姓什么来着？”路今白似是随意地问了一句，然后拿起户口本看了一眼，莫名松了口气。
  丈夫姓李，但是妻子姓段。
  “这个信息很关键吗？”10号敏锐地问了一句。
  “没有，随便问问，我们走吧。”路今白顺手拿了把伞，和10号一起出发。
  福利院很远，他们选择乘坐公交车过去。
  伊齐福利院的铁门开着，从外面可以看到孩子在草地上玩耍。
  熟悉的建筑、设备映入眼帘，路今白僵在那，这还是头一次遇到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场景，是巧合吗？
  还有那个和他长得像的孩子，也是巧合吗？
  那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就是蓄意了……
  眼底的不自然只是一瞬，他若无其事地走进福利院，10号找了个正在打扫的npc：“你好，请问你们院长在吗？我们有事想和他谈谈。”
  “好的，两位请稍等。”npc放下扫帚，朝着另一栋楼走去。
  十分钟后，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在她的脸上，路今白渐渐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不，也许是同一个人，但那是十多年后的院长。
  “你们是有什么要咨询的吗？”院长npc问道。
  10号见路今白状态不佳，便将那个孩子的真实情况说了出来，但是会在三天后坠楼没有提，他只是说孩子的养父母对他不好。
  院长有些为难：“这个……恐怕有点困难，既然孩子已经有养父母，我们也没办法把孩子接过来，除非那对养父母无力抚养孩子，主动送过来。”
  “问题还是在那对夫妻npc身上。”路今白目光一凛。
  于是两人迅速将其他三个福利院看了一遍，第一个是条件最好的，院长的态度也最好。
  做完这些，饭点已经过去，两人随便找了一家便利店，坐在那吃着简单的便当。
  “11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10号吃完饭，看着11号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问道。
  “第一个福利院……在进游戏前，我待过，人、环境一模一样。”路今白揉了揉眉心，“有时候我都在怀疑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不是我自己？”
  “你说，会不会最终你会把自己抱进第一个福利院，然后达成闭环？”10号眼镜男挑了挑眉，“我看有些电影就这么演的。”
  路今白双手交叠在胸前，目光渐凝：“我一直觉得过去已经发生，而且不可改变，能改变的只有未来。”
  “有道理。”10号眼镜男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但是如果完全按照我设想的，那你没救下孩子，你是不是就消失了？你要是消失，你参加的那么多局狼人杀怎么办？这会引起很大的蝴蝶效应，游戏不会允许这种bug。”
  10号凝眉思考着，在地上来回踱步：“既然你站在这，就说明我的任务一定会完成！”
  “可这只是副本，就算真的复现了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无论我们做出何种选择，这里只会是平行时空。”路今白说。
  【宿主，我和你的想法一样，这里只能是平行时空】
  路今白：“回去吧。”
  10号：“行。”
  两人回到1804时，其他玩家正围在客厅，茶几上还散落着几张纸。
  9号耳钉男见人回来了，挥了挥手：“回来得正好，我们刚要总结发现的线索呢！”
  路今白在空位坐下，静静地听他们讲。
  6号红裙女子举起手：“那由我来总结从小区居民那获得的线索。第一，这对夫妻很爱孩子，至少在外人面前，他们是一视同仁。出去玩不会落下任何一个，通常是妈妈抱着亲生孩子，爸爸抱着过继来的孩子。第二，这个孩子还有一个奶奶，奶奶常常来看他们，每次过来都提着菜篮子，里面的蔬菜和鸡蛋都是她自己种的。第三，孩子的亲生父母的确已经意外去世了。”
  “以上是我的总结。”6号红裙女子微微颔首。
  2号白衬衫女生接着说：“那我来总结屋子里的新线索，我按时间来讲。10号和11号出去后的二十分钟，有一个快递员npc送来一个信封，我们看过了，里面是一张结论为不匹配的报告单。另外，我观察过，这对夫妻做事很小心，自己不在的时候，会把阳台的门锁上，孩子绝对爬不出去。”
  10号眼镜男凝眉沉思了片刻，说：“所以，你们的结论是没有动机？”
  6号红裙女子摇了摇头：“不是没有动机，是我们找不到能证明他动机的东西。”
  “反正可以确定孩子是被谋杀的，但死因和杀人动机我们还得好好考虑一下。”12号绿发男拨弄了一下头发，“其实挺好推，杀人者无非出于两种目的，第一个是情感，第二个金钱。如果你们能找到保险单，说不定就能想明白了，但是我们在屋子里翻遍了，也没找到保险单。如果是前者……也不大可能，那对夫妻应该不恨这个孩子。”
  4号龙猫睡衣男：“我本来还在想，那对夫妻留下孩子，会不会是为了给亲生孩子配型？但是这样也没必要动手啊？而且，刚才那个信封里的东西大家也看见了，不匹配。”
  路今白灵光一闪，从沙发上起身，目光凛然：“你们有见到孩子的奶奶吗？”
  第189章 时间裂缝（六）
  众人纷纷摇头, 8号高马尾女生小声解释：“没见过，而且根据邻居说，奶奶很少过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我有预感，这位奶奶是关键人物。”路今白走向正在打扫卫生的夫妻npc，“孩子的奶奶在哪？”
  “在医院帮我们照顾小孩呢。”npc微笑着说。
  10号眼镜男扶了扶眼镜：“我和11号去会会那位奶奶, 其他人继续吧。”
  医院离这个小区很近, 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他们按照npc的提醒, 终于来到了病房外。
  听附近的病患说, 奶奶很照顾孙子，很慈爱。
  路今白站在门窗外看了一会，直到奶奶走出门, 他们才叫住她。
  “你们……有事吗？”奶奶疑惑地问道。
  “奶奶, 你还记得你的另一个孙子吗？”路今白试探地问了一句。
  “记得啊，那孩子长得随妈，好看。”奶奶慈祥地笑了笑，“而且, 身体也好，特别乖, 逢人就笑。”
  “那您或是他的爸妈有给他们买什么保险吗？”10号眼镜男问道。
  奶奶犹豫了片刻,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孩子身上的确有保单, 是他爸妈给他买的, 有什么问题吗？”
  路今白紧接着问道：“那您知道受益人是谁吗？”
  “这个……我年纪大了, 不记得了, 我得晚上回家找找保单才能知道。”奶奶无奈地摇了摇头, “孩子, 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路今白微微一怔, npc为什么还要反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的答案不应该早就写在程序里了吗？
  难道这个问题里还有什么关窍？
  10号眼镜男也陷入了沉思，大概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路今白决定演下去，信口胡诌道：“其实，我学过算命，刚才我一见您就觉得熟悉，就给您算了一卦，您的另一个孙子有血光之灾，是人祸，所以我才问您保险单的收益人是谁，我担心有人害他。”
  奶奶立即信了：“这样啊……那大师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花多少钱都可以！”
  10号眼镜男：“……”
  路今白说：“不必破费，明日，我会再来找你，只要有保单，我们就有破解之法。”
  “好好好。”奶奶点头如捣蒜，“有办法就好……”
  “对了，奶奶。”路今白又问，“你们给这个孩子治病，钱够吗？”
  奶奶浑浊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悲伤：“已经欠了好多钱了，手术费凑不齐，小铮怎么办啊……”
  “会有办法的。”路今白眸光微动，拍了拍奶奶的肩膀，转头朝病房里看去。
  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他看清了病床上的人脸，和段意铮有七分像。
  而床上的那个人，叫李铮。
  路今白和10号眼镜男一起回到1804，将医院里的情况告诉他们。
  “那就看明天吧，今天累死我了，我先走了。”4号龙猫睡衣男伸了伸懒腰，走出1804。
  其他人也陆续离开，路今白是倒数第二个走了，他看向抱着孩子的8号高马尾女生，问道：“你为什么对这个孩子这么好？”
  8号高马尾女生恬然一笑：“因为我是颜控哈哈。”
  路今白莞尔一笑：“早点休息。”
  “好，明天见。”
  [天黑请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