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煜把火机递过来，许烨却没接，脑袋往他那凑了凑，手插在裤兜里：“帮我点一个吧。”
  他在试探。
  虽然背着任煜男友做这样的事情，让他很有负罪感。
  但他只想确认一下，至少让他知道这些年不是只有他没忘。
  任煜眼神晦涩不明，蹙起他那双好看的眉：“许烨，我们好像不是可以点火的关系。”
  许烨一僵，又很快恢复正常，他仍然在笑，抬头接过任煜手里的打火机，给烟点燃：“嗯，我唐突了。”
  他把打火机还回去，这次很自觉地把打火机放在桌面上，指尖轻轻往任煜的方向一推。
  许烨扬了扬手腕，抽了一口：“谢谢。”
  任煜没回他这句，也不再看他。
  一时无言，许烨也没再试图寻找话题，安静地看着任煜抽完一根。
  院子里没有垃圾桶，也没有烟灰缸，任煜只能回别墅里灭掉。
  他没和许烨说再见。
  许烨这次没有失望，任煜说的对，他们也不是能够说再见的关系。
  他没急着回去，坐在院子里把烟抽完，只是夹烟的手指在轻轻颤抖。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刚刚好能在他心里划伤一道疤。
  他看着烟灰落地，剧烈蹦跳的心也逐渐趋于平稳。
  最后半截烟被他抽完，许烨站起身回了别墅。
  走向似乎和他们想象的都不太一样。
  他们都没能说出那句好久不见。
  下次吧，下次。
  还会有下次吗？
  第65章
  他抽完一根烟回了别墅，他们的游戏已经结束了，见他进来还嘲笑他半途溜走，要罚他酒喝。
  虽然任煜也是那个中途逃跑的人，但任煜跟他们交流不多，看起来也不熟络，起哄两句就作罢了，轮到跟他们相对熟悉一些的许烨，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院子里坐了那么一会儿，热气就上来了，许烨边走边把衬衫袖子折起来，他摊手耍赖：“我开车来的啊，不喝。”
  嘴上拒绝了，又不好落他们面子，许烨给自己倒杯果汁，抢先喝了：“喝杯果汁意思意思。”
  他低头玩他的手机，给沈郁林发去慰问信息，余光却始终在观察对面。
  在院子里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任煜，许烨是这样认为的。
  借着手机的遮挡，许烨看见任煜微微偏头和纪明煦说话，偶尔还会轻轻笑。
  要不是开了车过来，别墅位置偏，也不好喊代驾，他还真想喝上两口。
  任煜抬眼，跟他对视上，许烨下意识想躲，动作又一顿。
  他躲什么呢？
  不是可以点火的关系、不是可以说再见的关系。
  对视一眼总没问题吧？
  许烨又往对面看去，跟任煜的视线结结实实地撞在一块。
  下一秒，许烨露出了他那没机会展示的完美微笑，又赶在任煜挪开之前先一步低头。
  完美。
  许烨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评价。
  聚会没有规定结束时间，这群人喝高了玩疯了也就不管不顾了，别墅里空房间很多，想留下来过夜也完全没问题。
  但许烨是不可能留下来过夜的。
  有些不打算在这过夜的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许烨把外套重新套上，衬衫的褶皱他也没精力打理，再在这儿待下去，看任煜和他的男友秀恩爱吗？
  虽然他们也只是偶尔交谈，但许烨看到任煜的笑，心里就跟针扎了似的。
  在千疮百孔之前，还是逃走比较好。
  他坐上车，才有空回复沈郁林的消息，沈郁林给他发来数个哭泣的表情包。
  许烨：不顺利吗？
  沈郁林：别提了哥们，那叫一个如坐针毡啊。
  沈郁林为此大吐苦水，对方样貌家世样样上乘，又是高校毕业，跟他谈论起金融也是颇有见解。但这哪是相亲啊，他跟上学似的，还得紧张对方提问，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好不容易熬到散场，沈郁林连忙给对方送回家了。
  许烨：不是挺好的吗？
  沈郁林：好个屁，她那么优秀，跟她相处我配吗？
  许烨刚打算嘲笑他，他前方的车辆后灯闪烁两下，熟悉的身影从别墅里并肩走出来。
  他停下打字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任煜给纪明煦拉开副驾驶，又绕过车头去驾驶座，身影从他的视线范围里消失，汽车很快启动，许烨侧头看着那辆车经过面前，透过对方打开的车窗看见任煜的侧脸。
  许烨又默默把视线收回来，低头回信息。
  许烨：嗯，有自知之明就行。
  沈郁林：滚。
  许烨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启动车子往家里开。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街上的车并不多，许烨没开空调，把车窗降下来，自然风能让他冷静一些。
  许烨回家前还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一罐啤酒，连带着一包零食。
  乐乐睡的熟，他回家的动静没能闹醒这只熟睡的小猫。
  聚会里那群人喝的太多了，连带着他也沾上了些酒气，衣服飘出来难闻的酒味，许烨干脆去冲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第二天是周末，他可以稍微晚睡一会。
  许烨坐在沙发上，搭配着电影把他从便利店购买的东西消灭掉。
  电影是个苦情片，剧情很无聊，主人公之间的感情也稍显平淡，许烨却还是耐心地等待电影结束。
  他回想起刚才看见任煜开车载着那个男人一起离开。
  他们是同居了吗？
  许烨很快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在聚会上看他们感情不错。
  手里的啤酒罐见底，电影也播到结尾，许烨才站起身进屋睡觉。
  *
  任煜没打算在聚会里待太久，其实抽完烟就想走的，纪明煦看气氛还很和谐，劝他现在离开会影响氛围，让他过会儿再走。
  他没想过许烨会跟出来。
  许烨和之前没什么差别，甚至和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用拙劣的搭讪手段，只不过第一次见面是劝酒，这次是点烟。
  他凑过来的时候，任煜能闻到他身上飘过来的香水味。
  仍旧不刺鼻，很好闻。
  但太近了。
  任煜认为，他得提醒一下许烨，他们已经分手了。
  他的目的达到了，许烨没再越界，也没再试图找他搭话，他能够安静地抽完一整根烟。
  但为什么他还是不满意呢？
  任煜心烦意乱地抽完烟，离开前思索要不要和许烨说一声再见。
  再见这个词，似乎不适用于他们之间。
  任煜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刚和纪明煦谈论完离开的时间，抬头便看见了许烨的那双眼睛。
  任煜已经发现很多次了。
  许烨今晚总在看他。
  下一秒，许烨朝他露出了笑容。
  任煜显而易见地愣了。
  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聪明如他，很快把视线落在了旁边和人交谈的纪明煦身上。
  纪明煦样貌很清秀，笑眼弯弯，总是能让人感到好感，也是....许烨喜欢的类型。
  他忽而想明白了，整晚许烨在看的，都不是他。
  任煜冷笑一声，心里更闷了。
  聚会里有人陆陆续续离去，任煜看了眼腕表，已经很晚了，纪明煦也结束了交谈，任煜低声询问他的意见，纪明煦点头，回头和旁边的人交换联系方式后再告别。
  由于来的时候是纪明煦开车，出于礼貌，回程的时候任煜提出他来开。
  任煜开车很稳当，等绿灯的间隙，纪明煦跟他说刚刚坐他旁边的人是xx集团的老总儿子，跟新荣项目对口，有可能会达成合作。
  对于公司管理和对外营销一类的事物，任煜一向没有余阳州和纪明煦专业。
  他分神夸赞两句：“纪总商业嗅觉敏锐。”
  纪明煦处理完他这边的工作，转头八卦起了任煜：“刚刚坐你对面的人，你认识吗？”
  通常他问出这样问话的时候，都是有五成以上把握的。
  任煜静默几秒，把车窗摇上去些：“嗯，算是吧。”
  “算是？朋友？”
  任煜总觉得在前任面前谈论和另一个前任的关系有些奇怪，他没打算多说：“不是朋友。”
  “怪不得，看你们都没打招呼。”纪明煦很有分寸感，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便也没多问，继续低头回消息。
  纪明煦家和他家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起初公司刚刚成立，需要忙的东西很多，也还没能招聘到合适的人，只能他们亲自上手。
  老房子不隔音，他爸妈又睡得早，他下班回来经常会把他妈吵醒。宁徽音没有责备他，只是关心他还需不需要吃点东西，她去做。次数多了，任煜自己也觉得不合适，耽误爸妈休息不说，也不方便。
  在公司赚到第一桶金，他拿到第一笔分红之后，任煜便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两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