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作者:
鱼望池 更新:2025-10-18 16:18 字数:3150
“要抱抱吗?”梁清舟撩开苏听南额前的发丝,用着像在说“今天是晴天吗?”的语气询问。
苏听南的五指攥紧背包的带子,死死咬住下唇,用力到嘴唇发白。
梁清舟没说什么,主动帮忙打开门,对他说:“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苏听南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来,随后转身离开家。
梁清舟靠在门沿边,看着苏听南走远,身影逐渐缩小,直到消失不见。
那天梁清舟下班晚了些,还绕路去买了热奶茶。因为今天是星期五,苏听南要吃快乐餐。
到家时发现苏听南已经回来了,但并没有坐在客厅里吃快乐餐,而是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睡觉。
他穿着毛衣,脑袋拱进枕头间,睡得很不踏实。梁清舟坐在对面看着他,没有发出声音。
忽然,苏听南浑身一颤,整个人崩得僵直。他喉咙里溢出几声模糊的呜咽,胸膛剧烈起伏,不断喃喃道:“对不起,我错了……别打我……对不起对不起……”
“咚!”
梁清舟的手机猛然砸落在地,他瞪大双眼,迅速冲过去晃醒苏听南,手臂搂住他的腰,把苏听南抱进怀里。
“听南,苏听南!醒醒。”梁清舟声音紧绷,尾音发颤。
苏听南被他唤醒,睁眼的瞬间眨了眨眼,豆大的泪珠顺着他的眼眶落下,砸到衣服上。
“别怕。”梁清舟义无反顾地拥住他,抹去苏听南脸上的泪痕,“做噩梦了。”
苏听南无声地流泪,搂紧梁清舟的脖颈。
他好像在最脆弱的此刻抛下自己那没有意义的自尊心,像快淹死的人抓住汪洋大海中的浮木。
糟糕的原生家庭并不是一块填补不了的洞,梁清舟能隐约猜到他痛苦的原因。可苏听南不愿意说,他把这视为耻辱,一个人吞咽咀嚼,不愿分担式解决。
梁清舟没有办法逼他开口,心慌到心脏好像要从喉咙口跳出来,这段时间的忧心忡忡要把他给压垮了。
“苏听南。”梁清舟闭了闭眼,眉头紧皱,继续道,“我带你走吧。”
“不要留在这里了,我们去国外,你不能信任我那我们就去登记结婚。我在国外也有房产有资金有人脉,可以过得和在这里一样好。”
天真和仓促到不像是把所有事都考虑周到的梁清舟会说的,但他却在真实考虑可行性。
因为他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苏听南情绪已经缓和不少,他疲惫地靠在梁清舟身上,摸了摸他的脑袋。
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眨啊眨,晶莹的泪珠显得眼眶好湿润,漂亮到像人鱼的珍珠。
轻轻地“咚”一声,苏听南抵住梁清舟的额头。
“别说傻话了,清舟哥哥,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这段时间对不起。过阵子,过阵子就好了……好吗?对不起。”
梁清舟觉得自己吸入鼻腔的空气好冷,他迷茫地张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会好吗?他不知道,也无法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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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很痛苦的两个人()小南的故事得留着点讲,很快就能讲到了。
然后也快分手了,写得我也好痛苦哇!
第37章 恒温
在爱人面前展露出最崩溃脆弱的一面过后没多久,苏听南似乎就没有那么封闭了。
苏听南泡在浴缸里看着自己的身体,手臂上青紫色的掐痕和淤青消退下去不少。他摸摸丑陋狰狞的痕迹,仿佛又闪过一瞬间的疼痛。
片刻后,他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打电话给外婆李春花。
李春花用的是智能手机,但她很少和人电话联系,每次接电话都要等不少时候。
“喂?小宝呀,怎么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啦?”
温柔慈爱的语气让苏听南心里得到宽慰,他顿时放松下来,问道:“外婆,没什么事。就是……我妈她这几天去你那里了吧?她还好吗?”
李春花沉默几秒,深深叹了口气,“没啥事,就是这两天不知道干嘛了,神神叨叨的,一直在试着打电话和联系人,昨晚差点把手机都摔了。”
差点摔手机,可能是试着在联系那个搞金融的前男友吧。苏听南在心里默念。
离开前薛照影的状态就已经很差了,举着烟灰缸要砸他,但最终还是没砸下去,只落了苏听南满头灰白色的烟灰。
苏听南聊了没几句就扯开话题,让李春花注意身体,不能生病,过年了就回去看望她。
对此李春花全都一一应下,末了却又说:“南南,你妈妈大概率要留下来过年的,你不回来也行,能过个安生的好年。”
苏听南眨眨眼睛,忽然觉得浴缸里的水有些冷了,冻得他打寒噤。
“那我把你接到城里来过年。”苏听南蜷缩起来,抱紧双臂,轻声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李春花爽朗的笑声,说他长大了。两人又互相叮嘱几句,就挂断电话。
苏听南放下心来,确认薛照影不会对李春花做极端的事情,那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他关掉手机,从浴缸里起身。
书房的门关着,一缕暖黄色的光线顺着门缝洒在地上。苏听南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干,去厨房切了份果盘。
木门发出“咚咚”两声,梁清舟按下静音键,对着门外喊:“请进。”
苏听南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到他面前摆着的笔记本电脑,只敢把果盘放到桌沿就准备走。
“摄像头和声音我都关掉了。”梁清舟笑了下,拉住苏听南纤细的手腕。
大拇指指腹轻轻在他手腕凸起的骨头上摩挲,暖橘色的灯光照得梁清舟眉眼温和,看苏听南时略眯起眼,暧昧又温柔。
“啊……哦。”苏听南被他看得心脏狂跳,视线从笔记本电脑挪到梁清舟身上,继续道,“我看你在开会。”
梁清舟小幅度转动座椅,侧过身又看了眼正在汇报的同事,轻声说:“之后可能有个跨国项目要忙,最近一直在开会。”
“这样,那你记得早点休息。”苏听南点点头,离开书房。
临走前他偏过头看了眼梁清舟,竟然在他眼里看出了些期许的意味,好像想得到他的亲吻。
但苏听南只是抿了抿唇,没有亲他。
书房门关上的刹那,苏听南鼻子蓦然一痒,他猛地别过脸去,喉间挤出半声闷响——“阿嚏!”
打完这个喷嚏,苏听南难受地捂住下半张脸,忽然觉得很冷。
他回房间裹进被子里,大脑昏沉发晕,手指还机械性地在屏幕上滑动。
因为梁清舟生日快到了,他要给梁清舟挑生日礼物。
梁清舟的生日在冬天,据他所说,那是个很冷的冬天。他出生的城市下了场大雪,路上堵车,父亲弃车跑了几公里赶到,肩头落满厚厚的雪。
那时他们刚做过,窝在对方的颈窝间,皮肤上泛着一层薄红。
梁清舟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为苏听南撩开碎发,轻声说:“听起来很温情对吧?但我爸妈还是离婚了,所以我总在想,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永久的?”
执拗的苏听南抬起头望着他,想问他你爱我是永久的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不过他没有开口,他只知道那一刻是永远。
苏听南的眼皮越发沉重,几度支撑不住要闭眼,右手脱力,手机砸在枕头上。
彻底陷入昏睡前,他听见门轻轻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阴影笼罩下来,遮挡住天花板刺眼的灯光。嘴唇贴上柔软温热的东西,仅仅几秒,就很快分开。
天气寒冷,天还没有完全亮,苏听南嗓子又疼又干涩,边捂着嘴小声咳嗽边爬起来喝水。
睡得迷迷糊糊的梁清舟被吵醒,支起上半身,嗓子低哑:“怎么了?”
苏听南喝完水,喉咙难受地厉害,头也很痛。他重新回到温暖的被窝,在生病时露出格外脆弱的模样,下意识就伸手要梁清舟抱。
“好像是昨晚洗澡着凉了,有点感冒。”苏听南又咳两声,被梁清舟圈住,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梁清舟立刻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轻声说:“不发烧,我找点药给你吃。”
应下后,苏听南裹着被子要起来,却被梁清舟用力压下。
他警觉地问道:“你干嘛去?”
“我去别的卧室睡,不能传染给你。”之前梁清舟得流感时就是分房睡的,一个家总不好两个人都生病,苏听南想也不想就打算离开。
他挣扎着动了动,却被梁清舟拉住。他手臂用力一拽,另一只手勾住苏听南的腰,突如其来的力道让苏听南猝不及防地摔进他怀里。
“没事,你就在这里睡,不要担心我被传染。”梁清舟缓缓闭上双眼,箍住苏听南腰的手臂用足力气,一刻也不舍得分开,“都好久没有这样抱过你了。”
说这话时梁清舟的尾音垂落下去,带着点似有若无的落寞。苏听南心脏抽痛,酸涩的情绪膨胀,让他呼吸都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