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也没什么,三天内会消失。
如棠擦干净手,打开门,冷不丁看见了门口的赵现海。赵现海淡淡看着他,如棠让开位置,但赵现海的目的是他,伸长了手,说:“一大早,在跟谁打电话。”
如棠不说话,看他。
赵现海说:“跟我在一起时,你最好不要服务别的男人。”
如棠说:“只是接个单。”
赵现海一把箍住如棠的腰,推到墙上。两人离得这么近,昨晚令人情热的记忆又回来了。(省略)
男人在早上会很有欲望,如棠清楚这一点。早上在浴室,如果商柘希多待了十分钟,那么一定是来了一发。
他也知道。
“你没问过我的名字,就跟我上了床。”赵现海古怪说。
“我以为你们这种人,一般都比较注重隐私。”
“你应该看得出,我喜欢你。”
如棠又不说话了。
睡醒没多久,这一刻的如棠没有昨晚的游刃有余,像是摘了面具,没来得及戴上。赵现海察觉到了。
他这么无辜,又这么可恨。(省略)
如棠看着他,正当赵现海以为要用强了。如棠闭上眼,张开了嘴。
探出一点舌尖。
他要吃掉,那只蝴蝶。
第5章 纱
上海出差的第二天,商柘希一早就醒了。他走到露台上看手机,如棠给他拍了一早在工作室忙碌的照片。
阳光穿过窗子,亮亮堂堂洒在小工作室的长桌上。角落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木头的雕塑,桌子上撂着各式各样的雕塑刀,窗子下支着一个画架,旁边甚至摆了一个装泥巴的水桶,杂乱得像一个装修现场。
花开在石膏像旁边。
那是一只漂亮的白瓷瓶,如棠在景德镇亲手捏的,商柘希陪他一起看烧窑,艳红的火花在窑中坠落。如棠十五岁时,放暑假,他们一起在景德镇待了两个月,住在一个带院子的房子,每一天,如棠一睁眼专心学陶艺瓷艺,上釉上彩。他们在菜地里种了萝卜和丝瓜,黄瓜也可以随便吃,甜甜脆脆。
烈日炎炎下,如棠戴草帽,穿牛仔裤,挎着小篮子,跟商柘希一起拔萝卜。一阵风吹过来,把他的草帽掀到后背上,只剩绳子挂着脖子,如棠像一只吃草的兔子蹲在地上,薅着萝卜叶子腾不出手,商柘希走到身后,重新给他戴上。
房东老板是干这一行的,夸如棠在制瓷上有惊人的天赋。商柘希心道,如棠在艺术上的天赋从来没有少过,他会钢琴、琵琶,又会跳拉丁舞,绘画上才华横溢。除了这些,运动也很好,运动会轻而易举跑第一名。
商柘希也给如棠捏了几个杯子,几个花瓶。不过更多的时间里,他都在学习或读书。他们住在郊区,房子条件算不上好,两人挤一张床。如棠有时间了,商柘希开车带他逛一下市区,吃街头的冰激凌,买一根新的牙膏,带两三本新书。
他们约定,有时间去法国的塞夫勒住一段时间,一个不太出名的小镇,生产顶级名瓷。在那里没人认识他们,只有开花的苹果树。在阳光明媚的春天他们会从树下走过,雪白的苹果花,落在哥哥的短发上。
如棠说,就像玛丽·巴什基尔采夫笔下的《春天》那样。
不过这一年太忙,商柘希一整年没陪如棠出去玩。什么时候有空,不好说。商柘希往上滑,看如棠之前发的消息,昨晚乖乖回家吃了饭,没有出去乱跑,今天打算一整天忙创作,更不会出去乱跑。
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他,商柘希关掉手机,但没有立刻回头。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女人的声音,有一种刚睡醒时独特的温柔。那双手缠得紧,商柘希放下手机,片刻之后才握住了。
得到了回应,女人依偎着男人宽厚的背,手抱得更紧。商柘希没有表情,抬起眼睛,看露台外的车水马龙。
“今天没工作,要不要陪我去迪士尼?”
女友低声撒娇,商柘希回身对上她的眼睛。她是明艳的面容,小巧的鼻尖,瀑布一样的长发散开。
第一次见面,她跟父亲吵架,一个人挽着裙子从生日宴会溜走。出了宴会厅,她踩着高跟鞋踢了一脚旁边的墙,走了两步,又往墙上踢了一脚。踢得自己好疼,不想走路了,一回头才发现桂花树的阴影里站了个人。
商柘希半靠在栏杆上,静静看着她,手里夹着香烟。那一天他穿西装,风度翩翩,颀长俊美,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是桂影斑驳,在他脸上落下一块块阴影,她总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很阴郁一样。
余静初回忆那一天,从不怀疑自己是一见钟情。那一天,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的勇气,就敢跟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坐上跑车。他们两个说了很多话,准确来说,她说了很多话,因为他是个话很少的人。
凌晨十二点,跑车兜够了风,他送她回家。她一睁眼才发现自己靠在他肩上,身上挂着他的外套。
她红了脸,立刻坐起来,外套还回去,推开车门告别。商柘希并不看她,点一根烟,手搭在车窗上,才抬头说:“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余静初。”
他有一会儿没说话,只顾看她。
石榴红的晚礼裙,在夜色中被风吹得荡漾。她也不是傻子,警惕心一闪而过,不知道这个男人听到自己的出身会是什么反应。
但他说:“原来是,风不定,人初静。”
这样一个男人,就算是火坑,余静初也想跳进去——何况他不是。
交往三个月以来,她已经认定,商柘希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优秀。除了出身差了太多,他完美到无可挑剔,自律、体贴,懂浪漫,又事业心旺盛,野心勃勃。最重要的是,他身材好,还有一张英俊的脸。
“这次时间紧,下次再陪你去吧。”商柘希说。
“我想去。”
为了这一次的上海之旅,余静初特地请了假。她想去迪士尼,商柘希一直知道,她满心以为他会陪自己玩的。
商柘希俯身,蜻蜓点水吻她的嘴,低声说:“给你买了礼物赔罪。”
“什么?”
“闭上眼睛。”
余静初期待地,小心闭上眼,商柘希牵她的手,走到梳妆台坐下。
没有一会儿,她感觉胸前一片冰冰凉凉,睁眼一看,商柘希正弯身为她戴上一枚项链。她见惯了珠宝金银,但还是惊喜得睁大了眼睛,不禁微笑。
镜子中的年轻男人贴着她的脸,一只手撑着妆台,另一只手漫不经心拂过钻石,冷静的语气藏有暗流,说:“很美。”
“项链美,还是人美?”
她红了脸,坦坦荡荡问。
“人更美。”
余静初转身看他,站起来说:“这么用心,亲你一下好不好?”
商柘希不说话,目不转睛看她,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再硬的心也会化。余静初勾住他的脖子,一扬头,动情吻住了他。
镜子里,商柘希伸出一只手,抱住了女友的腰。余静初闭着眼睛,察觉到他的动作,加深了这个吻。
可如果她睁开眼,会发现商柘希在这个吻里睁着眼睛,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商柘希一手抱她,接受这个吻,另一只手却无声无息拿起手机,目光向下暼着屏幕,打开微信消息。
镜子里映出手机屏幕上的字,小棠发来的消息一条,小棠发来的消息两条。
那么等一会儿,要回复小棠一条,回复小棠两条。
商柘希看向镜子深处,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似的。他盯住自己的眼睛。任何一个人站在旁边,也能看得出来,在这个吻里,他走神了。
迪士尼去不了,街还是要逛的。下午喝咖啡,商柘希走出去接工作电话,沟通了半天,挂完电话一抬头,发现自己停在了婚纱店门口。透过玻璃橱窗,洁白的婚纱静穆。
余静初看他一直不回,追出来找他,没想到他站在婚纱店前。余静初按捺住心跳,挽他手臂,故作轻松问:“看看吗?”
商柘希仿佛才听到,鬼使神差地,推开了玻璃门。
两人在一件件如云的婚纱前漫步,如此美丽而梦幻,店员殷勤接待,问是否要试穿,余静初微笑摇头,眼角余光瞥向商柘希。
商柘希果然一言不发。余静初心道,他们才认识三个月,太早了,商柘希跪地向她求婚,她也未必会答应。
可一个女人,她这样的女人,总会对结婚怀有憧憬。
一对年轻情侣逛店,经过他们身边,看样子正谈婚论嫁。女孩站在心宜婚纱前抬头凝望,眼中闪烁亮莹莹的光,几乎像是钻石,或者是泪。男友站在身后,仿佛心虚,薄薄一片头纱就要上万。
女孩从梦幻中回过神,怕伤害男友自尊,连忙绽放无所谓的笑容,很努力让男友觉得她的笑是无价之宝。
余静初打量他们,发闷的胸口缓过一口气,贫贱夫妻百事哀,好在商柘希不至于连婚纱都买不起,而劳斯莱斯早已买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