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棠站起来,气得发怔。商柘希从不说工作的事,也不说爸爸的事。他本以为,老头子虽然对哥哥严苛,至少他们维持住了父慈子孝的表面。
“哥哥是你生的,他私生子的处境,也拜你所赐。”
“所以,这就是他的命。他吃的苦算什么,我年轻时比他苦得多。没有我,他年纪轻轻,能有今天的成就?如棠,你是被娇纵坏了。”
“你不要说了,你太自以为是了。”
如棠转身要走,商永光喝住了他。
“小棠!”
“小棠,我只爱你的母亲。”
爱,太可笑了。
这是什么样的爱,爱她,还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在她的事业上升期让她怀了孕,又照顾不好她。太可笑,太凄凉了。
如棠转身看他,悲愤又凄凉的目光。这是他的父亲,一个卑鄙虚伪的男人,他的身上竟然流着他的血。
商永光眯一眯眼睛,说:“你知不知道,你哥哥交女朋友了。”
如棠看着他。
商永光一看如棠那眼神,就明白了。
“这一位女朋友,是余行长的千金。我说过,你哥哥很聪明,很会争取自己的利益。他一定会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一步登天,这一天不会太远。他跟你说过,他想要什么时候结婚吗。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商永光露出饶有兴味的一丝笑。
商柘希在等如棠。文姐要帮他切西瓜,商柘希拒绝了,如棠喜欢他切的。如棠从书房出来,他听到动静出来看,但如棠并不看他,面无表情,径直上楼去了。
文姐接过他手里的西瓜,给他一个害怕的眼神。如棠很少忽视人,这一回真正生气了。商柘希想一下,走到书房,商永光正好出来。
商永光并不经常用书房,待久了,他总觉得太太的鬼魂还在一样。
“爸,你跟如棠说什么了?”
“没什么。”
商永光看一看他,走开了。他对两个儿子都不爽,又出门了。
商柘希上楼来到卧房,试一下门把,如棠反锁了门。他静静听了一会儿,听得到文姐在楼下走动,听不出如棠有没有哭。
“小棠。”
商柘希敲门,门里也没人应答,静悄悄的。他拿出手机,打电话,响起了铃声又被挂断。他打开微信发送,“开门。”
如棠冰冷回复,“让我一个人。”
商柘希又发,“开门,跟我谈一谈,你闷着只会让自己难过。”
商柘希发小猫自闭的表情包。
商柘希拍了拍如棠。
如棠不理他。
事实上如棠在理赵现海,他一打开微信,就看到赵现海给他发。
“晚上有空吗?”
如棠反感地想,别人的生活如此不幸,他只想着□□。
“没有。我晚上都没有空。这个星期只有周五下午,周日上午有空。”
“想见你了。”
“……”
“视频也可以。”
如棠又反感地想,年纪这样大,还能想着□□,也是一种能力。
如棠也不理他。
他关掉手机,猫一样伏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擦掉眼角的泪。
如棠不小心睡着了。梦里他的一颗心好像毛线球,被猫挠乱了。两个小时之后醒来,一片黑暗中,像浑身被毛线缠住了。
他打开台灯,低着头,脸上全是泪痕。
他太渴了,只想要喝水,杯子是空的。如棠站起来,拿杯子走,到了门口又止步。他实在不想看到哥哥,一看到他,就要想那一些事。
“他跟你说过,他想要什么时候结婚吗。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如棠受不了,到底是受不了商柘希要结婚,还是受不了他瞒自己,骗自己,说不清。他拿着杯子,背靠在门上,整个人滑下来。
像一滴春天的小雨,在玻璃上,冰凉,轻而无声。如棠坐在地板上,怔怔看自己的拖鞋尖。
跟哥哥一样的款,不过他这一双是白色的,哥哥是棕色的。
文姐不放心,走上来看看情况。两个小时过去了,如棠没开门,商柘希也还在那里。文姐站在楼梯口,远远看到了。
商柘希坐在如棠的门口,背靠在门扇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手里拿着手机在等。他一动不动,看着手机,向后倚靠着。
也像一滴水,在玻璃的另一侧,热雾气凝结起来的。
无法面对着面,否则会流眼泪吗。
第10章 咬
第二天如棠起晚了,穿着拖鞋蹬蹬跑下楼,跑到一半,想起自己忘了拿东西,又蹬蹬跑上去。
商柘希坐在餐厅没看到人,只听到声音,切三明治的动作放慢了。这种感觉像在等绞刑,绳子缠在脖子上绞到一半,如棠说,不好意思啊哥哥,绳子勒手,我戴上手套再绞一遍。虽然如棠的手没那么娇弱。
如棠半天才下来,文姐说:“小棠,不要急,先把东西吃了。”如棠说:“好。”又扭头说,“哥哥,早上好。”
语气听不出什么,商柘希也说,“早上好。”
文姐不敢回头,心道,相敬如宾,正是相敬如宾才坏。
两个人跟没发生什么一样。昨天文姐拿备用钥匙开了门,如棠站在门里生气看他们,商柘希站在门口,倒是看一眼就走了。
如棠没什么胃口,三明治吃了一半就放下,商柘希看在眼里,说:“再吃一点。”如棠说,“吃不下,你吃了。”
商柘希拿他的碟子,说:“下午有空吗?”
如棠站起来,走到商柘希身后,手搂住他脖子,很亲密似的贴近了嘴,柔声说:“没有空,你也忙你的吧。”
司机早上是待命的。如棠拿起书包,走人了。
如棠一向认为自己的优点是会做时间规划。早上买了咖啡上课,他就关掉手机认真学习,中午在食堂吃饭也不看手机,而是一边吃一边在平板上构思雕塑的草稿。下午没课,他一直在小工作室干活,从一点干到四点。
从小工作室离开,他换了衣服,打车到赵现海订好的酒店。
落日在高楼之间闪烁,追着车子跑。经过商务区,中央银行名字挂在楼顶,融入一片金色。
出租车司机放广东歌,如棠听不太懂,但也明白一两句。他喜欢看《回魂夜》这一类港片,在每一个周末的夜晚,在沙发上跟哥哥看一部恐怖片,莫名安心。放到第五首歌,车子快到酒店了。
唱下一句。
“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但做对好兄弟又如此相爱,旁人会说不该。”
如棠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听懂了,亦或是听错了。难道是这一句词被歌手咬得格外清晰,他就是听懂了。
落日不再追着车子跑,是被他抛下了。
风吹起他的头发,如棠看窗外,天仿佛越来越远,树木、车流也越来越远。车子飞驰,他看不到落日了。
如棠有一种冲动,他想要从窗子探身出去,他要回头,就像一年级的时候,绪老太太要他回家过暑假,他被文姐塞进车里,又从窗子冒出来,他大声喊“哥哥”,商柘希站在草坪上跟着车子走,默默无声看着他。
可是车子开动了,带他转过了大理石喷泉,如棠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又大声喊“哥哥”,商柘希加快脚步,还是跟不上车子,如棠只能看着商柘希变成一个小小的人。然后他看不到哥哥了。
“到了。”
司机扶着方向盘,回头看他。如棠回神,匆匆付了钱下车,把那首歌关在车里。
如棠走过寂静的长廊,空调开得足,格外地冷。
上一次也是这间房,2317。
赵现海在房间等如棠,门一开,赵现海说:“等了你好久。”如棠却伸长了手臂,踮脚尖抱住赵现海的脖子。
手里的烟盒掉在地上,如棠吻他。
赵现海后退一步,烟盒也不要了,抱住如棠的腰打了个转,立刻回应这个吻。两个人吻一会儿,赵现海笑说:“这么热情,嗯?”如棠看他一会儿,又吻他。赵现海扣住他脖子,舌头填进去,舔他的舌头。
如棠不小心踩到烟盒,低头看了看。赵现海抽的是富春山居,他身上正有这种烟味。赵现海说:“别管了。”
(省略)
如棠朦朦胧胧地想,哥哥,你也会像这些男人一样爽吗。你跟她□□的时候,你吻她的时候,你也会叹气吗。
屏幕灰了下去。
哥哥,像跌进了漆黑的湖水。
如棠闭上眼,唯一的,一滴泪淌上鼻尖。
第11章 捉
这一回,赵现海在他身上玩了个够。六点钟,如棠洗完澡出来,赵现海不让人走,又来了一发。搞完之后,如棠累极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赵现海下床倒酒,进浴室把自己洗干净,又叫了吃的送上来。
酒店的餐车到了,赵现海叫如棠起床,如棠躺在那,赤条条背对他,身上的液体没擦,赵现海没有伺候人的习惯,也不打算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