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涵站起身，与房东平视：“她会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害的吗？”
  房东沉默，他只以为，程舒涵说的是孕妇在做孕检的路上出事，跟他忙碌的关系。
  然而，程舒涵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她会被困在这个副本内，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闻言，房东脸色瞬变。
  孕妇一直以为是‘校长’选中的她，其实不是，是房东跟‘校长’做的交易。
  这件事，谁都不知道，房东完全不知道，程舒涵是在哪里知道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房东扬声呵斥。
  他当然不会承认这件事。
  孕妇没能得到解脱，将自己的孩子和她捆绑在这里，是房东的自私。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程舒涵耸耸肩：“她迟早都会知道，你面容的衰老跟她的存在有关系。”
  孕妇是每经历一次分娩的痛，就会损坏房东的某个器官。
  但这几次，她都没有这样做。
  是程舒涵阻止的。
  孕妇不清楚程舒涵的意思，只是经过这几次后，孕妇已经开始起疑心。
  知道真相，是迟早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房东从程舒涵出生开始，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或者说，只是借助他和妻子的血脉出生的某个大人物。
  他比孕妇要冷静，当然，也归咎于，他跟‘校长’的合作。
  程舒涵想，自从她最后一次出生的任务完成后，副本就没有开启过。
  大概率是因为，她还有隐藏的暗线没有完成。
  而隐藏的暗线，大概就是让孕妇脱离这里。
  有些无限流小说中的副本，不是游戏内的虚拟人物，而是死后，无法解脱的人。
  解脱，大概是孕妇内心渴望的事情。
  “你说我是谁？”程舒涵将皮球踢回给房东，她凝视着房东：“你不好奇，副本为什么迟迟不开吗？”
  房东忍着气没吭声。
  她好意思问？
  不是因为她不走寻常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房东不想再跟她兜圈子。
  程舒涵转头看了眼门口的位置，才出声：“她想离开这里。”
  这是孕妇的心愿。
  孕妇不离开，程舒涵大概率也脱离不了这个位面。
  只能解决这两人的爱恨情仇。
  “我说的不算。”房东别开眼眸，声色冷硬。
  程舒涵眯起眼睛，打量房东半晌，才缓缓出声：“你怎么说的不算呢？副本的运转，你不是也出了不少力？”
  房东的公寓，为什么可以保护玩家？
  很多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一间不受恶灵侵害，甚至恶灵都进不来的公寓，为什么会受到保护？
  要么，房东自始至终都是‘校长’的人，要么——
  就是他跟对方做了什么交易。
  而房东，显然是后者。
  房东不仅是后者，他还是整个副本的枢纽。
  别看程舒涵才是boss，程舒涵只有让玩家们通关的权利。
  房东则肩负着整个副本的命运。
  “她的死，不是你害的，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执念而捆绑她。”
  孕妇在这里不停地在分娩，比死都要痛苦。
  每次开副本，都要经历自己的死亡时刻。
  这不是恩赐，是惩罚。
  “我没有！”谈及妻子的死，加上这么多年妻子的痛苦，房东都看在眼里。
  经程舒涵这么一说，他的卑劣被抬到了明面上。
  房东的情绪变得激动。
  他也知道自己的不堪，他自私，他卑劣，他不想让深爱的女人离自己这么远……
  可是，他好像每次都做错了。
  辛勤工作害死了她，他跟‘校长’合作，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
  房东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他狰狞的脸，暴露他的内心。
  “她想走，就让她走吧。”程舒涵叹口气，语重心长。
  房东阴着脸凝视她：“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她走吗？”
  他不会放她走的。
  要走也是一起走。
  程舒涵在上个位面的时候，其实感受到过，偏执病娇的爱有多窒息。
  只不过，上个位面陆箐和薄时璟都是病娇。
  彼此都有非常强烈的占有欲，伤害都是相互的。
  现在，程舒涵才确确实实感觉到，当偏执的人，固执，不肯放弃的时候，被造成伤害的那一方有多痛苦，多窒息。
  “你对她，不仅仅是伤害，你让她不停地经历死亡前的绝望！”程舒涵的语气也变得不好。
  程舒涵声音拔高，让站在门口的人动了一下。
  察觉到门口有动静，房东的脸色瞬间变白。
  孕妇推门走进来，冷着脸看房东：“所以，我一直在这里循环死亡，是你的功劳？”
  “小云，你听我说……”
  “啪！”回答房东的，是孕妇的一巴掌。
  房东是人，孕妇的一巴掌，让他整张脸都高肿起来。
  看起来就像是发面馒头，只不过，颜色看起来不大好。
  房东垂眸，声音中透着坚决：“是！都是我做的！”
  他已经失去她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孕妇不再跟房东废话，直接跟房东动手。
  然而，无论孕妇怎么打他，他都不还手，任由孕妇发泄自己的情绪。
  【陛下，要不……我们时间溯回，回到过去，解决他们之间的悲剧？】
  888忍不住提议。
  程舒涵懒得费时间回到过去，拯救孕妇的生命。
  “他是人，你直接杀了他，就可以。”
  闻言，房东抬眸，对程舒涵露出阴森诡谲的笑：“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杀了我。”
  第309章 反复去世的npc（完）
  “你说我能不能杀了你？”程舒涵当然知道，普通的副本boss是杀不掉对方的。
  程舒涵甩出一道鬼气，直接钳制住对方的脖子。
  窒息感在房东的被鬼气掐住脖子时，席卷到他的全身。
  这跟疼是不一样的。
  窒息感，濒临死亡的感觉，让房东心下一阵慌乱。
  但更多的，却是解脱。
  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人的第一反应很难不是害怕。
  房东害怕时，余光触及到妻子的脸，唇角慢慢弯起：“这样也好。”
  他可以一起跟她离开了。
  只要死，就可以一直随着她走，她去哪里，他就可以跟着去哪里。
  不用再被‘校长’威胁，不用顾虑对方的选中，恢复自由之身。
  孕妇冷眼看着生命力渐渐流失的房东，心中心情很是复杂。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随着房东的意志力变得薄弱，加上他完全没有求生欲，副本也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砰——”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外面侵入，直奔公寓，攻向程舒涵。
  程舒涵将房东甩到面前，与那力量对打。
  许是察觉到程舒涵躲在房东身后，那人不得不改变方向，轰塌公寓的墙壁。
  感觉到对方的力量，程舒涵可以确认。
  基本上可以确定，无限流位面，副本背后的掌控者，就是位面天道。
  许是程舒涵在某个期间泄露出自己的气息，让天道察觉，程舒涵并不是这个位面的人。
  对方攻击越发迅猛。
  打算除之而后快。
  战局的结果可想而知。
  对方不是程舒涵的对手，当然，程舒涵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一直在疗伤阶段，不可能全力对付对方。
  好在，程舒涵很有士气，即便没有把握全身而退，也得用士气上压倒对方。
  显然，程舒涵过于有‘底气’，对方怂了。
  知道程舒涵不止表面上那么弱，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可以重新换npc，副本得留着]
  对方找程舒涵谈判。
  怪异的电子音出现，没有之前跟玩家对话时的恶意，听起来顺耳许多。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程舒涵扬眉，对方才是战败方，怎么敢跟她提条件的？
  是不是没找准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我希望你明白，你终究是要走]
  这里才是它掌管的世界。
  闻言，程舒涵拧眉，像是在沉思。
  而孕妇的想法则是，她的孩子终究要离开？
  她紧张地看着程舒涵，怕她答应下来：“我……我可以继续做npc。”
  显然，她不想跟自己的孩子分开。
  不管分娩时有多痛，她都舍弃不掉自己的孩子。
  不然，她怎么会坚持这么久？
  她不在意丈夫的死活，反而担心跟孩子的离开。
  程舒涵将目光落在孕妇身上：“你内心的症结，想通才可以，不是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