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作者:
坚强的土豆 更新:2025-10-20 16:12 字数:3199
“少来这个弱不禁风的样子,平日里就是靠着这幅样子,勾引将军的吧,将军居然会被你这样的人迷了心智。”
“凝香,给我将她拖着,就连洗个衣服还要用热水,本郡主就来治一治,你这娇贵的病。”
薛疏月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眼前的小侍女将自己拖起来,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反抗,但是薛疏月还是推拒着眼前的人,“郡主,妾身同你无冤无仇,为何针对妾身?”
两缕碎发黏连在薛疏月的脸颊两侧,薛疏月用力挣扎,却不料被这是侍女攥着双手,一路拖到了河边。
河边的水很凉,混着从上游流下来的冰,混乱中,薛疏月用指甲扣着那侍女的手腕,将那侍女的手腕扣出了血,那被沈千雪唤作凝香的侍女,抬起手就删了薛疏月一巴掌,薛疏月的脸高高肿起,泛起火辣辣的疼。
“郡主,这里是军中,将军若是知道你这样胡作非为,藐视军中戒律,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少搬出将军来压我,不过是朝廷的一把刀而已,本郡主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之前本郡主认为,将军醉心与军务,不近女色,便也作罢了,但是谁会料到,将军居然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本郡主不舍得动他,难道还动不了你吗?”
“凝香,给我扔到河里。”
‘砰’的一声,水花四起,薛疏月抹了一把脸,想要起身,却被沈千雪的侍女按着进入了水中。
薛疏月被呛的喝了好几口水,冰凉的水沁入她的五脏六腑,薛疏月抬不起头,猛地咳嗽了一声,这时候薛疏月感觉到一阵眩晕。
不知道什么时候,薛疏月晕了过去,现在已经是夜里了,周围没有什么人,倒是这周围,可能是有一些野狼,若是一个人在这里,性命堪忧啊。
“快点啊,怎么没什么声音。”沈千雪见女人不挣扎了,以为是自己的侍女下手轻了。
那小侍女按着薛疏月的头在水中,此刻见薛疏月没了动静,赶紧松了手,“怎么办,郡主,她好像不动了。”
沈千雪上一秒还在笑的脸僵住了,她将手探了过去,“不动了,是什么意思——”
“啊!”沈千雪连忙收回了手,然后拉着自己的小侍女跑走了。
“人不是我们杀的,听到没有,本郡主刚刚探了,她还有气,所以,这件事,跟我们没有关系,听到没有。”
“听到了。”那小侍女被吓得瑟瑟发抖,见沈千雪离开,连忙也跟着离开。
临走的时候,凝香回头看了一下,月光下,女子浑身湿透,她一身白衣,在河上飘着,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给薛疏月罩上了一层白纱,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眼紧闭,乖巧又恬静。
宛若跌落神坛的仙子一般,在此地沉睡,凝香只是感叹,怪不得将军这样铁血无情的人,也会为这样的人动容。
“怎么还不走?”沈千雪怒斥一声,那小侍女连忙跟了上来。
回到军中之后,沈千雪让人把自己的衣服拿走,把一切都恢复原样,装作她没来过的样子。
夜里,裴昭野望着营帐门,看了又看,但是却始终没有等到那道身影。
他攥紧了手中的笔,宣纸上洇上墨迹,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裴昭野赶紧站了起来,却没想到,来人一身嫩黄色衣服,是郡主。
“郡主,夜深风寒,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沈千雪手中端着一盘葡萄,说这是从西域进贡的,裴昭野心不在焉,随口接过,对郡主道了生谢。
沈千雪坐在裴昭野的对面,见裴昭野忧心忡忡,然后将徐三喊了过来。
“徐三,你去看看月夫人此刻在何处?”
沈千雪脸上温柔的笑容僵了一下,将拳头握的更紧,然后又换上了那副笑容。
徐三走出门之后,营帐内二人相顾无言,“郡主,您身子金贵,这军中环境恶劣,等不日本帅让陆副将送你回宫中。”
“本郡主不回。”
沈千雪一脸骄纵地撅起嘴,却看到徐三走了过来,在裴昭野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将军,属下翻遍了军中,都没有看到月夫人的踪迹。”
难道是又跑了?裴昭野的面色沉了下来,沉默地望着一旁薛疏月的营帐。
第34章
裴昭野走了过去,空荡的营帐内,没有任何人的踪迹,桌子上还摆放着未曾绣完的绣品。
沈千雪跟着一起走了进去,营帐内的物品确实是原封不动,但是周遭都蔓延着灰尘,若不是看着桌子上还没绣完的绣品,看起来就像是多日没有住过人一般。
裴昭野看着这个景象,然后捏紧了拳头,徐三这时候打破了这宁静,“将军,月夫人是不是又离开了啊。”
就算是徐三再不会看脸色,却也知道,现在裴昭野的脸色不好,心情不佳,沈千雪那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然后看到了裴昭野攥紧的拳头,也握紧了拳头。
不过是一个贱民而已,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呢?
身份的差距就像是那再也不能跨越的鸿沟一般,就算他们二人郎情妾意,世人若是知道堂堂定国大将军,居然会和一个寡妇在一起,世人也不会容下他们的。
所以,她有什么错,不过是帮他们认清了这一切而已,说起来,这两个人还要感谢她才对。
裴昭野生来,就适合做她的夫君,任何人都别想将他从自己的身边带走。
男人拿起桌案上的未曾绣完的绣品,那是一只飞燕,与寻常飞燕不同的是,这是一只被困在笼子中的飞燕。
“这飞燕,看起来好像是被囚禁着呢,有什么东西困住了这位夫人吗?”沈千雪状似无意地说道,果不其然,下一秒,裴昭野的脸色就僵住了。
沈千雪见状吗,得意地笑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然后眨眨眼睛,声音清甜,“将军,既然这位夫人想走,若是强留,便也不是这样的道理了。”
裴昭野没回她的话,只是站在原地,望着这周围,自薛疏月走后,就算军中条件艰苦,却依旧为她留着这一间营帐,便是想等着薛疏月何时回来,但是却没曾想到,薛疏月只呆了不过一日,便再次逃走。
笼中鸟,何时飞,裴昭野将这绣品攥在手中,感受着手中布料的柔软,然后将这绢布紧紧攥在手中,然后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出去。
他步伐大步流星,带着决绝。
“将军,等本郡主一下。”沈千雪跑了出去。
裴昭野径直回了营帐中,知道薛疏月爱干净,他特意换了新的被褥,颜色由深色换成了暗红色,室内的炭火燃的正旺,熊熊燃烧的火光,就好像裴昭野的思绪一样,肆无忌惮的发散。
那未曾完成的绣品被他攥在手心,他甚至能想象出薛疏月垂头绣花时的样子,昏暗的灯光下,薛疏月一双素手捻起绢布,秀发自然垂落,脸上带着浅笑,一双眼睛专注又认真。
现在的薛疏月在干什么呢,是在雪地间亡命奔逃,终于庆幸再次耍了他一次,庆幸自己终于从军中这样的龙潭虎穴出来,还是说,会有那么一丝
丝的不舍和后悔呢。
怎么可能,裴昭野摇了摇头,将这荒谬的想法,压在心底,然后脱下身上的衣物,躺在冰冷的床上,明明室内炭火正旺,但是周身却是冰凉,就连着这温暖的被褥盖在身上,裴昭野也感受不到温暖。
他将烛灯吹灭,然后闭上眼睛,女子未曾绣完的绣图,就放在身边。
裴昭野只是一转过头,看到这绣图,便想起了女人的脸。
一想到,便心神不宁,裴昭野从床上坐了起来,冰冷的夜中,寒风从营帐未关紧的帘子钻了进来。
裴昭野叹了一口气,然后下了床榻,走了几步,伸手要将帘子拉上。
纵横沙场十余年,沙场上不讲人情,后来回了朝廷中,那些人就算背地不待见他,表面也是客客气气的,他许久,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挫折了。
月光明亮皎洁,仿佛在嘲笑着他,从他有记忆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乞丐。
乞讨,跟野狗抢食,只要能活命,裴昭野什么都做过,不是裴昭野不懂得自尊,只是子啊温饱与性命面前,没人会在乎那可笑的自尊心。
活下去,和有自尊的死去,裴昭野选择活着。
年少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富家小姐施舍给了他一碗面,裴昭野这一生都不会忘了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直到薛疏月将他带到那个面摊前,回忆中的身影和现实中的身影重合,小时候因为自尊未曾说出口的那层道谢,如今再也说不出了。
曾经丢掉的自尊心,在他因军功成名的这一刻,全部都捡了起来。
皎洁的月光,洗不清他肮脏的过往,这一路的血腥和脏污,现在都浮现在薛疏月的眼前。
或许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们二人始终,都不是一种人,也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一意孤行。
仅仅穿着里衣,他走出了营帐,寒风从他宽大的衣衫中穿过,钻入他身上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