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作者:熙光冉冉      更新:2025-10-20 16:14      字数:3114
  “别怕,不会弄疼你。”
  他声音低哑得不像话。肩胛的伤口还在渗血,偶尔有血珠滴落在床垫上,却丝毫没影响他的动作。
  对他而言,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眼前这具在他身/下战/栗的身体,才是最好的止痛药。
  “别……别碰这里……”她的求饶细若蚊蚋,带着哭腔,“痒……”
  “痒?”陈寅洛低哑的嗓音裹着笑意,他故意含住那片发烫的软骨,舌尖轻轻碾过,果不其然感觉到怀中人浑身绷紧,连脚趾都蜷了起来。
  陈知念的眼泪掉得更凶,手腕抵着他的胸口,却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不行……我真的不行……”
  “刚才开枪的胆子去哪了?现在知道怕了?”
  “别、别抬……”她慌得去扯他的手,指腹却不小心蹭到伤口的血,黏腻的温热让她猛地缩回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寅洛轻易地单手攥住她手腕按在头顶,“松开。”
  他低头,齿间磨蹭她颈间跳动的血管,陈知念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吸了一口冷气,呜咽出声:“小叔叔,疼……”
  “抱歉。”他吻掉她脸颊的泪,汗珠从下颌滴落,声音哑得发烫:“忍一忍。”
  “……我明天还要上课。”
  “我送你。”
  她指尖用力掐进他臂膀。
  是疼得没了办法,只能借着这点力道撑住快要散架的意识。
  “慢、慢一点。”
  “我知道了。”
  窗外的月光倾泻进来,影子缓缓偏移。
  陈寅洛支起身,指尖拂开她汗湿在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看了她许久。那张脸上还挂着泪痕,嘴唇红肿,一副被彻底摧折过的可怜模样。最终,他俯身,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
  陈知念早已昏睡过去,睫毛还在不安地轻颤着。
  片刻后,他才小心翼翼地从她身侧挪开,避开伤口快速地冲了个澡,随手在腰间围了块浴巾,而后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觉得自己陌生得可怕。
  换作任何人,在敢对着他扣下扳机的那一刻,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连求饶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现在呢,他做了什么。
  被她开枪伤了肩胛,非但没动她一根手指头,反而在她哭着说“错了”的时候,心底那点杀意顷刻消散,连犹豫都没有就原谅了她。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陈寅洛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狠戾与原则,在遇到她之后,都成了可以被打破的例外。
  这太荒唐了,荒唐到让他觉得陌生。
  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锋芒,只剩下对她束手无策的溃败。
  那句话果然没错。一旦滋生出致命的软肋,就等于向人敞开了直达你心脏的路。
  而他恐怕……已经离死不远了。
  熄灭烟,陈寅洛推开卧室门,迈步而出。
  刚到客厅,就见严彬和雷子正坐在沙发边缘,显然是等了很久,却又不敢上楼打扰。医生也跟着坐在角落,显然也是被深夜紧急唤来,熬得眼底泛着红。
  听到脚步声,三人同时抬头,严彬和雷子立刻起身迎上去,“洛哥,你没事吧?快让医生给你看看。”
  “嗯。”陈寅洛应了一声,走到沙发前,随意往里一陷。
  医生连忙上前,先拿出无菌手套戴上,又取过手电筒,轻轻拨开伤口边缘的皮肤,“洛哥,我先看看子弹位置,我已经把便携x光机放门口了,要是子弹深就立刻用,浅的话我现场就能取。”
  陈寅洛垂下眼帘,“嗯。”
  “子弹没入深,卡在皮下筋膜层了,万幸没碰到血管和神经。”
  医生松了口气,连忙拿出消毒后的止血钳,“我现在取出来,会有点疼,您忍一下,很快。”
  止血钳刚探进伤口,陈寅洛眉峰就紧紧蹙了起来,下颌线绷得更紧,喉结滚了滚,却没发出一点声响。
  严彬和雷子站在一旁,心绪繁杂。
  “好了洛哥,子弹取出来了。”医生连忙用碘伏给伤口消毒,又撒上止血粉,“接下来缝两针,我尽量快,”
  针线穿过皮肤时,陈寅洛的身体还是细微地颤了颤,他闭了闭眼,开口道:“阿彬,明天……叫许律师过来一趟。”
  严彬不明所以,“洛哥,找许律有事?”
  “嗯。”
  陈寅洛既然没说是什么事,严彬也不好继续追问,只道知道了。
  医生麻利地缠好纱布,又拿出消炎药和止痛药:“洛哥,这是口服药,消炎药每天三次,止痛药疼得厉害再吃,伤口别碰水,我明天再过来换药。”
  陈寅洛“嗯”了一声,抬手按了按包扎好的肩胛,痛感比刚才轻了些,“你们都回去吧。”
  人都退去后,陈寅洛独自在沙发静静坐了会,直到时钟又跳转了一格,他才起身走回楼上。
  他迈步走到床边,微微俯身,捏了捏陈知念酣睡的脸颊。
  “陈知念,醒醒,洗洗再睡。”
  指尖又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看着她皱了皱眉头,才又重复了一遍,“乖,起来洗个澡,不然身上黏着不舒服。”
  陈知念在睡梦中被打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刚睡醒的眼神还带着迷茫,看了陈寅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一巴掌拍开陈寅洛的手,“你混蛋,你给我滚。”
  第57章
  那一掌拍过去,陈知念又害怕了,刚才陈寅洛那冰冷的眼眸还在脑海挥之不去。
  可她一看到陈寅洛,身体深处便条件反射般地泛起一阵清晰的胀痛。她无法理解,那样可怕的异物闯入,自己为什么没有被撕裂。那感觉如此真切,让她恍惚觉得,能完好无损地躺在这里简直是一个奇迹。
  她不想和他说话,抱着被子想转过身去,却不想牵扯到痛处,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陈寅洛的声调意外温柔,“哪里不舒服?”
  可陈知念非但没感觉到安慰,反而激起更深层的恐惧,刚才被枪威胁的惧意和不得不妥协迎合的屈辱,让她当下只感觉十分厌弃自己。
  她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声音闷在里面,小得几乎听不见:“……你走开。”
  她听到他沉默了两秒才说:“起来。我抱你去清理。”
  已经恢复成惯常的清冷。
  陈知念咬唇憋了憋,思绪纷乱,根本就抓不住自己到底该是情绪。
  她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应该痛恨,应该诅咒这个强占了她的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情绪她统统拾不起来。
  她的脑子里只有他冷冽的眼眸,只有他曾经掐着自己脖子的画面,只有他拿枪指着自己的记忆。
  但她无比确定一件事,这样是不对的,她不想这样,她也无法接受他。
  他们之间,绝不是能若无其事地亲昵、抱着去洗澡的关系。它模糊了仇恨与温存的界限,让她害怕自己会在这种扭曲中彻底迷失。
  于是她抱着被子坐起来,“陈寅洛,我们可以……谈谈吗?”
  陈寅洛站起身来,一米九的身高沉沉笼罩而下,极具压迫感。陈知念蜷了蜷指尖,稍稍抬眼看去,一眼便看到他赤裸的上半身,刚才交缠间的记忆倏然涌入脑海,她耳根一热,飞快瞥开视线。
  “你想怎么谈?”他开口,听上去有点低压。
  “我……”陈知念不自在地向后缩了缩,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他实质般的视线。
  顶着压力,她强迫自己声音不那么抖:“你、你说你喜欢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应该这样,”
  “我知道你救了我爸爸,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一辈子都记得。我们能不能……就到此为止?今天的事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我可以写欠条,以后我工作了,多少钱都能还你,或者我……我还能帮你做别的事,只要你放我走……”
  男人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陈知念,你跟我谈条件?”
  他的声音淡淡的,几乎没有语调起伏,听不出怒意,但就是能让人感到发寒。
  “你就这么想逃离我?”
  声音更冷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为了救陈毅衡,主动送上门,求着我帮忙的,忘了?”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陈知念心脏砰砰乱跳,抿着唇根本就不敢回答。她承认,她的确很过分,陈寅洛救了爸爸,自己却一声不吭就想单方面解除交易,的确很可耻。
  “你说,‘小叔叔,救我爸爸,要我做什么都行’。”
  那只强劲有力的大手一把攥住她下颌,强硬地掐住她,仰起头来。
  所有的温柔都变成了幻梦,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漠无情的陈寅洛。
  “结果呢,利用完我就想一脚踢开?陈知念,你们这些自诩道德的文明人管这个叫什么?过河拆桥?还是……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