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作者:Morii      更新:2025-10-20 16:17      字数:3164
  既然只是演给季斯允看的一场戏,那杯酒自然不可能放真的“料”,顶多是度数高了些。
  季斯允现在这副样子,九成是装出来的,或许有一分是酒劲上头,但就一杯酒,绝对没到让人失去意识的地步。
  她倒要看看,他费尽心机演这一出,打算怎么把这场戏收场。
  季斯允深陷在柔软的床褥里,身下的触感让他恍惚了一瞬,但大脑却异常清醒——不,是过度清醒地意识到,她就站在床边,目光或许正落在他身上。
  他听到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感觉到她目光的停留,心中既忐忑又带着一丝卑劣的期待。
  他知道这很卑鄙,知道自己在利用她的心软,但他贪婪地想要更多。
  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可有药效作为借口,那他是不是可以再放肆一点?再靠近她一点点?
  季斯允继续卖力地表演,喉间溢出难耐的呻吟,手指更加放肆地撕扯着早已凌乱的衬衫,刻意让布料滑落,露出更多线条漂亮的锁骨和紧实的胸膛,肌肤因酒精和故意的憋气泛着诱人的粉晕。
  他算准了角度,确保自己这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能全然落入她眼中。
  甚至还状若无意地将衣摆撩起一角,隐约可见线条分明的腹肌。
  他试图用这种直白的、近乎献祭般的方式,展露自己或许唯一能称得上优势的皮囊,像市场上待价而洁的商品,急切地想要吸引买主的目光。
  季斯允一边动作,一边用湿润的眼神偷偷瞄向宋攸宁,期待着她能有一丝动容。
  然而,他预想中的靠近、质问、甚至嘲讽都没有到来。他只听到一声极轻的、几乎不可闻的叹息,然后是脚步声响起。
  她要离开,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季斯允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猛地伸出手,攥住她的一片衣摆,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仿佛那是救命的浮木。
  “别走!”
  宋攸宁的脚步在他的拉扯下停住,她缓缓转过头,垂眸看向他,眼神里没有什么温度,只有一片沉静的审视。
  季斯允仰着头,被迫迎上她居高临下的目光。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此刻布满了不正常的红潮,一双黑黝黝的眼里氤氲着水汽,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沾湿,黏成一簇一簇,更显得脆弱可怜。
  他的嗓音带着哭腔,用一种满是祈求的语气,哀哀地开口:“大小姐.……别走……”
  宋攸宁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摆,身形纹丝不动,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为什么不能走?”
  这句话像一把小锤,轻轻敲碎了季斯允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自尊。
  是啊,凭什么要她别走?
  凭他卑劣的算计?凭他这可笑的伪装?还是凭他这具她或许根本不屑一顾的皮囊?
  内心自我唾弃的浪潮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试图用身体挽留她的自己,肮脏又下作。
  可他能怎么办?
  他除了这副还算能入眼的皮囊,还有什么能吸引她片
  刻的停留?
  他怕极了她的离开,怕极了再次被她丢弃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巨大的羞耻感和更深沉的恐惧交织,让他眼泪流得更凶。
  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季斯允非但没有松开她的衣摆,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慢慢地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自己都感到无比轻贱,却又无法控制的事——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滚烫的手,捧起宋攸宁那只垂在身侧微凉的手,轻轻贴在了自己发烫的脸颊上。
  像一只渴望主人抚摸,极力讨好又害怕被拒绝的小狗,他闭着眼,眷恋又卑微地在她柔嫩的掌心里蹭了蹭,滚烫的泪水濡湿了她的皮肤。
  “我好难受.……大小姐……”他仰着脸,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全然的乞求:“帮帮我……求你……”
  如断线珍珠般的泪水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滚落,长相精致的青年连哭都哭得十分漂亮,他用力咬着下唇,露出一副可怜到极致的表情,妄图得到她的怜惜。
  宋攸宁依旧维持着那副睥睨的姿态,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任由他在自己掌心蹭着,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见宋攸宁依旧沉默,季斯允心一横,另一只空着的手竟然颤抖着开始去解自己衬衫上剩余的纽扣,一颗,两颗……直至露出更多线条优美的肌肤。
  他一边做着这样近乎邀请的动作,一边仍旧不停地流着泪,反复喃喃低语,声音破碎不堪:“别走……大小姐……别走……”
  季斯允仿佛在用尽浑身解数,献上自己所有能付出的东西,只求她片刻的停留。
  她越多沉默一秒,他的心就往下多坠一分。
  直到季斯允最后一颗纽扣解开,极度的羞耻和自我厌弃让他哭到几乎看不清宋攸宁冷然的脸,终于,他听见了她的声音。
  “是你自找的。”
  哭懵的脑子来不及做出反应,紧接一双微凉的手便按上了他赤luo的胸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往后一推。
  天旋地转间,他后背重新陷入柔软的床垫,刚刚勉强撑起的上半身再次躺倒。
  季斯允茫然地睁着眼,透过朦胧的水光,只看到宋攸宁居高临下的身影轮廓,和她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
  那双仿佛能看破一切的清亮眼眸,此刻却像是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丝毫温度,也没有半分动容。
  里面没有厌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探究,只有一片近乎残忍的平静和疏离,仿佛在审视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或者说……一个即将被处置的、无足轻重的存在。
  这仿佛被冰冻的目光刺穿了他所有侥幸的伪装和卑微的期待,明明她低下头,樱唇吐着香气贴上了他颤抖的唇瓣,赐予他盼望已久的亲吻,他的泪却掉得更加厉害。
  带着凉意的、不容拒绝的吻,与他记忆中任何一次触碰都不同,没有丝毫温情,非但没有带来慰藉,反而像是一把烧红的利刃,狠狠捅穿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
  他哭得浑身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即将溺毙的人,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变得困难,更别提去回应她的吻。
  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鬓角和她散落下来的发丝,那张苍白的脸因为极度缺氧和情绪激动而泛起病态的红潮。
  宋攸宁的唇上还残留着他泪水咸涩的湿意,感受到他的抗拒,她动作顿住,随即不悦地抬起头。
  她依旧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垂眸俯视着他,看着他在自己身下哭得浑身颤抖、狼狈不堪的模样。
  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红肿不堪,盈满了泪水,像破碎的星辰,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绝望,却唯独不敢再看她。
  她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可打定注意一定要给他点教训尝尝,即便胸膛被他的眼泪泡涨得酸软一片,宋攸宁仍装出一副无情的模样。
  她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仿佛他此刻撕心裂肺的崩溃,与她毫无干系。
  “不愿意?”
  这三个字让季斯允的哭声猛地一窒,他拼命忍着眼泪摇头,颤抖的嗓子声音沙哑还带着一点急切的讨好:“我愿意……我愿意的大小姐……”
  他像是生怕她不相信,或者说,生怕这唯一能靠近她的机会就此消失,强忍着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哽咽,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她撑在他身侧的手腕,指尖冰凉且颤抖得厉害。
  他仰起湿漉漉的脸,努力想对她露出一个讨好的、顺从的笑容,但那笑容在泪水中扭曲,显得格外可怜又卑微。
  “我愿意的……大小姐……”他重复着,声音微弱却急切,像在宣誓,又像在乞求,“怎样都可以……你想怎样都可以……”
  示弱般的讨好没有获得她的怜惜,回应他的是突然被用力捏住的下颌,让他不得不维持仰望着她的姿势。
  他看着她勾了勾唇,目光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俯视着脚下最卑微的臣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和冰冷的嘲弄:“回来这些天。”她红唇微启,字句清晰,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心上,“忘记之前我是怎么教你的了?”
  眼泪再次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比之前更加凶猛。
  他像是被剥去了所有伪装,只剩下最原始的无助和顺从。他用力地摇头,发丝黏在湿漉漉的脸颊上,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在宋攸宁那双依旧冷漠的目光注视下,他颤抖着,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虔诚,主动仰起头,将自己冰冷而湿润的唇,再一次贴上了她那双带着嘲弄弧度的红唇。
  是夜。
  青年的啜泣声断断续续持续到半夜。
  第112章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季斯允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干涩中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