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七千折戏      更新:2025-10-20 16:29      字数:2896
  她似是有些头晕,正一手挽着云川止的脖颈,一手轻抚额角,柔软的肩背虚靠在云川止伸出的臂弯中,随着呼吸起伏。
  白风禾不是厌恶崔二狗么,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本座身子不适,你们先下去。白风禾窝在云川止怀里低低开口,美人们同灵水一起弯腰退下。
  云川止也想走,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头:本座叫你动了么?
  白风禾低沉着嗓音说话时,每一个字都仿佛吐露着沉重的威压,云川止心头紧了紧。
  美则美矣,但性子阴晴不定,仿佛一条淬了毒的美艳毒蛇。
  门主若身体不适,应当唤医仙来。云川止开口。
  本座何时需要你来告诉我做什么?白风禾笑了,尖利的指甲从云川止的下巴滑下去,酥酥麻麻落到咽喉处。
  罢了,她闭嘴,云川止想翻白眼,但忍住了。
  我身子弱,天凉便容易受风寒。白风禾轻轻说,她目光凝视着云川止,用不着医仙,只消躺上一会儿。
  传闻中她似乎并非这般,而且这样强的威压,哪里像身子弱的?
  白风禾看着云川止握成拳头的双手:你既觊觎本座已久,却为何不愿亲近本座?
  说着,她指尖轻捏着云川止的手,放到了自己腰侧,即便隔着几层布料,女人的肌肤仍然触之柔软,好像阳光下晒透的棉花,腾腾散着热气。
  云川止不曾同人这样亲密,她碰了一下便将手收回袖笼,顺便收回了不禁松动的眼神。
  她在试探自己,云川止心中锣鼓*大作,难不成白风禾早就知晓自己并不是崔二狗?
  可是献舍之术最为隐蔽,即便身处现场都难以发觉,白风禾怎么有这样天大的能耐?
  回门主,小奴不敢。云川止回答。
  你不敢?白风禾忽然发出一串泠泠的笑声,笑得花枝乱颤,你胆子不是最是大了吗,怎么会不敢。
  昨日崔二狗到底做了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回忆里怎么没有啊!云川止累了。
  要不自刎吧?
  她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见白风禾逐渐凌厉的眼神,这眼神犹如一场风暴,又很快归于风平浪静。
  灵水。白风禾忽然出声,她推开云川止雅然起身,掩唇咳嗽几声,先带崔小仙仆去清理一下,喂些疗伤的丹药。
  屏风外的灵水道了声是,上前带走了如获大赦的云川止,待两人背影消失后,白风禾便垂下了手,笔直站着。
  光影将她面庞分出明暗两区,暗侧的脸部轮廓落满阴影,如同戴了半张漆黑的鬼魅面具。
  她回到寝殿,天边已然坠上星辰,微弱的星光却照不进陈列奢华的楼宇。
  白风禾素手轻抬,一缕火苗从她指尖跳跃至四周,于是四周灯盏接二连三亮起,照亮她面前破旧的书卷。
  白团。她开口,于是伴随着奇怪的咔咔声,一个圆头圆脑的沉重铁疙瘩蹦上了桌。
  又叫我干嘛!铁疙瘩居然开口说了话,竟是一个人俑形状的傀儡,声音呕哑刺耳。
  我已经老了,你再这样呼来唤去的,我早晚有一天会散架!
  白风禾却不管它说什么,只自顾自开口:我方才见了那仙仆,模样无甚变化,但为人处世淡漠许多。
  看来昨晚托梦的白眉老儿说得不假,这个崔二狗,真的被妖魔夺了舍。
  你可确定,可别冤枉了好人。
  好人?白风禾讥讽地勾唇,你可知献舍之术有多复杂,饶是我都要费些功夫,她崔二狗一个小仙仆又怎么习得成。
  何况就算冤枉了又如何,本座冤枉人还需要理由么?
  铁疙瘩没说话,只是做了几个阴阳怪气的鬼脸。
  白风禾没计较,继续道:如今我按你说的,佯装体弱,先稳住了她。
  你确定你装得像?她未起疑心?铁疙瘩蹦了两下。
  本座做起戏来早已炉火纯青,你莫要多嘴。白风禾道。
  不管她是不是白眉老儿说的那样厉害,左右如今夺的是崔二狗的身子,体内一丝灵力也无,不如直接杀了,永绝后患。
  可托梦的白眉老儿不是说,此人来意不明,若强行杀之或是驱逐,恐会遭遇灭顶之劫。铁傀儡咣当咣当摇手,还是将此事禀明宗主,再做定夺。
  白风禾发出声冷哼:告诉我师姐?怕是又被她当做胡言乱语,妄图搅乱不息山吧。到时又赐我十年紧闭,我又去哪里说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铁傀儡急得咯吱咯吱响,那该如何?
  白风禾看着桌上写着夺舍之术的纸张:我孤家寡人一个,哪怕真有什么灭顶之劫,又有何所惧?
  反正世人对我避之不及,若真因此死了,对不息山,对乾元界都是件好事。
  她说这话时笑了笑,云淡风轻的。
  白风禾,你先冷静些,我觉得
  白风禾没理它,只是将手一挥,铁傀儡就诶呦一声飞了,不知砸在了哪儿,传来一阵聒噪声响。
  云川止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她被灵水带到了一处坐满医仙的雪白楼阁内,几枚丹药下肚,原本还受伤不适的肺腑顿感轻盈。
  灵水只消一点就除去了她满脸结痂的血污,又寻了套干净衣衫给她换上,云川止清清爽爽走在山间清冽的风中时,竟然有几分惬意。
  虽然乾元界的人都实在讨厌,但确实是个山灵水秀的地方,比无间城要好上千倍万倍。
  只可惜自己穿的是崔二狗的身,若是换个没那么命苦的,那便是往日做梦都难求的美事一桩。
  走神间又入了寝殿,灵水神情古怪地将云川止带到了一扇漆红的木门前,抬手叩门。
  门自己开了,门内没有声响,只有蒸腾的热气从门内涌出,掺杂着浓郁的香味。
  这是何处?云川止问。
  灵水不愿回答她,将原本端在自己手中的木案塞给云川止,冷冷道:这是门主的吩咐,莫要多问。
  罢了,不息山的人都一样霸道,云川止呼出口气,抬腿迈入门槛,身后的木门缓缓关闭。
  面前是一道幽静的门廊,门廊两侧的墙壁上伸出两排龙头,温热的白色雾气从中涌出,香气浓郁得令人有些头昏脑涨。
  看着是沐浴的场所,白风禾大半夜的叫她来这里做什么?
  云川止端着木案穿过那些翻涌的雾气,待眼前的白雾消散后,一个偌大的方形白玉池出现在眼前。
  地砖和墙壁皆为玉石所制,踩上去湿润而滑腻,浴池周边共有四个喷水的白玉雕塑,分别做成了四方神兽的模样,看起来惟妙惟肖。
  她向前走了两步,原本还一片平滑的水面忽然涌起阵波澜,一个人从水波中央起身,打湿的乌发海藻似的黏在身上,一粒水珠滑过面庞,白腻的肌肤将水滴衬得如同珍珠似的,沿着身体滚落。
  落到不能看的地方时,云川止猛地低下了头。
  许是此处热气烧灼,烤得脸颊有些发热,她闭着眼胡思乱想。
  你来了。水雾似乎将白风禾的声音融化得更为慵懒,水声哗哗响起,她似是走到了池水边缘。
  灵水可有教你如何服侍本座?
  云川止捏着手里木案,开口道:不曾。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白风禾发出声轻笑,看来本座对她还是太宽容了些。
  你走近些,让本座亲自教你如何?
  服侍?怎么个服侍法?云川止心中一惊,都说这白风禾平日里行事荒淫,难不成
  可她贵为门主,什么美人没有见过,怎么会看上如今骨瘦如柴的自己呢?
  小奴手脚粗笨,不敢冒犯门主,先告退了云川止说着便要逃,然而刚刚转过身去,腰间便被一长鞭缠上,硬生生将她扯到了池水边缘,站立不稳地跪下,手中木案咣当落地。
  你不敢?我记得你上回潜入此处看本座沐浴时,胆子不是挺大么?
  白风禾笑眯眯地起身,这下半截身子都露出了水面,修长的脖颈在长发的遮挡中若隐若现,身上薄纱般的亵衣被水打湿,紧贴着肌肤,透出胸口的暖色。
  云川止怎敢多看,只能装作恐慌之貌,颤抖着匍匐在地。
  偷看白风禾洗澡?
  崔二狗?
  亏自己还可怜那丫头,若真是如此,白风禾打她一掌倒是情有可原,只可怜了自己,如今这些荒唐事儿全落她云川止头上了,她同谁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