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
七千折戏 更新:2025-10-20 16:29 字数:2988
云川止话语卡在喉咙里,最后化作声怒叹。
都快后半夜了,好*歹捎她一程啊!
折腾了半个晚上的云川止已经精疲力尽,待她翻山越岭回到逢春阁时,天边已经泛起了微光。
云川止也顾不得身上伤痕和脏污,摸黑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待她再醒来时,身子骨像是散架了一般酥软酸痛。
凉爽的风从窗缝吹来,带着不知什么花的香味,窗外艳阳高照,原本还只生着嫩芽的树一夜之间葱郁了不少,绿意鲜翠得晃人眼睛。
云川止趴在榻上盯着窗外看了好久,方才跳了起来。
不是说卯时就得候在白风禾门口吗,如今什么时辰了!
她一边穿着鞋子,一边单脚蹦到窗外探头去望,残余的花瓣扑簌簌落下,日头已坠在了头顶。
午时了啊,那想必是赶不上伺候白风禾晨起了,不知道白风禾会作何反应。
云川止眯着眼睛晒了会儿太阳,又蹒跚着躺了回去,将酸痛的身体摆成个大字。
啊,好累。
门此时被叩响,一身白衣的灵水推门走入,清淡如水的眸子扫了云川止一眼,神色复杂。
起来用膳了。灵水开口,她放下手里的食盒,又从袖中掏出个光滑的瓷瓶,搁在桌上,这是门主命我准备的。
她说你往后会常常受伤,干脆每月初去医仙处领一瓶疗伤的血丹,也免得总向她讨。
云川止闻言爬了起来,昨日被割破的衣衫还穿着,此时随着动作又撕裂了些,大喇喇从她肩上掉落,露出里面满是青紫伤痕的肩膀。
灵水将头低了下去,轻声咳嗽,仿佛在掩饰什么。
随后翻转手腕,一套崭新的衣裳便出现在云川止手边:这是你作为贴身仙仆的衣物,等会吃了丹药后便换上吧。
莫要穿成这般模样在门中晃来晃去,惹人闲话。
她语气十分不自在,但云川止没听出其中意思,只当她们修仙之人行事正派,不爱瞧人邋遢模样,于是含笑道了声谢。
云川止下床拿起丹药含了一颗,丹药入口即化成凉凉的汁水,微苦的气味充斥口腔,而后吞了下去。
乾元界的东西随便拿出都是珍品,云川止身上的伤痕肉眼可见得愈合了。
许是连着几日都吃了丹药的缘故,随着伤口的消失,她原本粗糙的肌肤也隐隐变得光滑细腻起来,在阳光下甚至看着颇为白皙。
她没有避开旁人的习惯,直接当着灵水的面换起了衣服,一边换一边问:我今日没起得来,门主竟不曾怪罪么?
起初是怪罪的。灵水翩翩立着,腰身绷得如窗外的青松,还砸碎了一套杯盏,不过并未怪罪多久。
门主说,你年纪小,身子弱,昨夜又确实疲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灵水的视线落在云川止身上,她身上亵衣已脱了一半,清瘦的锁骨和腰肢暴露在和缓的微风下,丹药虽抹平了大部分伤口,但还留下了些若隐若现的红痕。
越是看不清,便越是隐秘而旖旎。
灵水的脸顿时红了个透,急忙移开眼神,侧身望向窗外,清了清喉咙,小声开口。
今日便不罚你了,往后若再偷懒,定将你折磨到哭着向她求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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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止:完了,名声没了。
第10章
凉风扫过窗沿,外面响过几声北归的雁鸣。
云川止扯着衣领,狐疑地看着灵水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后知后觉开口:灵水姐姐,你身体可是有恙,脸怎么这般红?
没有,你看错了,不过是花影而已。灵水摇头。
停顿了会儿,她又忍不住轻声叮嘱:你年少无知,门主毕竟是修者之躯,力气上来了恐怕顾不上你。
故而有些事还需保护好自己,不能太过火。
作为仙仆,灵水本不应该管门主的事,但她亦是正经修仙世家出来的女子,看着崔二狗一个无依无靠的懵懂少女遭遇这般,总归于心不忍。
云川止这才听明白了,她扯着衣袖罩住肩膀,不禁失笑。
灵水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云川止上前一步,用黑白分明的眼珠看着她,眼中清可见底,我昨晚没有同门主睡觉。
她这话说得仿佛我昨晚没吃饭一样自然,灵水这下连脖子都开始染了红色。
那,那就好。灵水又是一串轻咳,手捏起了桌角,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便用膳吧,门主傍晚会在芜崖顶仙修,你作为贴身仙仆,是定要去伺候的。灵水话语间恢复了漠然,转身离去。
这灵水看着不像表面上那么倨傲冷漠,暂且算个好人,云川止看着她背影想。
今日的饭食是两荤一素,外加一份新鲜的茶点,云川止只消半刻就吃了个精光,餍足地打了个饱嗝。
崔二狗往日就是劳累太多还吃不饱,所以这具身体才这般骨瘦如柴,如今自己接了手,自然要多吃饭多睡觉,把本该属于少女的年轻身体养回来。
云川止只擅长打架,不擅长梳妆,所以随便扎了个马尾就出门赴任,沿着曲折的走廊左拐右拐,到了白风禾门前。
此时门外已经站了一名仙仆了,想必是同她搭班的,于是云川止蹑手蹑脚跑了过去,冲她露出个友好的微笑。
那人似是有些胆小,将眼睛垂着,不敢看云川止,只是微微点头。
这门里的仙仆对她多少都有些敌意,如今难得见着一个腼腆的,云川止站定在原地后,不住地往对面瞟。
那人看着十八九的年纪,眉眼温吞恬淡,嘴唇颜色亦是如掺了水的朱砂,红得不争不抢,整个人像枝头挂着的不起眼的杏花。
你也是门主的贴身仙仆吗,怎么第一次见你?云川止小声问。
我今日才来。女子声音比她更小,小得几乎要散在风里,云川止得前倾着方能听见。
看来是个内向的,云川止放柔了声音:我姓崔,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裴,你唤我寻千就好。
云川止正欲再搭几句话,便听闻门内传来句怒骂,而后又是一串瓷器爆裂的声响,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门上,哗啦啦碎了一地。
白风禾又在和谁生气?云川止往门缝里看了一眼,却只能看见片片飘曳的紫衣。
嘘。对面的仙仆冲她竖起食指,低声道,门主在同我们宗主生气,你莫要进去。
宗主?白风禾的师姐?
寻千见云川止疑惑,便往她身边挪了挪,眸子垂着,小心开口:过段时间将是不息山的核门之日,往年核门之日所有门主乃至其门下弟子都要前往主峰,以考核各门弟子水平。
但是今早从主峰传来消息,说是此次核门之日不许门主前往,门主正觉得不公,为此而气恼。
为何不许门主前往?云川止问。
寻千眼睛朝四下看了看,缩着脖子道:一是因为门主同宗主以及其他各门一向不和,二是因为这核门之日为的是考验各门仙修成果,以评选出个最优来。我们绲丹门根本就没有弟子,去了也只是做个陪衬。
原来如此,云川止往常也听过这些修仙门派们为了能在江湖中稳住地位,几乎年年都要招揽人才,亦或是举办各种比试,目的便是为了壮大实力,争做翘楚。
云川止正思忖着,身侧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股劲风袭来,寻千连忙扯着她跪下。
白风禾从那门里大步走出,微凉的裙摆扫过云川止低着的面颊,而后缓缓停住。
你,同本座走。她冲着一旁的寻千道,又冷冷看向云川止,你。
把殿中给本座清扫干净,若本座回来仍看见这般狼藉,便用你的脑袋擦地。
她带着寻千渐行渐远,倩影消失在门廊末尾,云川止抬起头朝那门里瞧了一眼,眉头紧皱。
原本整洁空旷的寝殿如同糟了一场雷劫,美人榻碎成了两段,一段躺在东头,一端插在西头的窗子里,石制的桌案此时完完全全化为灰烬,被风一吹,糊得到处都是。
更别提那满地的花瓶碎片,团成团的纸张以及泼洒的水渍,云川止认命般长叹了一口气,拖着脚走了进去。
她对完成崔二狗的遗愿没有半点兴趣,自然对不息山和白风禾也毫不在意,唯一在意的便是能多睡会儿,吃得好些,安安静静当一只躺平的咸鱼。
但如今开灵根这件事似乎迫在眉睫了,若是天天都得干这么多活,她就算不死在白风禾手下,也得累死在她寝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