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七千折戏      更新:2025-10-20 16:29      字数:3115
  血色涌上少女的脸,原本泛白的嘴唇如今艳像要滴血,白风禾看着她不断颤抖的双肩起了坏心思,更加放纵灵力的侵占,直到少女疼得蜷缩在她脚下,汗湿了一整块地砖。
  平日看着一副怕疼怕苦怕累的模样,原来竟这么能忍,这样都不出声?
  白风禾还想再试,谁料云川止意识模糊间伸出双手,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握住了她光裸的脚踝,少女的手寒冷如冰,白风禾忽而屏息,扭身躲开她手的同时,亦是收回了灵力。
  白风禾虽算得上见过万千美人,亦总有人趁着酒醉之时投怀送抱,但腿脚终归禁忌了些,从未有人触碰过。
  如今被个小仙仆摸了脚踝,指尖的凉滑似还残留在肌肤上,白风禾虽想发怒,但人是她自己折腾成这般的,终究理亏。
  根骨尚可,虽算不得上佳,也马马虎虎过得去。白风禾施施然起身,双手拧成莲花状,随着紫色微光点点升起,她指尖分开又合拢,做出个极为繁杂的手势。
  万灵永昼,承得天恩。她低声念着,而后紫光点上云川止额心。
  云川止只闻脑中响起风声,而后灵台暖融一片,周身顿时如同坠入春光,方才的疼痛荡然无存,反倒被熟悉的轻盈感包裹。
  有灵根同没灵根果然不一样,云川止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四周时总觉得万物都明亮了许多。
  如今满意了,还不快去做活?白风禾敛眉瞥她一眼,而后屈膝坐下,白团,给本座磨墨。
  铁傀儡从屏风后钻了出来,手脚并用爬上桌子,抱起于它而言巨大的磨石,嘴里则不满地絮叨:你的贴身仙仆不是就站在这儿,为何还来使唤我这老胳膊老腿。
  原来这铁傀儡叫白团,明明是个乌漆嘛黑的铁疙瘩,却起了个毫不相干的名字。
  如愿得了灵根的云川止现下丝毫没了反骨,要她往东她便不往西,蹲下身子乐呵呵擦起了地。
  白团竟是个话痨,见白风禾不理睬她,又道:你竟还助她开灵根,一个贴身仙仆,就不怕她有什么坏心思,生出什么事端?
  它话里有话,白风禾又怎么听不出来,于是抿唇笑道:你当本座想不到么,只是她根骨平平,哪怕拜入不息山最强大的修者门下都修不出什么结果,何须担忧。
  贬损他人时能否背着点人,一点面子都不给留,正趴着擦地的云川止翻了个白眼。
  好在她要灵根也并非为了修仙,只想平日里做活时省力些,倒也并不计较。
  恢复力气的云川止一口气将寝殿擦了个窗明几净,得了白风禾恩准后,方才美滋滋回到房中,迫不及待试起了灵力。
  如今午时刚过,热气从窗缝挤进屋中,燥得人周身出了汗,云川止便出门寻着一位修补房梁的外门仙仆,好说歹说借了套木匠工具回来,将房门一锁开始捣鼓。
  她意图做个无需人拉绳的七轮扇扇风,结果左右找不到可用的木材,索性将自己屋中唯一的桌子拆成了薄薄的木板。
  而后用小刀和凿子凿出孔洞缝隙,拼接在一起,这等小活往常不过挥挥手的事情,但如今灵力不足,体力也不足,于是大费了一番功夫。
  待七轮扇成型后,天色都擦了黑,夕阳只剩几道橙红的边界,帽子一般挂在远处山林的头顶。
  云川止擦了擦脸颊的汗,而后运功默念心诀,冗长的心诀从她记忆里流畅地倾泻而出,随着心诀的结束,淡淡的灵力从灵台漫出,流往四肢百骸。
  云川止在无间城时修的是炼器之术,旨在借助外物,用最少的灵力获得最大的效果,半透明的稀薄灵力注入七轮扇,上面的木片便转动了起来。
  凉爽的风一股股拂去脸上的汗水,云川止舒服地坐在地上吹风,顿觉得如今的人生堪称美满。
  美满的云川止手有些发痒,许久不使用炼器之术,总想做点什么,她思忖片刻,忽然从袖中掏出了那个曾帮过自己数次的石头傀儡。
  如今有了灵力,怎么将它给忘了?
  傀儡术比起方才施的术法要难了不知多少倍,云川止用指尖沾了点茶杯中的水,俯身围着石头小人画起了阵法,无数的符文掺杂其中。
  她又低声念着什么,随着口中心诀念到了第三重,阵法的中心亮起点点星辰,星辰没入傀儡身体,原本紫色的光芒变为透明。
  与此同时,石头小人的身体开始颤动,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云川止愣了会儿,方才想起什么,忙提起刻刀,抓过小人开始雕刻。
  竟忘了给傀儡刻眼睛和嘴,真是许久没用这些术法,生疏了许多,云川止摇头。
  她手法娴熟,不过半晌便刻好了一个小巧的嘴和圆溜溜的大眼睛,之后往它头上敲了三下,眼睛便滴溜溜转了起来。
  主人,主人!
  一个石头傀儡的嗓音竟出奇得甜美,许是不小心把眼睛画大了些,云川止心虚地摸了摸脸,却也不愿再改了。
  作为一个有了自己思绪的新的傀儡,还得有个名字才行,云川止盘膝坐在地上,同傀儡大眼瞪小眼地犯了难。
  太普通的配不上她,太雅致的她又配不上,既然白风禾那厮的傀儡叫白团,不如
  你便叫黑蛋儿,如何?云川止笑眯眯冲着石头傀儡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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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蛋儿:不行。
  第18章
  应当是不太乐意的,云川止心虚地想,因为她头一次在傀儡粗糙的五官上看出了郁闷的神色。
  但它还是听话地应了:是,主人。
  黑蛋儿很乖,如此便极好,云川止满意颔首,将黑蛋儿搁在肩上出门用膳,夜华如水,云川止边踩着阶梯,边喋喋不休。
  想到什么说什么,无间城,乾元界,不息山,统统和傀儡说了个遍。
  同旁人她不敢讲,但傀儡一生尽责尽忠,是难得的倾诉伙伴。
  只是黑蛋儿声音虽甜美,却是个沉默寡言的,云川止絮叨十数句它才会回上一句,沉稳得不知谁才是主人。
  不过云川止知足常乐,有人听她讲话便已是幸事,于是仍旧说得口干舌燥,直到月色没入山林,万籁俱寂时,方才哑着嗓子睡去。
  不知不觉间,云川止来到绲丹门已一月有余,众仙仆起初还觉得她不过是白风禾逗趣儿用的小奴,对她多有排挤,但如今看她竟站稳了脚跟,对她的排挤便再也不敢搬到明面上。
  然而背地里各种风流传说层出不穷,甚至到了编写成册暗中流传的地步。
  云川止混迹于众仙仆中,多少得知一二,不过她向来不在意虚名,故而不予理会,只顾着每日吃好喝好,起居有常,潇洒惬意。
  尤其是最近几日阴雨绵绵,雨从晨起下到子夜,又从子夜下到天明,雨声催人困倦,而白风禾又连日抱恙,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仙仆,云川止的日子便更好过了。
  每天需要做的事寥寥无几,剩余的时间便都用来赏景和睡觉。
  其他人嫌弃雨天黏腻不愿出门,云川止却喜欢得很,常常撑伞坐于崖边一棵老树下,远眺云海茫茫,近看草叶新绿,颇有几分闲云野鹤的味道。
  这日她仍一觉睡到午时,用过膳后便撑着柄竹叶伞来到崖边,寻到张藤椅懒懒一坐,旁边的黑蛋儿便无声替她举着大伞。
  怪不得人们说心宽体胖,扎扎实实吃睡了一个月,云川止原本干瘦的身体肉眼可见得丰润起来,虽对比常人仍算瘦弱,但胸口有了线条,脸颊也能捏出两片软肉。
  肌肤日日被潮气浸润着,变得柔滑白嫩许多,梳着发髻坐在藤椅上摇晃时,俨然已是个朝气蓬勃的二八少女了。
  她正阖眼打着盹儿,便忽然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于是杏眼猛地睁开,同湿透了的女子对上了视线。
  大狗!来人竟是一月未见的程锦书,她仍穿着那身橙红色的团领衫,只是袖口稍显破旧,模样也憔悴些许。
  不过说话却仍像喇叭似的响,伸手拎起了云川止:好生奇怪,你竟还活着!
  什么话,她该死了么?云川止被她拎得双脚离地,不得不拍打对方的手示意她将自己放下。
  对不住,我几十天未见活人,激动过了。程锦书嘻嘻笑着,手松开了,脸又凑到云川止面前,我就是震惊,你能在我姑姑手里挺过这么久。
  你姑姑她会吃人不成?云川止忍不住道。
  相差无几。程锦书冲她摆手,提起白风禾言语中便免不了恐惧,先不说她从前的所作所为,只说近些年,近身伺候她的仙仆就没一个活得过五日。
  这么夸张,云川止微张双目。
  我骗你做何?程锦书话极为密,不等云川止开口便继续喋喋不休,我姑姑这人出了名得凶恶残忍,所以我才好奇,你到底如何能活这般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