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作者:
七千折戏 更新:2025-10-20 16:29 字数:2964
程锦书思忖:我一个散修当然无碍,但你和灵水身为她贴身仙仆,恐怕是要被连带着施以处罚的,最坏的情况自然是丢命,好一些么
剔去仙骨,背上奴印,赶出不息山。
云川止苦笑,果然当手下的,就怕主子出事。
她想着想着便坐不住了,猛地起身,撑伞跨过连廊,程锦书连忙扣住她肩:你做何去?
下山瞧一瞧,反正门主也不在,应当没人盯着我。
下山?你自己?程锦书视线上下扫过,你瞧见那重峦叠嶂了吗,等你走到游机城,我孩子都能买炊饼了。
罢了,送佛送到西,我同你去吧。程锦书沉默了会儿,反手捏住了云川止衣领。
云川止心道一声不好,还未等她叫出声,人已经腾空而起,旋转着冲入了云霄。
半个时辰后,她软着膝盖跪在城墙外,满脸是雨水,一张脸憋得铁青,大口干呕了起来。
你这身体须得锻炼下了,总是吐可怎么是好。程锦书神清气爽地立在她身边,连连摇头。
云川止捂着心口,面色苍白地仰头看她,苦笑道:你不如好好练练驭风术呢。
程锦书却充耳不闻,指着城门口推车的小贩,惊喜道:嘿,红糖炊饼!
云川止眼珠险些翻进了天灵盖。
她跪在城墙边休息了半刻方才好转,然后扶着程锦书的手起身,仰头望向城门,心湖不禁迭荡。
只见一块几人宽的宏伟牌匾横在高耸的城墙之上,上书游机城三个大字,城门如同巨兽之口,两串铁制的灯笼挂于城门两端,玄铁刻出花纹,白日灯火闪烁在花纹之内。
两排身着蓝青色盔甲的守卫威风凛凛立在城门两侧,身旁皆竖着一把青龙偃月刀,城门左右亦悬挂两把两人长的大刀,在雨水冲刷下闪着寒光。
这般森严。云川止不禁感叹。
好歹也是坐落百年的城池。程锦书在她身后轻声说,瞧见那两边守卫了吗,都是穹皇城下派的精锐,人称走地神,维护城中百姓安危的。
若是谁家丢了东西死了人,断案的也是他们,这些人都隶属于穹皇城的无上兵马司,各城池的司长比起城守来还要气派。
乾元界竟有这么多门道,云川止跟着程锦书汇入进城的人流,边走边问:那城守又是什么?
城守同司长不同,司长隶属于穹皇城,而城守则是城池诞生时便有的,大多出自百姓中,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传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了。
云川止颔首。
说话间二人已排队走入城门下,看守的走地神朝她们伸出手,程锦书不知从哪儿掏出份文书递给他,走地神看了眼上面发光的印记,方才放她们进门。
竟还有通关文书,幸好有程锦书,否则自己一人也是进不来的,云川止讶异。
她们走过长长的拱门,再踏入雨中时,便已然身处人来人往的游机城了,青砖石铺就的宽阔街道平直地一路蔓延,两侧建筑多是重檐朱扉,在雨中肃穆而立,路边张灯结彩招牌林立,虽是下着雨,仍能看出热闹非凡。
云川止正盯着个写着珍馐佳肴的巨大招牌,而后眼睛一眨,那招牌上的字便换成了现杀灵兽。
与此同时,眼前飘过一铁质的偶人,双腿是两只轮子,吱呀吱呀地扛着两袋货物远去,云川止忙去拍程锦书。
却换得一个扫视:你不是学过炼器,亦挺擅长机关术么,这种普通的机关有什么好惊讶的。
可乾元界不是仙术为首,最瞧不起这些'旁门左道'吗?云川止问。
其他城池或是如此,但游机城非也,因为游机城最开始是由明存宗主管辖的,此处地处山间,农作困难,原本十分贫瘠,百姓整日挨饿受冻。
幸好百年前我师祖接任宗主,研制了大批人偶以及车马机关,送给百姓用于劳作,游机城这才壮大起来。
只是如今修习炼器之人少之又少,仅剩的机关也大多腐朽,能留下这些已经不错了。
原来如此,云川止左看右看,看什么都新奇。
此时雨也停了,城中行走之人越发密集,叫卖吵嚷声此起彼伏,快到午时,亦是涌出了不少摊贩,将宽阔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云川止正看着一个作画的老人出神,忽闻街道对侧传来争吵之声,那声音爆炸似的大,逐渐吸引去不少百姓。
云川止看着人流涌去,便也生了看热闹的心思,拉着程锦书挤入其中。
云川止仗着身材矮小,从围观百姓的咯吱窝里钻了进去,站定后发现众人围着的是个扔飞刀的摊位,原本摆放靶子的地方则被贴上了一排画像,画像上还歪歪扭扭插着排飞刀。
画上那人一袭紫衣身姿颀长,一张脸确是青面獠牙,连眼睛都长了四个,可怖至极。
二狗啊。程锦书也挤到她身边,定睛看了会儿,悠悠开口,你觉不觉得这画中之人有些眼熟。
云川止点头。
程锦书又看向那正同摊贩吵架的两人,神色越发复杂:你觉不觉得那年近花甲,却跳起来同摊主叫骂的老妪,也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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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白:没错没错,正是老身本座。
第31章
嗯。云川止苦笑。
程锦书说的那名老妪弓着腰背,一头银发亮得发光,正指着对面的男人破口大骂,骂得脏字连篇中气十足。
对面男人满脸横肉,显然不甘示弱,挺着胸膛回击:你们莫不是这妖女的亲戚,如此这般护着她,她可是连杀我们数十户人家的杀人魔,老子就画成这般,怎么了!
老子不仅要将她画成这般,还要往她画上吐口水,你管得着吗!
你这刁民,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妪身旁的年轻女子上前一步护住老妪,厉声道。
还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满口大话,老子族中世代修仙,打你一老一小绰绰有余!男人抄起一把飞刀举在手中,伸手往女子脸上比划,臭娘们儿,再敢闹事,老子便刮花你的脸!
年轻女子显然鲜少与人吵架,被这番话气得满脸通红,她忽然劈手夺过男人掌心飞刀,而后纵身一跃,男人冷不丁被踢中心口,身体顿时飞起,撞翻了数张画像。
诶呦男人捂着胸口弯腰打滚,嘶声裂肺地喊,来人啊,杀人啦,快来看啊,上梁不正下梁歪,杀人啦!
他这般一喊,周边百姓顿时群情激奋起来,伸着手掌指指点点,打抱不平之声四起:这两人莫不是那妖女的走狗,否则我们扎的只是妖女,她们二人出头作甚?
吵不过便出手打人,简直是土匪!
走地神呢,走地神在哪里,快将这祖孙二人关入兵马司,好好审问审问!
这边群情激奋地喊着,长街那端已有一队走地神持着长刀齐齐走来,两旁百姓纷纷散开条路,眼看着事态控制不住,云川止与程锦书对视一眼,齐齐冲到她们面前。
一个扯着老妪衣角喊阿娘,一个抱着老妪大腿喊阿奶,哭嚎的声音瞬间盖过了周围的议论。
我的阿奶啊,您年迈患了痴症,我几次三番劝你不要出门,您怎么偏偏不听呢!如今又触怒了旁人,你要我们如何是好!少女清瘦的身体挂在老妪大腿上,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
您已经这般年岁了,出门便是给旁人添麻烦,总会遭人厌弃,再说您脑子本就混沌,身体也抱病多年,若是因为痴症入了牢狱,定会死在其中的啊。程锦书也抹泪道。
而后话锋一转,骂起了一旁的年轻女子:你这丫头,要你看顾好我娘,你便是这么看顾的,要她花甲的年纪被人辱骂殴打,若是因此病入膏肓,我定拿你是问!
云川止哭泣间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走地神已站在背后,于是忙扯了怀中大腿一把。
那老妪身子僵了一瞬,而后顺势软倒在她怀中,捂着心口哼唧起来。
阿奶!云川止更是撕心裂肺一声喊,直喊得周围百姓百感交集,有些心软的,甚至热泪盈眶。
你一个壮实后生,也莫要同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置气了。一抱着孩子的妇人开口,老太太,你丫头确实打了人,赔些银子给他瞧病便是。
她身旁众人连声应和,几名闻声而来的走地神看见闹事的是一老妪,也没再细细盘问,只上前扶起仍在哀嚎的男人,抬手试了试他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