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作者:七千折戏      更新:2025-10-20 16:29      字数:2925
  打人的不是白风禾是谁,云川止抬腿想上前,奈何白风禾手中木棍实在凶悍,方圆一丈无人敢近身。
  白风禾!云川止急声道,但白风禾显然不为打人只为发泄,这么一通棍棒下去,男人竟还有力气惨叫。
  只是他叫声实在凄厉,每喊一声围观的百姓便抖上三抖,已有人认出白风禾的身份,低头窃窃私语。
  天呐,你们还不快拦着姑娘!谭青劈头盖脸骂那些愣在原地的走地神,几人闻言刚想上前,却被一道袖风扫过,皆四仰八叉摔进了人堆。
  眼看男子面色开始泛青,云川止生怕白风禾失手将人打死,再遭非议,忙硬着头皮上前拦她木棍,好在白风禾打人时未用灵力,这一拦也算是拦了下来。
  就是灵力险些没有护住掌心,震得虎口生疼,云川止倒吸着冷气,上前握住白风禾手腕:门主!
  你来干什么,当心本座发起怒来伤了你!白风禾厉声骂道,她松手扔了木棍,指尖直指那奄奄一息的男子,听好了,本座乃不息山白风禾,今日*人多便留你一命,往后再敢欺负姑娘家,本座便将你心挖出来下酒吃!
  她名号一出,围观百姓便齐齐后退,人群中鸦雀无声,再无人敢多言。
  那些走地神自然知晓白风禾的名号,哪怕她不是不息山门主,光白家家主便不能得罪,于是连滚带爬起身,上前将昏厥过去的男子五花大绑。
  散了散了,莫要再看了!谭青挥手冲人群吆喝,待围观百姓都散开,酒楼掌柜青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摸出门框。
  白,白姑娘。掌柜是个中年男人,此时吓得满头大汗,今日扰了姑娘兴致,我等
  白风禾将手抽出云川止的掌心,背过身去看那男人:天香楼也是朔州的老字号,方才那登徒子当着你们伙计的面欺负人家姑娘,你们都变成睁眼瞎了?
  掌柜捏着衣袖擦汗,躬身解释:白姑娘不知,那丫头是天香楼的跑堂儿
  跑堂如何?跑堂便能被随意欺负?你们这酒楼若不想开,我现在便派人把它砸了!谭青确实伶俐,挡在白风禾面前泼声骂道,你们若连酒楼中的丫头都护不好,往后哪个姑娘还愿意踏进去?
  是,是。掌柜越发大汗淋漓,在下定谨遵教诲,往后在暗中增添一批守卫,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白姑娘,您的雅阁还给您留着,如今天亮,您不如先去歇歇脚,再行回府?
  白风禾沉默半晌,最后嗯了一声,旋身走进酒楼。
  云川止和谭青也跟了上去,眼看着白风禾进了一处清净的雅阁,谭青跑到门口,对着云川止拼命使眼色。
  云川止看向她,一手搓着衣角,一手推门而入,雅阁内放了熏香和暖炉,灯却只点了一盏,香风萦绕,火光幽微。
  白风禾背对她立在窗前,可窗子上垂着纱幔,将窗外的景色挡得严实。
  云川止心中杂乱,她不知晓如何安抚白风禾,只能慢慢挪到她身后,床边的桌案上放着一堆手帕,云川止随便捏起一块,指尖触之潮湿。
  云川止屏住呼吸,将几块帕子都捏了一遍,上面都有或多或少的水痕。
  难不成白风禾竟躲在这里,独自哭了半日?
  与此同时,耳畔响起压抑着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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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再也不立flag了(跪下)
  我难道不是时速两千的天才吗,怎么变成时速两百了(嚎叫)
  第78章
  这声音使得云川止心口泛起细细的疼痛,反复数千只蚂蚁在啃食,云川止放下帕子,上前拉了拉她衣角。
  白风禾垂首,指尖在眼角拭过,转身看向云川止,眼尾被泪浸得红润,鼻尖红肿。
  白风禾极少完全袒露脆弱,如今面具卸下,难得惹人心怜,云川止从袖中掏出张干燥帕子,被女人劈手夺过,大声擤了鼻涕。
  门主不在意仪容了?云川止笑道。
  此处又无人看着,本座还管什么仪容。白风禾硬邦邦道,她抬手将帕子扔了,吸了吸鼻子。
  明日随本座去木里神峰拜会浮然君,本座不信,好好的人为何会说死就死。白风禾推开云川止,快走几步落座,不让云川止看她哭肿了的双眼。
  云川止十分无奈,她沉默半晌,上前同她对向而坐:门主,其实这几日我能感觉到,我魂魄极为不稳,这具身体
  这具身体同我魂魄是不相符的,我就好像硬塞进了不合适自己的衣衫,总会有这一天。
  云川止给白风禾倒了杯水,伸手将茶杯递给她时,忽见白风禾面前的桌上一片水润,愣神的空档又落下滴泪,水渍在漆木桌面汇成片清湖。
  她竟这般在意。
  看她一反常态地哭个不停,云川止心里说不出得酸楚,于是探身上前,用指尖蹭掉白风禾鼻尖摇晃的泪滴。
  人各有命,我能多活这一年已是十分幸运。云川止笑道,我从前觉得活着便是无止境的痛苦,如今才发觉,世间竟有那么多美味的吃食,辽阔的景致,亦有那么多形色各异的人。
  你早便知晓我不是崔二狗吧?
  白风禾嗯了一声,她强行忍下泪意,抬眸看向少女。
  你竟没杀了我,倒是我的福分了。云川止有意逗她开心,笑嘻嘻道。
  都要死了还这般贫。白风禾冷哼,我应当不顾预言杀了你的,如今便也不会伤心。
  云川止挑眉道:什么预言?
  白风禾道:在你出现的前一晚,有一白眉老儿托梦给我,说将有一活阎王夺舍在我门中,若我道破此事将你杀了或是赶走,便会遭遇灭顶之劫。
  云川止闻言,讶异地皱眉:我倒不知还有什么预言。
  不过这预言大抵不准,我并非什么活阎王,也并非是夺舍,我是被献舍来不息山的。
  这下轮到白风禾惊讶了,她蹙眉道:崔二狗不过是个凡人,她如何能使得出献舍阵法?
  我也不知。云川止摇头,我也为此疑惑了许久,但那崔二狗确实心悦你而不得,许是偏执到了极点,寻了高人相助也未可知。
  白风禾望着虚空陷入了沉思。
  过了会儿,她又道:所以你是谁。
  云川止道:我姓云,叫云川止,生在无间城。
  竟同本座起的名字分毫不差?白风禾眸光乍起。
  无间城白风禾又道,怪不得你那日会询问无间城的事,不曾想传说中的无间城竟真的存在。
  那里同地狱也无甚区别,水深火热的,到处都是恶鬼怨灵。云川止叹了口气,我只活了七十四年便病逝了。
  白风禾问:你既是仙修,又怎会病逝?
  许是无间城邪气太重,而我又了无生趣罢。云川止猜测,无间城没有医仙,我只是猜测。
  她说罢,屋中陷入默然,夜越发深了,街上的喧嚣声堙灭在漆黑的夜空下,百姓纷纷关门落锁,街上只余巡逻的走地神,发出踢踏踢踏的马蹄声。
  白风禾终于平静下来,她起身开门,吩咐谭青不用守着,而后唤来伙计送上些吃食茶水。
  今夜就在这里歇下吧,卧房里乱作一团,本座不愿看见。白风禾将一碟荷花酥放在云川止面前,还未用晚膳吧。
  云川止寻白风禾寻了半日,确实滴水未进,闻言欣然笑纳,捏起荷花酥吃了两块。
  待她吃完抬首,白风禾已经换了亵衣,平躺在榻上了,天香楼的卧榻比不得白府的拔步床宽敞,身侧只余了一小块位置。
  云川止见状起身:我去外面守着。
  不用。白风禾开口,她柔荑轻抬,在身侧拍了拍,上来陪陪本座。
  云川止道了声是,她出门洗漱完毕,脱掉外衣鞋子,四肢僵硬地躺在白风禾身侧,听着女人清浅的呼吸声。
  床榻摇晃几下,白风禾翻了个身背对云川止:灯灭掉吧。
  云川止听话地吹熄灯烛,眼前瞬间陷入黑暗,待双眼适应后,便有幽幽的红光从窗缝挤进来,在墙壁上留下片晕影。
  在浮玉山时二人没少挤在一张床上入眠,但那会儿云川止心里敞亮,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却截然不同。
  她听着白风禾浅浅的呼吸,心绪忍不住跟着颤动。
  左右要死了,不如大胆些,云川止眼睛一闭,往前蹭了半寸,胸口顿时与白风禾紧紧相贴,两人心跳隔着皮肉一同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