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
暗灯 更新:2025-10-20 16:30 字数:3004
郑韫在家穿得随意,挽起的头发也微微凌乱,眼眸清醒地亮着,带着几分勾人的引诱,像苹果树上致命的毒蛇,而于夏就是夏娃。
明知道那是堕落的,会沉沦的,却难以自拔。
于夏呢,也有夸我吗?郑韫笑起来时眼波流转,于夏移开目光,并不作答。
陈竹已经喝上瘾了。
读大学时,于夏经常泡在画室里,她和朋友喝不敢喝得太醉,总是留着几分清醒,现在身边全是熟人,就敞开了喝,一杯接一杯。
闻言她眉尾一扬:当然啦,你可是于夏钦点的大美女。
于夏没有反驳。
反驳得急切了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遮掩,索性认了。
真的吗?郑韫靠近于夏,保持在一个安全的呼吸无法交换体温的距离,仿佛捏着个红苹果哄诱一般询问她。
嗯。于夏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拉出一个更远的距离,远离毒蛇的蓄意哄诱。
郑韫听到回答,满意极了,她坐回原位,同祁数和陈竹推杯换盏。
几个回合后,被灌酒的人忽然变成了于夏。
于夏心里揣着事,没有拒绝祁数一杯接一杯的捧杯,她知道祁数目的肯定不纯,但酒精作祟,她竟不太愿意细细琢磨。
人生譬如浮游,快乐在眼前,也算是幸福了。
等到陈竹彻底喝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时,郑韫也喝得有些目眩神晕了,只剩下于夏和祁数还算清醒。
祁数对于夏是有点刮目相看了。
来之前她问过陈竹和郑韫,两个人都不知道于夏酒量的深浅,如今看,是于夏不爱喝,不是不能喝,能接住陈竹和她的联合攻势,还口齿清晰行动敏捷。
陈竹醉得太深,商量一番,和于夏郑韫商量一下,决定留宿。
她俩睡郑韫的房间,于夏和郑韫睡于夏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多了,平静地商量完睡觉安排后,于夏觉得脸颊烧得厉害,心脏也砰砰地跳。
祁数先去替陈竹洗澡,于夏本来打算去找一下没穿过的衣服给陈竹当睡衣,就看见祁数从带来的包里翻出睡衣和毛巾。
她太阳穴跳了跳。
怪不得来的时候背了一个大包,她寻思吃个饭干嘛要带那么多衣服,原来是有备而来。
阳台上飘动着郑韫下午洗过的被单床罩,于夏浆糊起来的脑子拼凑出一个简单的事实:今晚的事好像早有预谋。
郑韫已经在收拾餐桌上的狼藉了。
得亏今晚主力是祁数,陈竹做配,郑韫就偶尔陪几杯,不然以她的酒量铁定喝不过两个酒蒙子和一个没展现过全部实力的扫地僧。
饶是这样,郑韫脑子都昏昏沉沉的,将酒瓶放进纸箱子时,手上力气一松,瓶子险些掉在地上。
一只手稳稳接住玻璃瓶,另一只手扶住她肩膀,头发擦过郑韫裸露的脖颈,酥酥痒痒。
你去坐会儿,于夏扶着她,语气不容置喙,我来收拾。
郑韫低声应了,她往前走了几步,脚步一软,手臂撑着桌子,扶着额头,显然是喝晕了。
于夏收拾桌子的动作一滞。
按常理来说,她作为郑韫的室友,作为郑韫的同事,她应该帮扶一把。
但她实在不想触碰郑韫。
郑韫稳了稳,又往前走,到沙发上十几步路的距离被她走得像跑一千米。于夏默不作声地丢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扶起她娇弱无骨的室友。
刚碰上郑韫的手臂,郑韫就黏了上来,靠进于夏的怀里,几乎是半搂半抱运送到沙发边上的。
说是抱,郑韫距离控制得非常精准,大部分力还是在手臂上,但大半个人又确实在怀中。发丝香气夹杂酒气,扫在于夏的鼻头,痒痒的。
于夏放下郑韫时都想笑。
郑韫一落座沙发,顺势靠下去,半躺着,显然是醉得半晕过去了。
卫生间水声哗啦,祁数还在替陈竹洗澡。
于夏往餐桌边走,忽然想到。
陈竹喝多了,祁数替她洗澡。
那郑韫喝多了,谁替她洗澡?
于夏收拾餐碟的动作一顿。
她刚想着大不了凑合睡一晚,又想到今晚她要和郑韫睡。郑韫不洗澡,郑韫自己难受,一个没洗澡的酒鬼睡她身旁,她难道就不难受吗?
于夏越想脸越冷。
那她去睡沙发吗?
可是床是她的,要睡也是郑韫睡沙发,凭什么她去睡沙发。
她视线投向客厅的沙发,上面半躺着个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女人,挽起的发松松垮垮,几缕垂下,落在精致的锁骨上,脖子纤细一握,因着醉意桃粉的脸颊与眼尾在明黄色灯光下淡了几分勾人,多了几分慵懒。
那沙发顶多躺个青春期女孩儿,成年女人是躺不下去的,睡着极为不舒服。
今天是周日,明天要上班。
郑韫是她的工作搭子,郑韫的工作效率间接影响她的工作效率。
几分钟时间,于夏心里的想法翻飞,推演出无数个结果。
卫生间水声停了,接着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于夏收拾得七七八八的时候,祁数终于搞定了陈竹,她把陈竹抱进郑韫房间,自己半湿着头发:你们去洗漱吧,这里我来。
于夏蛮想直接问今晚是不是鸿门宴的,转念一想,这是她的场子,算哪门子鸿门宴,更像是守株待兔。
她冷淡地应了,去沙发叫半睡着的郑韫。
郑韫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说自己清醒点了,问于夏谁先洗。
于夏心里长长松了口气,郑韫能自己行动就行。
你先洗吧。于夏说。
郑韫跌跌撞撞站起来。
你要不跟她一起进去吧,祁数埋着头擦餐桌上残留的垃圾,不然等下她在厕所里昏过去了,反正有帘子遮,她洗澡你洗头。
很好的主意。
如果她是观众,她兴许会鼓掌。
可她是戏中人,就不那么美妙了,这种被算计的感觉如鲠在喉,她难受得紧。
刚想出言拒绝,就见脚步虚浮的郑韫走了两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走廊灯是白炽灯,照得郑韫裸露在外的肌肤惨白,脆弱得像白瓷,轻轻一推就能碎得稀巴烂。
于夏顿了顿。
她妥协了。
好在洗澡的过程没出什么岔子,虽然郑韫经常洗着洗着呆几秒,疑似断网重连,但好歹是完整洗完了。
于夏就着洗手池的水龙头把头洗了,湿漉漉地等着郑韫洗完出来。
夏夏,郑韫声音小心翼翼,你可以帮我拿一下浴巾吗?
于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想起这是个醉鬼,能自己洗完澡算不错了,她从架子上拿下郑韫的浴巾,递给郑韫。
郑韫从帘子后伸出只挂满水滴的手,接过于夏的手中的浴巾,窸窸窣窣后,湿着头发出来了。
我先去睡觉了。郑韫打了个哈欠,困顿极了。
吹头发。于夏提醒她。
不吹了,郑韫揉了揉眼,困。
你睡的我的床,于夏没好气地提醒,湿的是我的枕头。
郑韫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一码事,她沉默片刻,想拿起吹风,于夏沉默着抢过,替郑韫吹。
她可不想郑韫玩电器出什么事。
水雾爬满镜子,看不清两人的身影表情,于夏认真地替郑韫吹干发尾,自然没能看见郑韫嘴角噙的笑,哪有什么醉鬼。
等到水雾散去,头发基本吹干的时候,郑韫又恢复成了茫然的模样,还差点走错房间。
于夏没辙,本着送佛送到西的想法,牵着郑韫的手臂塞进自己房间,这才去洗澡。
祁数自个没洗澡,收拾完桌上和厨房的垃圾,趁于夏洗澡的时候下楼去丢了趟垃圾,上来时于夏刚好洗完澡。
两人打了个照面,于夏动了动嘴皮,最后问了一句话:陈竹知情吗?
她不知道郑韫和祁数具体谋划了些什么,但肯定不是简单的吃顿饭那么简单,没理由一顿饭把前女友吃上自己的床了,个中经过,她只想知道陈竹参与没有。
没有,祁数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于夏在问什么,她顿了顿又答,我只跟她说你们最近压力大,多喝点酒可以释放压力。
这不算骗人,最近压力拉满,数值策划那边每天都在开小会,主美每天自己画完还要轮流检查其他人的进度和成果,路过文案组还能听见组长问人家写的是什么古早玛丽苏爱情故事,能不能写点时髦的爱情。
于夏收回视线:不要骗她。
她相信陈竹大多数情况下都会站她,这是她俩大学铁了四年毕业继续做好友的直接原因。她可以接受陈竹被爱情蒙蔽双眼,但不能接受祁数主动欺骗陈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