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这样说，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动摇了，想要接纳自己了？
  只要稍稍这么想想，夏叶就忍不住惊喜起来，恨不得想要扑上去将她抱住，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按捺下这个念头，担心将刚软化的她又给吓回去了。
  素心也没有再多说其他，起身对夏叶道：“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好。”无奈夏叶只得目送她离开。
  从夏叶房间离开后，素心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反而是翻身来到了屋顶上，坐在房梁上仰头看着头顶的圆月。
  若是没有夏叶的母亲，她也不可能活得下来。
  她心中轻叹口气，或许是前半辈子一直与夏家人纠缠着，如今她已经完全离开不了这个漩涡了。
  纵使她曾经再如何逃避夏叶，却也不能否认她也在时刻关注着夏叶的情况。
  幽幽叹了口气，素心拿出酒倒了两杯出来，随后将其中一杯在自己面前倒下去。
  随着杯中的酒倒尽，素心彻底将压在心口的所有顽石搬走，目光看了眼夏叶房间的那个方向，陡然发觉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夏叶已经打开门，依靠在门边上稍稍仰头朝自己这个方向看来了。
  素心呆了片刻，随后状似自然的收回目光，拿起另一杯酒轻轻抿了口。
  见她都发现自己了，夏叶索性也没有再隐藏，飞身来到屋檐上，坐在了素心的另一侧，两人中间就隔着一个托盘。
  “刚刚是在给娘亲敬酒吗？”不等素心开口，夏叶率先询问道。
  素心：“……嗯。”
  夏叶拿起酒壶直接往下倒，笑道：“姑姑，娘亲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一杯酒顶什么用，都不够娘亲尝尝味的。”
  素心眼睁睁看着她将一整壶酒都倒了下去，听着她的话又觉得有些心酸。
  夏叶小小年纪就家破人亡了，在她娘亲身边根本没有待多少年。
  “这样子才勉强够嘛。”夏叶将酒壶放回去，然后在自己空间戒中重新拿了壶酒出来，“姑姑，我们一起陪娘亲喝点吧。”
  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目光看向素心。
  听着她这样说活，素心觉得有些怪异的同时，却也没有拒绝。
  “姑姑，我打算明天将那块地收拾出来，你说种点儿什么好呢？”夏叶指向院子的一角说道。
  素心默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脑海中回想了一番，最后道：“你自己看着种吧，我不挑。”
  她虽然喜欢一些花，但她并不知道那些花好不好打理，夏叶种起来会不会太麻烦。
  “行吧。”夏叶笑了笑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一点，偏头看向月色下的素心，由衷道：“你今日就很好呀，平日里作何将自己打扮得那般老派？”
  “因着我本就该那样。”素心平声道。
  “你……”夏叶被她噎了一瞬，“那有什么本就该，你就是太禁锢着自己了！”
  非得要跟她表现得是两辈人不可啊？
  对这句话素心也没有多做反驳，默默喝了口酒，目光有些虚虚地看向夏叶，声音极轻道：“我们日后会被天打雷劈的吧？”
  “啊？”夏叶一下子没跟上她的思维了。
  怎么就突然到天打雷劈的地步了？
  “姑侄相恋，天理不容。”素心喃喃道。
  夏叶愕然，转而蹙紧了眉头，“你真的很喜欢给自己加一些莫须有的名头，我们又不是真姑侄，娘亲也只是这么让我叫你而已。”
  “而且……”夏叶撇嘴，“天打雷劈我们经历得还少吗？每一次渡劫挨劈的雷还少吗？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事，在意这种东西做什么。”
  夏叶一句挨劈的雷不少后，成功将素心的嘴堵住了，不过很快夏叶又意识到另一点东西，眼中骤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你答应我了？”
  如果素心没有接受自己的话，用的词为什么是相恋？只有相互的情况下才能用相恋啊！
  听着她这惊喜的嗓音，素心又掩饰性地喝了口酒，对此不置可否。
  虽然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但她此时的反应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夏叶歘的一下站起身来，在月色下整个人眉目飞扬，仰着头看向那轮圆月，朗笑道：“姑姑，有明月给我们作证，你可不能反悔。”
  “只要月亮还存在一天，你就一天不能反悔。”
  素心：“……”
  她看着夏叶那张充满着少年人朝气蓬勃的脸，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压在心口上的那块大石头被搬开之后，夏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畅快极了，快步来到素心的另一侧贴着她坐了下来，直接伸手挽住她的一条手臂，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愉悦道：“姑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答应我。”
  毕竟她都做好了在这里种花的持久战了，谁能想到她过来的第一晚，素心竟然就彻底松动了。
  听着她的话，素心心里轻叹口气，“你真的认为快吗？”
  两人这么来回纠缠折磨，确实也拉扯太多年了。
  这次夏叶只是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抓住素心的一只手，拇指穿进她的指缝间与她相扣，看着两人相互纠缠在一起的手，夏叶低低笑了起来。
  “姑姑，以后你就真的甩不开我了。”
  但凡她答应了，以后都别想再有离开她的可能。
  素心：“……”
  她心情有些一言难尽，哪怕是之前，她又什么时候真的甩开过夏叶？
  然而她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说这种煞风景的话。
  -
  自打决定彻底坦诚，不再给自己束缚那般多之后，素心整个人看起来比之以往陡然轻快了许多，连带着一起与她在崇华殿授课的长老都发现了她的改变。
  “怎么？是有什么喜事吗？”长老笑吟吟地看着素心，有些明知故问道。
  听到她这类似于打趣的话，素心面色不自然了一瞬，含糊着转移话题，“哪有什么喜事，今日弟子们的课业情况如何了？”
  “挺好，而且新来了位炼丹老师，现在正在给孩子们上课呢。”
  长老这句话一下子就让素心僵住了，带着些许疑问的目光看向她。
  “现在正在偏殿上课呢，你可以去看看。”长老忍住笑意说道。
  这药王谷的人也真是有意思，不好好在自己谷中捣鼓东西，反倒一个个都跑来合欢宗授课了。
  听着她的话，素心心中瞬间有了猜想，只是等真的看到在里边授课的夏叶后，她还是不禁无奈了起来。
  这人早上时明明说要外出找多点儿花种回来，哪曾想竟跑到崇华殿来授课了。
  夏叶看到门外的素心，不由朝她展颜笑了笑，不过因着还处在上课的时间，她并没有起身出去与素心说话。
  素心就站在门外，看着夏叶认真给孩子们授课的模样唇角轻轻勾了起来，曾几何时她也还不过是个端坐着听别人讲课的孩子，可如今她却已经能够为人师表了。
  待下课后，夏叶不顾那些孩子们好奇的目光，将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就快步跑向素心，咧嘴笑道：“姑姑，我教的还行吧？”
  看着她笑得开心的模样，素心有些无奈，作为药王谷的首徒，来教那群小孩子完全就是绰绰有余的。
  “你不是说要出去买花种吗？”
  夏叶上前拉住素心的一只手往外走，边走边说：“我是去买了花种，只是师尊说今日她不想过来上课，让我来帮她顶替一下。”
  素心眼中划过一抹了然，的确很像是计呤的风格。
  “不过呢，我也决定了日后都在崇华殿授课了，我待在合欢宗，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夏叶笑盈盈的，只要她在合欢宗有了正经事干，那她也就能够更名正言顺的待在这了。
  听着她的话，素心没说其他话，夏叶如今都已经安排好了，她又还能说什么？
  “姑姑，我以后会尽可能的陪在你身边的。”夏叶握紧素心的手郑重道。
  她可能会因为一些事情需要回到药王谷，但除此之外，她都会尽可能的待在素心身边。
  “不腻吗？”素心忍不住说道，长久待在一起，就不怕相看两厌？
  “才不会！”夏叶立马反驳，直接挽住素心的手臂，轻哼道：“我恨不得天天都挂在你身上，怎么可能会腻。”
  天知道这些年来她是有多想时刻陪在素心身边，可奈何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如今有名分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你……”素心闻言微微摇头，“你们都跟着姬竹学了些什么东西。”
  这些肉麻的话如今也是张口就来了。
  “啊？”听到她这句话夏叶惊了，旋即忍不住幽怨道：“怎么就是跟她学了？就不能是我自己本来就是这样吗？”
  姬竹那小东西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自己学的！
  素心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神色已经很明显了，显然是希望她能够有点儿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