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者:
野火有木 更新:2025-10-20 16:41 字数:3160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黄老爷气喘不过来,停下来缓了一会才继续说道:“那贱妾或许是没有享福的命,还不到半年,她就这么死了,她死了之后还要来祸害我黄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啊!”
黄老爷说到这似乎是后悔极了,一张老脸气到通红喘着粗气,身旁的管事怕他出个好歹,连忙拍黄老爷的背帮他顺气。
崔长昼胸有成竹道:“黄老爷今晚就安心歇着吧,不出一晚我就把那个艳鬼揪出来。”
黄老爷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涕泪涟涟道:“好好好,太感谢各位仙君了。”
暮色将天地缝合在一块,找不出边际。四人在布置陷阱,而六号正在黄宅里四处溜达。这捉艳鬼又不是他的课业,他干嘛要巴巴上前去惹人嫌。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府里就已经没什么人敢在外面转悠,各个房间门窗紧闭,上头还贴了张无数的符纸。
六号不知转了多久,才终于遇上一个人。那是一个蹲着的丫鬟,她正偷偷摸摸烧着纸钱,夜风吹拂着她的青丝,火光照明她的脸,可奇怪的是她的脸上的神情并不是惊慌,反而是担忧。
六号从她的背后悄悄绕过去,离得越发近了还能听到她的碎碎念。
“夫人你安息吧,不要再害人了。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是被人被害死的,可是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被那些仙君给收走了。”
六号稍稍扬眉,看来这艳鬼的死其中还另有隐情。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慢腾腾地走过去,惊讶道:“姐姐在这作甚?快回屋里去吧,外头可危险了。”
那丫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道:“我,我给大少爷烧点纸钱,马上就回去。”
六号漫不经心地说:“唉,可不知那艳鬼今晚后还能不能去投胎。”
丫鬟离去的脚步一顿,磨磨蹭蹭走了一会又改变心意回了头,“你们要她魂飞魄散?”
六号道:“那艳鬼害死了这么多人,可见心肠之歹毒……”
“不是的!”丫鬟打断他,否定他的话道:“不是这样的,夫人她心肠不坏。”
“可是黄老爷不是这样说的。”六号复述黄老爷话道:“他说那小妾蛊惑了大少爷,不是个良家妇女,还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外男。”
丫鬟使劲摆摆手,“才不是!都是他胡说八道。”
六号摊手,“姐姐,你不说出实情,等会我们冤枉了好鬼怎么办?”
丫鬟咬紧下唇,片刻道:“仙君莫要说是我说的。”
六号点点头:“姐姐放心,今夜之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丫鬟这才放心娓娓道来,“夫人很好,她虽出身于青楼,但她对待下人很大方。夫人长得很是年轻貌美,大少爷又时常不在家,难免会有人觊觎夫人的美貌。”
“就比如……老爷,那个畜生。”
“他每次都趁着大少爷不在,就、就侵犯夫人,一开始夫人还能撑下去,可是直到大少爷也不相信她,她这才活不下寻了短见。”
六号皱眉道:“夫人她是自杀的?”
丫鬟泪眼婆娑道:“是的,是在一个夜晚,那时她刚打掉一个孩子,双重打击之下就在一个夜晚上吊自杀了。”
不对,有一点不对,如果是因为冤屈自杀那么她会变成厉鬼,而不是艳鬼,这其中肯定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此事有点麻烦。
另一边的四人遇到了些麻烦。周身阴风阵阵,一双无形又黏腻的鬼手握住他们的脚踝,使他们动弹不得。是他们轻敌了,不小心陷入了艳鬼的幻境。这艳鬼刚死不久,按理来说修为不可能这么强。
崔长昼暗骂了声,“该死。”
林权唯唯诺诺地道:“这艳鬼的修为可能有几十年了。”
祁渡惊讶地看向他,“林权,你怎么现在才说。”
崔长昼骂骂咧咧,“你怎么知道的?知道你不早说。”
“一进门我就知道了,黄府上头盘旋的阴气很重。”林权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我以为我看错了。”
崔长昼张口就要指责林权,崔长水快一步拦住他,“长昼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把鬼除掉再说。”
祁渡安慰他,“没关系,现在知道也来得及。”
一道娇媚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哎呀,四名小郎君,选哪一个好呢,看起来都好可口。”
祁渡握紧了佩剑,默默寻找她的方位。
“那就四个都要吧。”
娇嗲的尾音一落,四人就感觉身体变得飘飘然,眼前模糊起来。
“郎君,请掀开妾身的盖头吧。”
祁渡睁开眼,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又看向手里拿着的玉如意,他什么时候成亲了?
新娘催促道:“郎君?”
新娘的声音不似女子般婉转,并且还有些耳熟。
见祁渡还是没有动作,新娘竟然自己掀开了红盖头。
祁渡看清了他的脸,不禁睁大了双眼。
只见新娘的脸绕满了缠伤带。
他的新娘竟然是六号!
第35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4
‘六号’牵起他的手, 深情款款地道:“夫君,你今日怎么了?”
祁渡迷茫地站在原地,他为这个无比熟悉的人做出娇羞的模样而感到一丝陌生, “我们为何成亲?”
‘六号’笑颜如花道:“夫君忘了吗?我们少年时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自然而然就结成了夫妻。”
他的脸上裹满了缠伤带, 虽然世人皆说他丑陋,但祁渡一直认为他笑起来很好看,眼眸弯起来像是盛满了亮丽的翡翠,坦诚的、生机勃勃的、熠熠生辉的。
每一次他都会沉溺, 心甘情愿。
祁渡的脑子似被一团浆糊糊住, 突然他的脑中生出一些莫须有的记忆, 原来他是一名书生,马上就要进京赶考,而‘六号’是他的竹马。
“可是、可是你是男子啊。”祁渡不可置信地质疑道:“我们如何能成亲?”
‘六号’愣了下, 然后慢慢握住他的手腕, “男子又如何,你心悦于我, 我心悦于你, 这就足够了,世人的指指点点又算什么?”
“夫君莫要再纠结这些事情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是。”‘六号’有些老茧的手缓缓爬上祁渡衣领。
祁渡下意识后退一步道:“抱歉,我还是没准备好。”
‘六号’的手僵在空中,但他还是扬起一抹笑善解人意道:“没关系, 来日方长。”
祁渡:“谢谢,还有、我想我们还是先分房睡比较好。”
开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久违的春日, 春风解杨柳意,林花似锦,吹途落花来。
“夫君,我给你做了一件新衣裳,快来试试。”
祁渡正在埋头苦读,闻声抬头,颇为无奈地说:“你不必这么叫我,和以前一样叫我的名字就好。”
‘六号’道:“我们成亲了,自然要这么叫的。”
祁渡有些别扭,他总认为六号不应该这么叫他。虽说已成亲数月有余,但他们还没有夫妻之实,甚至连嘴都没吃过。
六号不是没有提过洞房,但他没同意,他每次都觉得很奇怪,好像还不是时候,因此到现在他们还在分房睡。
‘六号’将新做好的衣裳放到桌上,继续说道:“我昨儿把地里的田都耕好了,你不用操心这些事情,安心读你的书就好。”
祁渡放下手中的书,撇眉道:“我们不是说好明天一起去地里吗?你昨天累坏了吧,以后的饭全都由我来烧。”
‘六号’与他面对面坐着,笑意盈盈道:“你忘了,我力气大得很,从小这些事情都是我来做的。再说了我也不舍得你去干那些粗活,你的手多好看啊,就适合在家里读书,偶尔弹弹琴。”
祁渡看向自己宛如白玉般的手指,他愣了一下,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模样是他的手吗?他的手会长这样吗?
‘六号’抓起他的手道:“夫君的手好看极了,明个我去镇上给你挑些金啊玉啊戴着,肯定更好看。”
祁渡道:“明早我和你一块去吧,看看你有什么喜欢的,给你也添置一些物什,毕竟开了春。对了,我明天就穿你缝制的那件衣裳吧。”
六号跳起来欢呼雀跃道:“我给你缝制的新衣裳用的是大红色布料,寓意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我再帮你梳个衬红衣裳的头发,那就是妥妥的状元郎。”
翌日,两人用了一上午逛遍了整个镇,差不多到了午时便打算去用午膳。
“我点的这些菜全都不要放葱蒜姜、菜做得清淡一点、鱼汤做得要鲜、肉不要一丝肥、还有不要放苦瓜……”
店小二苦恼地说:“客官你这有些为难人了吧,想去腥又怎能不放姜呢?”
“你们就照常做吧。”他笑着对六号道:“只这一回没什么的。”
‘六号’不情不愿地应下。
祁渡看着他喋喋不休的模样,莫名升起些幸福感,心想这样过下去也好。
一直到菜全部上桌,‘六号’招呼他道:“夫君,快吃吧,我点的全是你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