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作者:
野火有木 更新:2025-10-20 16:41 字数:3147
“哦。”祁渡慢吞吞接过,“我怎么没见过你的武器。”
陈问笑道:“那是因为我诸武精通,不管是耍剑、挥鞭还是吹笛样样都行,只用一个武器,怕冷落了其他的兵器。”
“吹牛。”祁紫君道,“对了我舅舅让我告诉你,今晚和他一起去城里参加祈福活动。”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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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家节日快乐呀[害羞]
其实这个文名和封面是配套的呢[奶茶]
筑瑶台名字由来就是这一首诗
日色烟光浮紫气,凌空谁为筑瑶台
其实……这章把我给甜到了[害羞]
第40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林下月光疏漏如残雪皎洁, 灯上烟火荧荧如白昼安然。
天上清地下炽,一轮月下配一抹疏影。陈问今个破天荒的不着黑衣裳,他穿着一件浅绿道袍, 白发带束发,腰间系着一条红结,前襟松松垮垮地敞着。
当真是叫人惊鸿一瞥, 从此无心爱良夜,日日夜夜唯思青山。
陈问静静赏着天地景色,心底竟不由的生出些惺惺相惜来,他不想去参加什么祈福了, 就想与月亮呆在一块。
“在想什么?”祁渡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旁, 娴熟的替他理好前襟。
陈问对着明月抬了一下额, 道:“没什么,闲得无聊与它对视打发时间罢了。”
祁渡道:“旧时明月,算几番照我。”
“今时明月既照你。”陈问指了指他, 而又指了指自己, “也照我。”
“嗯。”
陈问佯装不满地说:“你得空了?仙主大人可真忙,这几日只能见两三面。”
祁渡眉眼柔和道:“你是在抱怨我?独坐幽篁里确实有些烦闷, 今日过后我便带你去个好地方小居几日。”
陈问道:“可别, 仙主大人身居高位,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罢。”
祁渡敛下眸子道:“时辰不早了,该下山去了。”
“快走快走,再过一会就要错过了热闹了。”陈问有些好奇,能叫祁渡如此念念不忘的丽人到底是谁, 可他思虑再三还是将话咽了下去,毕竟他不是六号,而是陈问。
可祁渡却主动和他提起, “今天的祈福……”
“我知道,我知道,祁紫君和我说过,你是为了你的心上人才举办的。”陈问还特地强调,“每一年都举办。”
祁渡含着笑意看他,“他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
陈问反将他一军:“那你还真是什么都和他说。”
祁渡:“那他还说什么了?”
陈问玩味道:“没了,不如你与我说说,我很乐意洗耳恭听。”
夜风带着陈问的发带飘到祁渡的肩上。
“我的心上人他很好。”祁渡直视着陈问说:“我爱慕他多年,心仪得不得了。”
陈问不可置信:“这就……没了?”
祁渡扬眉,缓缓开口讲述:“虽然他没有显赫的家世,但他侠肝义胆;虽然他没有惊为天人的容貌,但他有一颗赤子之心;虽然他受尽别人冷眼,但恰恰他能包容世间万物;虽然他并不心悦我,也不知道我爱慕他。”
最后一句话实属出乎陈问的意料,没想到祁渡这样家世、容貌、身份地位样样都处在顶尖的人,居然也会有求而不得的事和人。
陈问安慰他,“说不定你们之间就像那话本里写的爱恨情仇一样,他知道你爱慕他,只是因为各种不能诉诸于口的理由才假装不知道。”
祁渡笑了,“借你吉言。”
南陵街道平日里就热闹非凡,可却还不及今日半分。火树银花不夜天,人人手拿着一盏荷花灯和长明灯,不说谁知道这不是在过上元节。
陈问对两盏灯颇为好奇,他仔细看去,发现每盏荷花灯里头都放着一张纸花,长明灯上头则是绑着长命缕,还携着一张红纸条。
纸花各异,俏丽的茉莉、清白的荷花、娇嫩的樱花、纯洁的莲花……
足可见祁渡对那人用情至深,至死不渝。
陈问两手空空穿梭在人群中,显得他有些不合群,他问道:“我的呢?”
祁渡偏头看他,“什么?”
陈问道:“长明灯和荷花灯啊,你没给我准备?那你带我来做什么?”
祁渡吞吞吐吐地说:“你不用放那些,我只是带你来……看看。”
这居然是真话,陈问半眯眼,但他还是能听出来祁渡隐瞒了一些事情,他没有选择追问,“好吧,那你也只是陪我来看看?”
“不是。”祁渡摇头摊开手,手心里赫然出现了两盏精致的小灯,如琢如磨,如梦似幻。
万人空巷,人和人之间比肩接踵,不断有小童从两人腿间掠过,陈问一把牵住祁渡的手腕,将他牵至自己身旁,绿衣叠着红袖,“你先收起来,这里人多,我怕不小心弄丢了。”
祁渡将两盏小灯置回袖中,垂眸道:“好。”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拉着他的左手,陈问笑语盈盈道:“我说的可不止灯。”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还有人哦~”
祁渡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问,“嗯。”
南陵有一条护城河,名叫缘河,它围着南陵绕了一圈后直奔清海。缘河边虽围着很多人,但百姓都非常有序地排着队,陈问等了很久才轮到他。
荷花灯似星星般随着流水奔入大海,川流不息,缘河远远望去灿若银河。
祁渡缓缓蹲下身子将荷花灯置在水面上,陈问眼尖瞧见里面放着的花——是丁香花。他松开手的那一瞬间,丁香花就被清水推走。
丁香花代表思念。
一处相思,两种闲愁。
陈问拍拍他的肩道:“虽然话说得晚了些,但还是祝你节哀,人死是……一般不能复生的。”他这是不一般的情况。
祁渡:“……”
陈问道:“走吧,接下来去放长明灯。”
说完陈问就下意识迈腿走了两步,可祁渡没跟上来,他蓦然回首,只见祁渡还站在原地,隔着重重人影与他对视。
流光回转在他琥珀般的眸子里,可怜极了。
陈问又穿过拥挤人潮回到他身旁,笑着耸肩摇头道:“不牵着你,还真就要走散了。”
祁渡:“嗯。”
天上数不清的长明灯飘着,衬得南陵像是个不夜城,他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仙主大人,你这纸条里写了什么?”
祁渡道:“不可说。”
陈问道:“无非就是一些思念、相思的话罢,这有何不好意思?”
祁渡道:“不是。”
“你也让我写上一句。”陈问突发奇想,“我在地府可认识很多鬼了,我可以替你捎口信,叫鬼差对他多加照料,免得受鬼差欺负,有些鬼差可是欺软怕硬得很。”
祁渡没回应,只是默默放飞了长明灯,长命缕轻拥上陈问的脸,而后才缓缓升空。
陈问以为祁渡是不信他的话,又磨了一会。
“我一直相信他没有死。”祁渡握紧他的手腕,目光死死盯着陈问,“我一直相信他会回来的。”
陈问不动声色地说:“那你为何还要每年为他举行一次祈福?”
祁渡反问道:“活人就不该被祝福?死了才被记住有什么用,我就是要他被天下祝福。他值得。”
陈问怔怔道:“可是,今天不是他的祭日?”
“不是。”祁渡抬头看着天上的长明灯,笑着说:“哪一天都不是,早就不是了,永远都不会是。”
陈问凝视着他的侧脸,放下心来的同时还有些落寞,他心道:你是否会记得明日是我的祭日。
只是一闭眼,就错过了十五年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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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卷着秋日踏入独坐幽篁里,黄云堆积在天边。明日便是尚清学宫开山的日子,陈问此时正喋喋不休地叮嘱祁紫君。
“不可欺负小仙家的子弟、不可和落仙道人顶嘴、不可不经落仙道人同意就抓学宫里的鸡烤着吃、不可偷偷跑下山去、不可……”
祁紫君一把将衣服扔到陈问头上,烦躁道:“你以为我是你啊,我才不会做这些没有道德的事。”
陈问将头上的白衣拿下,讶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做过?”
“你看着就不是……”祁紫君戛然而止,紧着话锋一转,“你去过尚清学宫?”
陈问面不改色,“没去过啊,都是你舅舅与我说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他。”
祁紫君听他这么一说彻底没辙,“哼,谁要听那个老头讲课啊,要不是除恙要去,我才不去呢。”
陈问自然道:“落仙道人可不是个老头,他是个小孩。”
“又是我舅舅告诉你的?”祁紫君审视着他。
陈问熟练地说:“对啊,不信你去问他。”
祁紫君忍下翻白眼的冲动,“你就会拿我舅舅说事。”
陈问厚着脸道:“我不就是你的男舅娘。”
他还特地将“男舅娘”三个字咬得很重。
那一天独坐幽篁里飘荡着祁紫君恼怒着吼出的“陈问不要脸”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