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作者:知霁      更新:2025-10-20 16:50      字数:3157
  他一步一步逼近宿淮:“怕我觉得你龌龊,觉得你心思阴暗?”
  “这样闹一出,是想我骂你,打你,还是想让我念着旧情宽慰你,说‘师兄不在意,师兄不会离开你’,好让你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下来?”
  “宿淮,你费尽心思,绕这么大圈子,怎么不直接了当来问我?腿断了?翻我窗户不是挺利索吗?”
  “被我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也不是第一天这样说了,难不成你以为我之前没将你的话当真?觉得这不是一件事,那时没有现在这般严重?”
  “我今天就告诉你了,这还真是一件事!不听话,自己生闷气,非要憋着这口气,弄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来给我找不痛快,你他娘的犯贱吗?”
  最后一句,言锦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宿淮的眼睛,厉声质问:“学医之人,首要看重什么?说话!”
  宿淮被他吼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回答:“……生命。”
  “亏你还知道!”言锦冷笑,“有多少病人在佛祖前磕破了头,寻遍天下神医,依旧抱憾离世!你倒好,一身医术,却如此自轻自贱!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当回事,旁人又如何爱惜!”
  “爱惜……”
  这两个字轻轻搔刮过宿淮的心尖。他细细品咂着其中的意味,脸上竟泛起一层不正常的薄红。
  师兄说……爱惜?
  宿淮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勾住了言锦的一截小指。
  言锦不善于表明心意,像这般急切发怒质问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然而从去京城起到这次险些生离死别,言锦此生为数不多的剖开自己的心的次数,都是为了他。
  其实这人只是表面上看着圆滑不着调,实则待人无不真诚。
  再没有人会比言锦更会表达爱意了。
  宿淮轻声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担忧简直是在看不起他的师兄,他眨了眨眼,湿漉漉地望着言锦:“你还会管我吗?”
  言锦看着他这副瞬间从阴郁傻逼切换到可怜小白花的模样,气得简直要笑出来。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孙子百分之百是装的。可偏偏对上那双泛红的眼睛,看着他那惨兮兮的伤,那颗硬起来的心终究还是不争气地软了下去。
  他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道:“管!怎么不管?你活着我管治,你死了我管埋,还他妈的给你陪葬,这下心里舒坦了?”
  宿淮眼睛倏地亮了,像是落满了光,他勾着言锦小指的手收紧了些,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欣喜和满足,若是有尾巴此时已经摇出残影了。
  言锦见他这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只能无奈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他娘的,自己到底养了个什么混账玩意儿!
  困扰多年的心事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形式解开了,宿淮心头负重骤然一轻,房中的气氛很快变了味道,他勾着言锦小指的手开始食髓知味般移动扣住了他的手腕。
  他将言锦更深地压进椅背,衣袍蹭得凌乱。
  “师兄……”他一边急切地啃咬着言锦白皙的脖颈,留下湿热的痕迹,一边伸手去扯那碍事的衣带。
  宿淮的指尖在颤抖。
  像是积压了太久,连指尖都记住了那份渴望。衣带无声滑落,如同卸下经年累月的防备。布料窸窣散开,露出底下温润的肌肤,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言锦发出一声极轻的声响,他像是在夜风中被惊扰的鸟。他本能地想合拢自己翅膀,却被宿淮的膝盖温柔地挡开。
  “宿淮你的伤。”他平稳着喘息,想去看一看宿淮肩上的伤有没有裂开,声音已经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不管它。”宿淮含糊地拒绝,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言锦的一点。那略带疼痛的触感让言锦身体猛地一颤,倒抽一口冷气。
  宿淮被言锦的反应逗得笑了一声,俯下身用亲吻细细地安抚他。
  言锦想起身回应他,顺便换个地方,在这里折腾他可拉不下脸,但他被亲得晕乎乎的,只得用手无力地抓住宿淮:“等…等等……”
  宿淮却置若罔闻,再次封住言锦的唇,吞掉他所有零碎的呻吟。
  言锦猛地弓起身:“宿淮!”
  他倒吸一口气,死死咬住下唇,将声音咽了下去。
  他奶奶的,你个混账玩意儿是真不客气啊!感情之前都是装的孙子!
  ………………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鸟鸣声,言锦猛地从混沌中清醒,天竟然快亮了!
  他手忙脚乱地拍了拍宿淮,想起身收拾,然而脚刚踩到地上,腰便不堪重负地“咔嚓”了一声,身后一片粘腻。
  言锦:“………嘶。”
  他扭头瞪了宿淮一眼:“去给我打水来。”
  宿淮自知理亏,不敢应声,忙披了外袍,然而正当他要开门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二位结束了是吧?不遵医嘱的下场想必二位也知道了?”
  言锦:“………………”
  他羞愤捂脸,宿淮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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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前面的宿淮:平等的视一切与言锦接触的人为情敌,并且玩套路装贤惠,不能被人比下去。
  后面的宿淮:不装了,摆烂了,师兄请再扇我一巴掌,好爽。
  而此时的系统正奋笔疾书《哭包师弟强制爱》[让我康康]
  第47章 许诺
  “儿啊, 你居然还全须全尾地活着,我还以为我休眠醒来要自挂东南枝了。”
  天色尚早,山雾还没完全散去, 空气里飘着草药和湿土味儿。露水挂在叶尖上,鸟叫声从林子深处传来, 脆生生的。
  言锦享受着这静谧的清晨,一边帮着祝雪枝配药, 猝不及防的, 脑中想起一道鬼哭狼嚎般的哭喊声, 吓得他劳累了一夜都腰嘎嘣一声, 险些将手中的药材扔出去。
  “师兄可是累了?”
  那边宿淮将药材磨成粉, 见状抬头问道。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宿淮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若说最严重的还得是肩上的新伤。
  不过碍于那处是宿淮自个儿发疯弄的, 且是养几日便可痊愈的外伤,祝雪枝只臭着脸骂了一顿,解了二人不能住一块的禁令, 逮到一处帮她干活。
  言锦对宿淮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呲牙咧嘴地换了个坐姿, 对系统道:“你醒了动静能不能小一点, 很吓人啊!”
  系统娇羞:“这不太激动了嘛,我以为我醒来只能给你收尸了, 没想到生命体征如此健康,看来前几年用来滋养你的积分没白费。”
  言锦眉梢一挑,这倒是他不知道的,原来系统一直在悄悄帮自己养身体:“统统,看不出来, 你这么关心我。”
  “不,我只是担心业绩而已。”系统无情道,“如果没能让你长命百岁,我业绩第一的名头就要没了。”
  言锦:“…………”
  系统眨眨眼:“那什么,如果有空闲的话,请详细说说你的腰怎么了?”
  言锦塞了一颗草药进嘴嚼吧嚼吧:“非礼勿听。”
  忙碌中的一天总是过得很快,最后一抹霞光被群山吞没时,林间传来归鸟扑翅的簌簌声。如今已是初夏,虫鸣开始隐隐约约地响起,凉意在寂静中悄然弥漫开来。
  烛火轻轻跳动跃着。
  忙了一整天,言锦瘫在榻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当真是闲得太久了,若是还在三生堂的时候,他连轴转个几天也不会累成这样。
  说到三生堂,也不知古瓷镇如何了,林介白有没有带人剿匪。
  想到这里,言锦又顶着一脑门的“想睡觉”几个字坐起来,取了纸笔写了封信,又用鸽哨召来信鸽送了出去。
  大石堡村这边土匪也越来越不安分,就像是头上悬着一把刀一般,村民们总是睡不安稳,总得向官府上报,希望林介白能快些收到信。
  这时,宿淮端来热水,自然地蹲下身帮他脱去鞋袜。
  “诶,你不用……”言锦缩了缩脚,却被宿淮轻轻握住脚踝。
  “师兄今日劳累了,泡泡脚会好许多。”宿淮试了试水温,将他的脚轻轻放进盆里,“不然明天走路会疼。”
  温热的水漫过脚背,更亲密的事都做了,言锦也没再推辞,舒服地喟叹一声。
  等洗好擦干,宿淮拿出小剪刀,坐在脚踏上,托起言锦的脚小心修剪。
  他的侧脸格外专注,仿佛在做什么精细活。
  言锦忍不住笑:“你这手法,比……”
  话没说完,宿淮的指尖忽然划过他的脚踝。言锦“刷”地一个激灵,又想起昨夜被拽着脚踝拉到他身下,条件反射地轻轻踢了他肩膀一下。
  “宿淮你故意的!”
  被踢了的人不但没躲,反而笑出了声,反手握住言锦乱动的脚:“师兄莫怪,当真是不当心的。。”
  他平日里不大爱笑,即便面对言锦也是克制地微微一笑,极少这般露出开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