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思考几秒。
  哦对了，他还是一朵会成语的花花呢。
  不过——现在根本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他该怎么逃出去，治疗好根茎上的伤口。
  苏冉一想到这件事，就十分的伤心。
  他好想上校呀。
  想钻进他的怀里，再听一听那些成语故事，顺便撒个娇，一起去洗澡澡。
  苏冉是越想越伤心，于是啪叽一屁股坐地上，垂下了小花苞。
  “你看起来很苦恼。”那人开了口，“发生了什么？”
  苏冉：“没什么。”
  他不是很想理睬这个人类，尽管他靠在那里，奄奄一息的样子。
  倒是小蘑菇叽叽咕咕的，挥着触手和这个人类交流起来。
  “你问我……待在这里多久了？”那人动了动自己的甲虫足肢，一边思考一边说，“大概五十多年了吧。”
  “因为一次畸变，我产生了异化，长出了足肢，被关在这里很多时间了。”
  苏冉：“很长时间了？”
  “对。我是幸运的，但又是不幸的。”那人笑了笑，“我的相貌得以永远保留，但却失去了自由。因为……我是研究所的一员，要承担起被研究的责任。”
  苏冉拉着小蘑菇坐在那人身边。
  “至于其他产生畸变的人类，因为那是人类经历的第一次畸变，因此所有人，都被强制离开了城市。”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
  小蘑菇：“咕咕叽。”
  那人又笑了：“你问我名字？我叫斯坦尔。”
  苏冉：“你懂得蘑菇的话语？”
  “我是质变研究所的老人了，这类人工畸变的植物所拥有的语言系统，我们当然都知道。”斯坦尔说，“包括那个塔里尔，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他的目的。”
  “……是什么？”
  “他想让整个畸变和人类合为一体，就像是橡皮泥一样，这里装个翅膀，那里装个甲虫钩，再融合在一起。诺，就和我一样。”
  斯坦尔停顿几秒：“不过我是因为天灾，但是人灾呢，现在看起来也要来临了。”
  苏冉抱紧了自己的小叶片。
  “这里的所有雾气，都是为了催化一个最终体。”斯坦尔说着就咯咯笑起来，“你猜，之前有死物感染，现在还会有什么？”
  “我不知道……”
  斯坦尔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苏冉：“我，我想见上校。”
  这句话一出，斯坦尔愣了下，然后问道：“我听说过，他叫司承砚？”
  苏冉一听就嘤叽起来。
  “原来军方的爱好是这个。”斯坦尔笑了笑，“现在都流行把畸变物当小男友了？”
  “男友？”
  苏冉理解不了这个词语，但是现在的他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去认知了，他卷着发黑的根茎，小声的呜呜说：“我还想见他一面的，但现在找不到营养珠。”
  看起来，连这个都成了他无法实现的小愿景了。
  “营养珠？”斯坦尔停顿几秒，自言自语说，“很熟悉的东西了……你想要拿到这个？”
  苏冉嗯了一声：“当然了。”
  话音落下，斯坦尔的眼睛散发出幽光，似乎对反抗塔里尔博士的行为，他十分乐意。
  他看着苏冉，说道：“想要见你男朋友，也不是不行。获取营养珠……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
  第24章
  斯坦尔说这话的时候，窗外升起了猩红色的夜光。
  “其他方法？”苏冉抬起花苞，迫切的问道，“我还能长大嘛？还能拥有营养珠吗”
  “只是风险比较大。”
  “按照塔里尔的德行，你所见的不一定是营养珠，可能是其他东西的产物。”斯坦尔一边说，一边思考，“他一定会把营养珠放进现在的最新容器里——也就是他借用畸变计划，反复尝试的那个东西。”
  “不过……”斯坦尔又补充道，“我在研究所待的太久了，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
  苏冉陷入思考。
  塔里尔博士研究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按照之前的逻辑，既然研究所要利用这一次畸变，将所有的人类进行再一次变异的话，那么现在可能只有一个东西可以利用。
  ——紫色的雾气。
  这个是在深渊中产生的，被风吹过来所以才会形成雾天。
  司承砚曾经和他说过，这种雾气一般不带毒性，也不会催化，最多只是从新城底下的一些深渊裂缝里产生，吹过来罢了。
  苏冉俨然成了一株思考者玫瑰。
  就在这时，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用叶片戳了戳地面：“难道说……”
  “对喔，肯定是这个！”苏冉，“既然塔里尔博士要实验营养珠，那么他一定会放在最新变异的……那个洞穴里？”
  说完，他扭头对小蘑菇说：“就是我撕了上校衣服的地方！”
  小蘑菇咕了一声，立刻用触手捂住眼睛。
  就和上次洗澡澡一样。
  而斯坦尔却笑了：“真不愧是军方养的畸变物，玩的真刺激。”
  “如果是我们研究所的，只会做一些不说人话的东西。”他无奈摇头，“包括我……也快变成这类的玩意儿了。”
  这话一出来，小蘑菇立刻咕噜噜，表示抗议。
  “不过……”苏冉对刚才思考的问题还是带了疑惑，“那三颗营养珠是从那里取出来的。”
  斯坦尔：“这个没关系。”
  “什么意思？”
  “营养珠，往往生长在一种原生的环境。”斯坦尔说，“它具有一种催化作用，能催化你长大，让植物快速生长。”
  苏冉点点头，这一段玫瑰长老和他说过，的确这样。
  “这样的珠子往往是纯净的，因此有很强的生长作用。”斯坦尔摸着身上的尖钩，“想必你的男朋友，那位上校已经告诉你了，尽管营养珠能让你长大，但也会催化成其他的形态。”
  苏冉继续点花苞。
  他就是想要成为别的形态呀。
  不要那种丑丑的章鱼触手，也不要怪鸟的奇怪翅膀，他只要和上校一样，是个人类就可以了。
  嗯，最好再有一点点玫瑰的审美。
  “所以，我们刚刚谈到这个……”苏冉说，“我还是不明白。”
  “很简单。”斯坦尔说，“再放回去的营养珠，就不会有简单的催化效果了，类似于你摘一朵花，摘下后，不可能再回到根茎。也就说，当营养珠被取下的时候，这一些就已经被污染了。”
  “而我也相信，军方无意送进去的这三颗珠子，肯定被动了手脚。”斯坦尔靠在墙壁上，一边摸着还是人类皮肤的肩膀，一边叹气。
  苏冉垂下了小叶片。
  他抱着自己的根茎，道：“都，都怪我。”
  如果他不要求要营养珠，那么这一次质变研究所也不会悄悄做动作了。
  小蘑菇见状，伸出触手环住苏冉，表示安慰。
  “这个不怪你。”斯坦尔看向这一株纤细而瘦弱的玫瑰，很奇怪，连他这样在研究所堪称无情的人，竟然会主动关心起一个畸变植物。
  “就算没有你的要求，塔里尔也一样会这么干。”他说，“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苏冉抱紧了自己的根茎：“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话音落下，他就感到身体腾空，斯坦尔用尖钩捞起了他。
  “这个方法很冒险。”斯坦尔又重复确认了一遍，“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
  “我不怕。”苏冉坚定的说道。
  他柔柔的话音落下，斯坦尔点了点头：“听好了，首先你要回到那个洞穴……”
  *
  等苏冉和小蘑菇溜出来时，天空彻底变成了紫色。
  按照斯坦尔的说法，他们要尽快去原来的那一个裂隙深渊，在布满血滴子的地方，去选择一颗“未污染的营养珠”。
  “我们要赶快，要赶在塔里尔那个坏人博士前面。”苏冉呼哧哧的往前跑，摇摇晃晃的，“还不知道那个大阴谋是什么——”
  话音未落，苏冉一下顿住。
  不知为何，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突袭而来。
  他明明已经离洞穴很近了，就算是受伤的状态，他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也只要几分钟而已。
  但是——
  似乎有一种力量，或者说是震慑，又抑或被支配，它是无法实体化的恐惧，刻在远古时代的共鸣，生物的集体意志。
  它们集合震荡，用一种无言的方式，顷刻间让整片大地陷入了阴影。
  “咕噜噜，快点噜。”小蘑菇扶着苏冉的小叶片，“要来不及了噜噜。”
  “你说的对。”苏冉不知为何听懂了他的话，“我们得赶紧……”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洞穴突然变了模样。
  原先只是巨大的深坑，从一旁延伸出的裂隙，可以让苏冉这类的植物进入，而此时，他似乎觉得这样的裂隙，慢慢的在消失，于此同时，深坑的那一个入口，从原来的不规则形状变成了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