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竞阳回去了。
  宋温言坐在床上没睡着。
  十分钟前，宋天傲打电话过来询问宋温言和林津离婚的事情，虽没明说，但暗中给出的意思就是想要宋温言搬回去。
  宋温言可以不考虑林家人，但不能不考虑宋家。
  宋温言点破：“爸，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宋天傲语气淡淡，“你回去了宋家才有更好的未来。”
  “可我不喜欢他。”
  “喜欢有什么用？喜欢能让宋家走到如今这个地位，还是能保证宋家维持与林家的合作关系？小言，别耍小孩子脾气。”
  宋温言的小时候只有更听话。
  但他逐渐意识到，听话，乖巧这些词，除了能获得大人的语言奖励外别无他用。
  “爸，这是我的生活。我不喜欢林津，不想和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在一起一辈子。”
  宋天傲：“感情可以培养。”
  “培养过，”宋温言很肯定，“但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林津冷冰冰的语气，不喜欢林津时而展现出来的傲慢，更不喜欢他结婚当天就抛下自己去国外三年。
  宋温言对林津毫无怨言。
  是建立在他和这人没有以后的基础之上。
  现在的他受不了。
  “爸，如果感情真的能培养，你和妈那段时间也不会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第19章 故意
  “宋温言！”宋天傲怒斥。
  “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我和你妈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了？”
  “我看你最近是跟宋竞阳在一起待久了，让他把你带坏了。”
  不是带坏。
  是矫正。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不会再回去了。”
  对面的爆噪声越加刺耳。
  宋温言关上手机，睡觉。
  好像任性的感觉还……不错。
  搬家的路上，宋温言遇见林津。
  这人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撑着伞举过宋温言的头顶，身上那股高傲劲儿渐渐被灰败取代。
  “你能不能跟我回去？”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像是宋温言小时候遇见的那只想要带回家的养的流浪狗。
  “林先生，我相信你和我爸联系过了，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一点都不清楚，”林津咬着牙，“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忽然不喜欢了？”
  因为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宋温言还是不习惯说太过强硬的话。
  “林先生，要是因为你爷爷的病，让我回去也没用的，我不是医生。或许你可以跟宋竞阳多联系一下。”
  “而且，你不是喜欢温温吗？”
  林津觉得自己一下抓住了重点：“所以你是因为我说我喜欢温温，所以那天晚上才赌气离开的，是不是？”
  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林津为什么听不懂人话。
  宋温言：“林先生，那我说实话好了。”
  “实话就是我不喜欢你。”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所以无论你喜欢温温，还是喜欢什么柔柔，我都不会生气。”
  “我搬家是因为我们离婚了。”
  “林先生，能听清楚吗？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
  林津握着伞的手绷紧，眼底闪过红意。
  “不会的，你还是在骗我对不对？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给我做饭，为什么会在医院待一晚上照顾我？又为什么会在我提到离婚的时候会……哭？”
  宋温言此时此刻觉得从前的自己逊爆了。
  他也想问为什么。
  过度关心别人是种病。
  得改。
  宋温言：“所以我不会再给你做饭，也不会再照顾你，更不会在你面前哭了行吗？林先生。”
  他很忙的。
  雨下得很大，整条街弥漫着雾气。
  林津似乎一下子失魂了。
  明明他差一点就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可为什么，到头来都是这样。
  “林先生，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宋温言毫不犹豫跑进雨中。
  雨也没有他想象的大。
  “哥，你和他聊了什么？”宋竞阳过去接，“他有没有为难你？欺负你？”
  宋温言这次非常有底气：“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不会让他欺负我的了。”
  “好哥哥，”宋竞阳瞧着仰头骄傲的宋温言，恨不得一口抿着他哥的脸颊边。
  宋温言好不容易才胖回来一点的。
  胃是情绪器官。从前宋温言虽然每天不用做什么，但被困久了，心很死。心死了就很难再活过来。
  现在直播送饭，虽然工作很多，但宋温言很开心。
  吃饭还有宋竞阳变着法逗他，陪着他。
  上午搬家买菜，下午直播。
  【温温，你是不是很久没直播了？】
  【一楼假粉丝，踢出去！温温每天在直播好吗？】
  【不然为什么我感觉心里空空的？】
  【……哇塞，直播间终于连上网了？也是玩上究极老梗了？】
  【香味都要冲到我鼻子里了，肘子什么时候能自觉点一步到胃？】
  【诡秘，让我们一起去当妈咪的孩子嗷嗷待哺好吗？】
  【喉咙发炎的时候全世界的美食吻上来了。】
  【没人觉得主包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长得很像我老婆。】
  【小丑小丑】
  ……
  这段时间宋温言后台涨粉数据过于惊人，连续上了快播热搜词条榜前三。每分钟点进去，就有几千人的新关注。
  直播间越来越多人开始玩梗。
  宋温言不太懂，除了工作极少接触互联网，每次都被网友哄得脸红害羞。
  网友更来劲儿了。
  宋竞阳最近忙期末，宋温言直播的时候，他就在一边复习功课。
  怎么害羞了？眼眶红红的，脸也红红的。
  拿刀的手都不稳了。
  难不成他哥终于开窍了？
  经过前段时间有意无意的言语试探，宋竞阳终于察觉到宋温言在感情白痴。
  别人是迟钝。
  宋温言则是山路十八弯都弯不到正确答案。
  介于离婚证还没到手，宋竞阳只能先按兵不动。
  直到发现了直播间的人在调戏宋温言。
  “累了吗？”宋竞阳的手猝不及防出现在直播间，“我帮你擦擦。”
  【我靠！男人！】
  【看这手臂，是个alpha！】
  【诡秘！妈咪背着我们找了个daddy啊!】
  【稳住，先救肘子。】
  【跟你们这些心里只有肘子的人没话讲。】
  【前排提示，老婆是有老公的哦。】
  【那这位应该就是前夫了~（无友好，纯敌意）】
  【凭什么凭什么啊！我上网不就是为了当皇帝吗？老婆凭什么不是我的老婆！来个人给他毕业。】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抱拳抱拳）】
  【稳住！先救肘子！（撕心裂肺版）】
  宋温言反应过来时，宋竞阳面色淡淡撤开。
  动作干练，迅速，毫无私心。
  宋温言想说点什么，张嘴到一半又觉得宋竞阳是在帮他。
  粉丝多了，黑粉自然多，汗水滴落，即使是掉在地上，没有亲眼看见爱找事的人也会咬着这个点说不干净。
  宋温言因为这些人看私信都少了。
  他冲着镜头外，只是动口型：“谢谢。”
  “我们之间不用分这么清楚的。”
  怪怪的。
  宋温言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这就是正宫的底气吗？】
  【嘶，能说吗？感觉老婆的老公有点刻意了。】
  【肘子熟了！】
  【不是说要离婚吗？现在看上去是老婆要恋爱咯。】
  【太好了，诡秘，快来看，这就是你爱看的先婚后爱火葬场双男主诶！】
  弹幕滑动很快，宋温言做饭又不能分心，没看见网友到底在说什么，一本正经解说。
  而做完一切，深藏功与名的宋竞阳悄悄扬唇。
  *
  林津又来了。
  褪去一切盛气凌人的西装身份加持，他现在只是个二十三岁，和宋温言同龄的人。
  “林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预算不是很够，宋温言新搬来的小区物业和安保算不上好，林津想查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
  只是宋温言真的很好奇。
  林爷爷的病真的到了要靠玄学的地步吗？
  “宋温言，帮我这一次，之后我再也不来找你。”
  “宋叔叔那边，我也可以帮你解决。”
  榕城在下雪，昏暗的路边，身形肃清的人眼底染上浑浊，心口很酸。
  “你为了什么？”
  宋温言从前不懂林津，现在更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