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缺钱，宋温言哭笑不得，正想着该怎么劝，卧室门又传来敲门声。
  宋竞阳姿态半靠在门框潇洒递来手机。
  “够礼貌了吗？”
  是微信聊天界面，聊天对象林津，内容如下：
  宋竞阳：
  【你管得着吗？】
  【一句话，同意还是不同意。】
  林津：【嗯。】
  “哥，他同意了，而且他说他加班，不回来，你就让我留下来吧。”
  宋温言指节滑动，聊天界面秒变聊天截图。
  疑似还有ps的痕迹。
  宋温言心里默默叹气，抬头看了嬉皮笑脸的宋竞阳一眼。
  算了，宋竞阳也不是他能拦住的。
  宋温言把手机递回去：“好吧，可是你只能睡沙发。”
  “当然，我才没有奢望能和哥一起睡。”
  接下来两天宋温言和宋竞阳都会去医院看林成铭，原本说好的一起去医院的林津却迟迟不见身影。
  直到最后一天。
  宋温言和宋竞阳刚到医院，推开门。
  林津身穿黑灰色套装，背微微弓着，英明俊朗，眉眼间却透着颓废。
  “小言啊，你们来了。”
  林成铭招呼着宋温言进来。
  林津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随着宋温言移动，略过蓝底墙时，视线被一道棕灰色的身影挡住。他微乎可微地蹙眉。
  林成铭一边和宋温言聊天，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林津的表情。
  瞧见着，他长叹一口气。
  “人老了，总是会念起过去的事，总想着要是当初能早点看明白自己的心，也许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遗憾了。”
  宋温言表情一顿。
  林成铭年轻时这么威风凛凛的人竟然还会爱而不得。
  林成铭笑得很慈祥：“小言很惊讶？”
  “只是没想到林爷爷还会有这种遗憾。”
  “遗憾嘛，谁都有，当时心比天高，总想着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以为那人会在原地等我，但最后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和别人结婚了。”
  “他说我心里从来没有他，我开始也以为是这样，一心忙工作，直到有一天，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他了。”
  “然后一辈子就忘不掉了。”
  林津怼林成铭没留任何情面：“所以你自己的感情不顺心，就要求父母，要求我，都要商业联姻是吗？”
  林成铭差点被气出脑溢血。
  “算了，”这孙子是教不会了，林成铭看向宋温言，“小言，爷爷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你讲。”
  林津和宋竞阳先后离开。
  宋温言身上有股很浓的栀子花香，冬季，哪儿来的这种花，林津眼底翻涌着怒气：“是你的信息素”
  “什么？”
  “别跟我装傻，”林津拽着宋竞阳的衣领，“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在宋温言身上留下你的信息素。”
  “你昨晚上留在我家了？”
  “谁允许的？”
  自从这人三天没回来，宋竞阳已经不把林津当做对手了。
  “你家？林津，你配吗？三年没有回来的地方你也敢说那叫你家？充其量说你拥有房子的占有权和使用权。”
  “离婚协议书都签了，明天就要去办理离婚的人有资格在我面前说允许？”
  “还是说，林津，你反悔了？喜欢上我哥了？”
  林津手上的劲猛地加强。
  喜欢？他喜欢谁？
  宋温言吗？
  不，不是，他只是喜欢有人在家等自己而已。
  宋竞阳轻而易举将人推开：“林津，管好你的信息素，等下堂堂林氏集团继承人在公开场合使用信息素暴力他人的新闻传开，后果是什么，我想你比我清楚。”
  宋温言推开门。
  林津靠着墙，背弓得更深更颓废，如乌云盘旋，终日无光。
  “他怎么了？”
  宋竞阳摊手：“我也不知道啊，他一出来就这样了。”
  “哥，我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好不好？”
  宋温言没再看林津一眼。
  “好。”
  第21章 离婚
  宋温言的背影缩小，模糊，最后成了黑点般的存在。
  林津捂着胸口。
  在疼。
  他用力压下去。
  好像更疼了。
  手机振动两声，他亮开，宋温言发来的。
  上面是简单冷静的一句——
  【林先生，明天上午九点，记得带好身份证和结婚证。】
  *
  “哥，林成铭跟你说什么了？”
  宋温言正喝着奶茶，之前喝得少，今天心血来潮点了杯霸某茶的伯某绝。
  他眼睛一亮。
  好喝！
  “哥，”宋竞阳坚持不懈，“哥，听得见吗？”
  奶茶简直为宋温言打开新大陆。
  宋温言眼睛一转：“想知道啊？”
  宋竞阳应声。
  “那你答应我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宋温言勾勾手指，抿着唇，想笑又憋着，脸颊两侧的肉鼓鼓的，婴儿肥，还一股坏劲儿，宋竞阳心想就算是他哥现在想要太阳他都恨不得去太阳表层上烤一圈捧着热量回来。
  宋温言指着外卖平台：“给我点份炸鸡，我刚看了，要川香麻辣的。”
  “哥，你说这算不算庆祝离婚？”
  宋温言又喝了口奶茶。
  今天算庆祝，明天就不能吃这么好了。
  “今天算结婚夜狂欢吧，”不是有什么单身狂欢嘛，今天他婚姻最后一天，也得来个狂欢。
  “还没点好吗？”
  宋竞阳一直在戳戳点点，宋温言催了后说快了，继续戳戳点点。
  宋温言以为这人在和朋友聊天。
  直到家里进了好几只鸡的全家桶时，宋温言瞥过宋竞阳的手机：“它坏了？”
  “我想点的，”宋温言极少主动提要求，自己心理生理都到了超负荷时都不会主动求助，宋竞阳可不得好好满足一下。
  “哥，我觉得今晚就很好。”
  宋温言正撕下一只鸡腿：“我也觉得。”
  “是吗？”宋竞阳隐隐期待。
  “当然，我觉得之后我们可以多办些狂欢夜，”宋温言说着递给宋竞阳一个鸡腿，“螺蛳粉，汉堡，麻辣烫，烧烤，炸串，我们之后都可以多吃吃。”
  垃圾食品，虽然不健康。
  但是美味。
  和宋温言自己做的家常菜，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宋竞阳瞧着手里的炸鸡腿，也没错，今晚上的确很好。
  明天更好。
  宋温言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原本以为是晚上吃得太高兴，情绪激动睡不着。
  去搜索一番才发现，是奶茶在作祟。
  别人早上喝的晚上都睡不着，那他晚上喝的，岂不是要熬夜到天亮。
  宋温言几年来作息规律，饮食健康，啪得一下在今天什么都变了。
  倒也觉得挺开心的。
  就是熬夜的感觉不太美妙。
  宋温言带着证件和眼底的黑眼圈去离婚。
  林津准时出现在民政局，提着公文包，表情凝重。
  “你昨晚上没睡好？”
  宋温言正掏着身份证，有气无力地点头。
  糟糕的奶茶。
  “你休息好了再来也不迟，”林津瞧着民政局外排着长龙的离婚登记处，意味深长道，“今天要等很久，你身体能坚持住吗？”
  “我可以。”
  宋温言过去排队，榕城入冬，气温骤降，他捂着外套，小幅度跺脚，时不时歪着身子数前面的人。
  能数清楚的有十五个，保守来算，八对，每对十分钟，最快也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
  他们还是卡在民政局开门的时候来的。
  榕城的人都选在今天离婚吗？
  林津站在他身后，两人不说话，宋温言能感受到这人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视线有种欲言又止，话难出口的别扭。
  这人说出来的话他总是不爱听。
  宋温言索性背对他。
  又过一会，林津的嘴终于解开封印般：“要是冷的话，我们可以找个人少的时候来。”
  宋温言闭眼缓一会，松开捂紧的外套，摊开手：“其实也没有很冷。”
  “你在发抖。”
  宋温言：“我这是开心的。”
  余光中林津脸上划过一抹苦笑。
  嘴角被强制弯起，眼神是冷的，不同于以往的冷漠、冷嘲，是带着孤寂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
  当初就是这张嘴说的离婚。
  现在又伤心了？
  宋温言：不懂，好困，还冷。
  迷迷糊糊中，他开始想，好像每次跟林津待在一起时，他都挺不顺利的。
  用宋温言最近刷网经常看见的一句话来说。
  这人克他，挡他财运。
  民政局离婚的人排到室外，大门敞开，外面的冷风霸道抢走宋温言仅剩的一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