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戮笑着说：“有吗？我还没说你胆小呢。”
  季麦黎：“......闭嘴。”
  胡同里真的很黑，季麦黎专心照亮周围，一时没顾上说话。
  沈戮问他，“你搬家了是吗？”
  季麦黎很怕他问这个问题，他攥了下手机，“嗯”了一声，“现在的家很小。”
  沈戮一只手揣进口袋，在狭窄的胡同里并肩跟他一起往前走：“总比我家大吧。”
  季麦黎看了他一眼，“那倒是大一点。”
  沈戮说：“所以啊，你都不嫌弃我，你觉得我会嫌弃你吗？”
  季麦黎突然停下脚步，把两个手机一起抬起来照沈戮的脸。
  沈戮眼一闭，嘶了一声，“瞎了你养我？”
  季麦黎就想看看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手机重新照向地面，“养不起了。”
  沈戮说：“怎么就养不起，我吃的又不多。”
  快到路口时隐隐可以看到路灯的亮光，季麦黎越走越慢：“沈戮，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沈戮能察觉到自从和好之后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完全回到过去，季麦黎在怕着什么：“你觉得呢？”
  季麦黎不是很确定：“我不知道，我姐说我可能早就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你有了新朋友，我不是你唯一的朋友了，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我还重不重要。”
  “幻姐逗你呢。”沈戮说：“不管我有多少朋友，你都是最特别也是最重要的那个，谁都替代不了。”
  胡同里的光线太暗，沈戮看见他脸上反光的时候已经晚了，季麦黎抽抽搭搭的说：“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哎呦。”沈戮服了，“你这爱哭的毛病怎么才能改改？”
  季麦黎扯着沈戮的袖子擦脸，“改不了。”
  沈戮笑他，“哭包，别趁机拿我衣服擦鼻涕，当心我脱下来给你洗。”
  “不洗。”季麦黎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说：“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今天忘拿了，明天拿给你。”
  沈戮：“什么东西？”
  季麦黎：“生日礼物。”
  沈戮说：“你是不是记差了，我生日过完了。”
  季麦黎在脸上乱抹了两把，假装自己没哭过，“我知道！是前年的生日礼物。”
  前年，就是他们吵架的第二年。
  沈戮没说话，季麦黎被他看的有点尴尬。
  给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面的人准备生日礼物确实有点傻。
  季麦黎把沈戮的手机还给他，“不要算了。”
  “要。”沈戮见缝插针，“要不我送你回家，顺便把礼物拿了？”
  季麦黎坚持不要他送，“不行，你快回去吧，我自己能走了。”
  季麦黎拿过书包拔腿就往路灯的方向跑，跑出来才发现这破地方打不到车。
  今天是周六，这个点刚好是高三下晚自习，要说倒霉，真是没人能比得过他，高三那么多人，他偏偏遇上了周兵成他们几个。
  季麦黎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季麦黎，今天沈会长没跟着保护你？”周兵成阴阳怪气的问。
  从他嘴里听见沈戮的名字，季麦黎有点炸毛，“你想干什么？”
  周兵成说：“你跟沈戮联起手坑我，还问我想干什么？你跟沈戮关系那么好，在学校里装出一副仇人的样给谁看？你现在把他叫出来，咱们把事儿解决了，不然谁也别想痛快。”
  季麦黎也想快点把这事处理了，不然成天担心他们几个找沈戮麻烦，他连逃课都不安心，“我替他道歉，你别找他麻烦。”
  周兵成乐了，“替他道歉？你要不要替他挨个打？”
  季麦黎虽然战斗力不行，但他从来不是老老实实站在那挨打的人，想打他，就必须接受他的还手。
  -
  沈戮等季麦黎的电话等到十点多，正准备打过去的时候，季麦黎发了条微信过来，不是语音，而是打的字——
  -麦麦：我到了。
  -沈戮：你这是走回家的吧？现在才到？
  -麦麦：早就到了，忘了告诉你了。
  -沈戮：狗记性？
  -麦麦：滚，你才是狗！对了，明天我姐要带我出去玩，我就不去找你了，礼物改天带给你。
  梁琳已经睡了，季麦黎轻手轻脚的走进浴室，把脏了的t恤脱下来塞进垃圾桶里，他拧着身子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后背，血淋淋的一片。
  “操！”疼死了。
  第16章
  周一早上，沈戮在校门口没等到季麦黎，发信息也没回。
  第一节课下课，周路阳告诉他季麦黎请假了。
  不是逃课，而是请假，还是季麦黎的家里人打电话跟班主任请的假，具体原因不太清楚。
  大课间，沈戮在走廊上遇到周兵成，周兵成头上贴着块纱布，耀武扬威的从沈戮身边经过，“这次不给季麦黎报仇了？”
  沈戮本来没打算理他，听到这话，他脚步一顿。
  周兵成笑的一脸得意，跟打了什么胜仗似的：“干嘛这个表情？他替你跟我道歉，还替你挨打，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说真的，他挺抗揍的。”
  沈戮看了眼周兵成头上的伤，“挺疼的吧？”
  周兵成笑容一僵。
  沈戮：“下次打人的时候小心点，自己别受伤，不然显摆的时候没什么说服力。”
  周兵成恼羞成怒，“你他妈的——”
  沈戮：“我妈很好，多谢关心。”
  陶大程从厕所出来看见沈戮跟周兵成站在一块，周兵成一副找事的表情，他走过来，“戮哥，干嘛呢？”
  沈戮说：“没什么，就是讨论一下神经敏感度的问题，顺便彼此问候一下家长。”
  陶大程前半句没听懂，后半句听懂了，这是互相骂娘呢？
  真他妈的是文化人啊！
  陶大程看了一眼周兵成的脑袋，偷偷在心里佩服了一下给他开瓢的勇士，“问候完了吗？”
  沈戮：“差不多了。”
  周兵成背了一身的处分，跟他这种人纠缠跌份，陶大程说：“问候完就走吧，老钱还找你呢。”
  周兵成本来是来挑衅的，最后却憋了一肚子气，主要是沈戮的态度看着气人，明明上次还给季麦黎报仇，却偏偏装的跟不在乎似的，前天晚上打季麦黎的那点爽快被沈戮两句话就给搅和没了。
  两人走远，陶大程问沈戮：“没事吧？”
  沈戮脸色不太好：“帮我请个假。”
  陶大程一怔：“不是，你要干嘛呀？周兵成就算毕业了也是个混子，他走不出这片儿的，你还有两年才毕业呢，你跟他来硬的划不来。”
  沈戮说：“想什么呢？我请假去看季麦黎，这傻子又挨打了。”
  “操，不早说，吓我一跳。”陶大程松了口气，寻思了一会忍不住说：“不是，他怎么那么爱打架？他挨打有瘾？”
  沈戮阐述事实，“不是有瘾，是总觉得能赢。”
  陶大程觉得这还不如有瘾呢，“他是脑子缺弦儿吧？”
  虽然是这么回事，但沈戮不喜欢听别人这么说：“闭嘴，给我请假去。”
  ...
  一件衣服塞进垃圾桶不被发现才怪，第二天那带血的衣服就被季幻给拎出来了，季麦黎挨了顿骂不说，还被季幻弄去医院处理伤口。
  这一通折腾，差点没把他疼死。
  梁琳知道他又打架了，帮他请了假让他在家呆着。
  季幻戳着季麦黎的脑袋：“你给我老实在家呆着，你要是敢跑我就断你零花钱。”
  季麦黎把自己缩在被子里不吭声。
  梁琳说季幻：“行了，你快去上班吧，我看着他，不让他乱跑。”
  季幻吓唬梁琳，“妈，你别在惯着他了，再这么下去我怕他被人打死，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儿子就继续护着，出了事你别晕。”
  季幻上班来不及了，嚷嚷了几句就走了。
  梁琳拍了拍被子里的季麦黎，“你姐走了，快出来，别把自己憋着。”
  季麦黎露出眼睛看梁琳，“妈，我不是挨打，我只是寡不敌众。”
  这一个多月下来梁琳瘦了很多，人也没以前精神了，他摸了摸儿子的头，“是，我儿子打架可厉害了，每次都是寡不敌众。”
  季麦黎：“......”
  门铃突然响了。
  季麦黎被季幻念怕了，被子一蒙，“烦死了，我姐又回来了！”
  梁琳站起来，“你姐有钥匙，怎么会按门铃。”
  季麦黎躲在被子里，“鬼知道，她太烦了。”
  他们家现在住在离学校不是太远的一个小区，沈戮只知道季麦黎住这却不知道他住几楼，刚刚在楼下遇到季幻，季幻告诉他她们家在502。
  梁琳很久没有见过沈戮了，两年前还跟季麦黎一样高的孩子突然蹿起来那么多，一眼都没敢认，“小戮？”
  “阿姨好。”沈戮问，“麦麦在家吗？”
  梁琳赶紧让他进来，“在在在，天啊，你这孩子，才两年没见怎么长这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