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幻回来的时候见只有梁琳在楼下：“季麦黎和爸呢？”
  梁琳表情有些不太对：“在楼上。”
  季幻刚要问她怎么了，突然楼上的门砰的一声掼在了墙上，季麦黎大声吼：“我不去！”
  季凯也没惯着他：“你不去你想干什么？就你那破成绩，哪所学校会要你！”
  季麦黎：“爱要不要，大不了我不念了！”
  季麦黎从楼上跑下来，被梁琳拦住：“麦麦，有话好好说。”
  季凯跟过来：“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季麦黎倔劲上来，他耸开梁琳拉着他的手，瞪着季凯：“我就是不去，除非你打死我！”
  季凯冲下来，被梁琳拦住：“你不是答应我会跟他好好说么！”
  季麦黎蓦的看向梁琳：“妈，什么意思，你跟爸一样，也想让我走？”
  梁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其实送他出国是她的主意。
  季麦黎看看梁琳，又看看季凯，最后看向季幻：“你也知道是不是？”
  季幻从小见过季麦黎无数次犯倔，但还是头一次看他这样的眼神，像是放弃了一切，要豁出去了一样，心里突然有点慌，她一把拉住季麦黎的胳膊：“我知道什么？”她看向梁琳和季凯：“你们要把他送哪去？不会真的让他出国吧？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英语也不会说，出去再把自己饿死了。”
  听到季幻站在他这边，季麦黎握紧的手松了松。
  季幻心里慌的厉害：“爸，麦麦这次不是考得挺好么，还有一年，他再使使劲说不定能......”
  季凯：“挺好？二百多分的成绩你说挺好？他什么样你还不清楚，三分钟热度，今天愿意学，明天又不知道跑到哪惹事去了，他能考上什么好学校？出国这事儿他就算今年不去，明年照样得去，没得商量。”
  季麦黎见季凯坚持送他出国，他也放下话：“我再说一遍，我不去！”
  季凯也不是不讲理，他问：“你为什么不去，初中毕业那会儿不是都说好了过两年出国么，你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季麦黎想起来了，初中毕业那时候他确实说过这话，但那时候是因为跟沈戮吵架，沈戮不见了，他伤心难过才答应去的。
  “因为......”
  季幻突然抓紧季麦黎的胳膊，打断道：“又不是明天就走，这事儿就不能慢慢商量吗？”
  “不用商量了，”季麦黎说：“我不去，我不会去的。”
  季麦黎知道自己今天如果不给出个坚决不走的理由他们是不会放弃的，他脑子闪过沈戮让他不要一冲动就把他们的关系跟家里说，也想起了李军让他瞒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说，可现在......已经是万不得已了吧。
  还有什么比要拆开他跟沈戮更万不得已呢？
  季麦黎想，这样也挺好的，沈戮都跟沈叔叔说了，他为什么不能说？
  季幻感觉到季麦黎紧绷的手臂突然卸了力，她紧张的在他身后小声道：“季麦黎，别乱说话！”
  这语气像是在提醒什么，季麦黎看了她一眼：“沈戮说的没错，你看见了。”
  季幻一慌，一把捂住他的嘴，想把他拖走，却忘了如今的季麦黎不再是她一脚就能从床上踹下去的小屁孩，她再怎么用力季麦黎仍是站在那纹丝不动。
  季麦黎扯下季幻捂在他嘴上的手，看向梁琳和季凯：“我当初说愿意走，是因为沈戮不在了，现在不想走也是因为他。”
  季幻大声：“季麦黎！”
  季麦黎按着她挣扎着想要抽他的手，坚持把话说完：“爸，妈，我跟沈戮在一起了，我们在谈恋爱。”
  第78章
  季麦黎：“你在干什么？”
  水流声哗哗的响着, 水龙头下一个红色的水桶在接水，沈戮说：“洗车，你呢？”
  季麦黎：“我在收拾东西呢, 我妈要带我出去旅游, 沈戮，我不能跟你一起过生日了。”
  电话里, 季麦黎的声音有些低迷，沈戮以为他只是因为不能一起过生日才不高兴：“没关系，等你回来我给你补过。”
  季麦黎沉默了一会, 笑了笑：“你真好。”
  沈戮关掉水龙头仔细听，声音似乎不太对：“干嘛，哭鼻子呢？”
  季麦黎抽了抽鼻子：“我才没哭。”
  这动静肯定是哭了，沈戮说：“要不我现在去找你, 提前把生日礼物送你。”
  季麦黎连忙道：“不, 你别来！”
  沈戮蹙眉, 季麦黎从来不会因为天太晚让他别去找他, 这还是头一次：“没事吧？”
  季麦黎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儿啊, 就是我怕你来了我就不想走了,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收拾东西了。”
  挂断电话后, 沈戮靠着水池看了手机半天。
  陶大程突然从外面进来：“你这车大半年没动过了怎么想起来洗了？”
  沈戮收回思绪：“麦麦想出去玩，本来想他生日那天带他出去, 刚才他打电话过来说他家里带他出去旅游, 去不了了。”
  陶大程：“他去不了我可以去啊。”
  沈戮丢了条抹布给他：“去个屁，帮我擦车。”
  陶大程接住差点甩他脸上的抹布：“不是，你咋了, 心情不好啊？”
  沈戮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季麦黎刚才怪怪的，他拎着水桶往外走：“不能陪对象过生日，换你你心情好？”
  -
  季麦黎生日那天，沈戮刷了一天的朋友圈都没看到季麦黎的，信息倒是都回，视频却一次都没发过。
  第二天上午，沈戮接到一通电话，是季幻打来的，他心里莫名有些慌。
  他接起电话：“幻姐。”
  季幻：“麦麦跟你在一起吗？”
  这几天的怪异终于还是被他找到了源头，沈戮听到这话心里一紧：“阿姨不是带他去旅游了吗？”
  “旅游？”季幻哑了好一阵，本想着所有人心情都不好，让他出去待两天也行，这怎么还变成旅游了，季幻有点急了：“前天他跟家里吵了一架跑了出去，我以为他在你那。”
  沈戮奇怪，季麦黎虽然在外面混不吝，但很少在家里耀武扬威：“为什么吵架？”
  季幻猜到季麦黎没去找沈戮肯定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但这种事早说晚说都得说：“我爸妈想让他出国，他不肯，被我爸打了一巴掌，他这几天一直没跟你联系过吗，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沈戮听到季麦黎挨打，皱眉：“不知道，我现在去找。”
  “等等，”季幻叫住他：“小戮，在找他之前我们能先见一面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
  酒店，李军拿着他妈烙的肉饼来找季麦黎，季麦黎吃的腮帮子鼓溜溜的：“你妈烙的饼真好吃。”
  李军得意道：“是吧，我都跟你说了我家饼店的生意可好了，改天你过去吃，热乎的更好吃。”
  季麦黎在酒店住了三天了，他出来之前挨了季凯一巴掌，长这么大季凯从来没打过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狠的一次，半边脸当时就肿了。
  他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只拿了手机，钱他倒是有，但没带证件，他不敢让沈戮看到自己这样，就找了跟沈戮关系不是特别好并且绝对不会跟沈戮打小报告的李军帮他开了间房。
  李军看着他还没完全消肿的脸：“你打算在这住多久啊？”
  季麦黎食不知味的嚼着饼：“先住到我脸恢复了再说吧，这事儿我不想让沈戮知道。”
  李军也没遇上过这种事，想劝也不知道该从哪劝。
  手机突然响了，李军接起电话，下一秒他蓦的看向季麦黎。
  季麦黎嘴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饼：“干嘛？”
  李军说：“董丘说他看见沈戮跟你姐在一块。”
  董丘上次也一起去过季麦黎家，认识沈戮，也见过季幻，他打电话过来本来是想八卦一下，好奇季麦黎他姐跟沈戮是不是在约会，结果话还没说完李军就把话传给了别人......
  季麦黎以为季幻是去找沈戮麻烦的，他蹭的站起来：“在哪？”
  ......
  咖啡厅里见面感觉有些过于正式了，季幻本来想去沈戮家的，又觉得有些唐突，他们家现在又不合适，所以就把沈戮叫了出来。
  沈戮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眉心压着几分焦急，在听到季幻说季麦黎因为拒绝出国把他们两个的事跟家里说了之后，他脸上却突然没了情绪。
  比起沈戮，季幻此刻的心情也轻松不到哪去，她喝了口咖啡试图压住情绪：“小戮，你能不能......跟麦麦分开？”
  桌子下的手不自觉的攥紧，视线从桌上那杯未动的咖啡挪到了坐在对面的季幻的脸上，短短两秒他就把本该放低的语气抬到了不允许别人触摸的高度：“对不起幻姐，我不能。”
  听到他的回答，季幻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发愁了，其实这个回答她已经想到了，但还是想问问，哪怕她早就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