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作者:姚颖怡      更新:2025-10-22 14:25      字数:3182
  也因此记住了这位不曾谋面的准驸马。
  郑大人虽然不知道那状子的内容是什么,但是李少卿提起林森,莫非那状子要告的人是林森?
  有意思,真有意思。
  别问郑大人为啥会这样想,问就是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人。
  寒门书生,悬梁刺骨二十载,好不容易跃了龙门,眼看就能为国效力,为民请命了,他倒好,转身做了驸马,就好像他读了那么多书,就是为了讨女人欢心一样。
  若是那些含玉匙出生的二世祖倒也罢了,可偏偏做驸马的,大多都是家境平平,甚至还有集全村之力供出来的。
  看着躺在地上的那滩血肉模糊的烂肉,郑大人陷入沉思。
  李少卿却已经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林森。
  李少卿见过林森,年轻英俊,一表人材的新科进士,虽然是最后一名,但也是最幸运的那一个,因此,李少卿多看了几眼,印象深刻。
  而现在躺在地上的那个奄奄一息的人,仔细看还有林森的影子,再联想到这份状子,此人正是林森。
  按照规矩,李少卿将状子递给身边的文吏,文吏接过状子,清清嗓子,大声朗读起来。
  读到一半时,在场围观的人便议论起来。
  竟然是儿子状告父母!
  “这父母是畜生啊,竟然抢夺孤儿寡母的财产,真不是东西,难怪就连亲儿子都看不过去了。”
  “可不是嘛,这就是妥妥的吃绝户,亲姐逼死自己的妹妹,为了抢夺财产,还让那可怜的外甥女生下孩子,天呐,怎么会有这种亲戚?”
  “少见多怪,十个吃绝户的,八个是亲戚。”
  这是来自普通百姓的声音。
  而六部街上那些原本出来办差的官员,此时全都沉默不语。
  他们和郑大人一样,即使不认识,也听说过林森的名字。
  主要是这人太幸运了,二甲最后一名,差一点就成了同进士,而且他的名字也很特别,很容易便记住了。
  更何况就在前不久,这人还被赐婚给慧心公主,摇身一变,成了准驸马。
  有人羡慕,也有人不屑,但是无论如何,现在京城里的官员,尤其是低品级的官员们,大多知道林森其人。
  还有一个眼神好的,离得很远,居然也能认出来,刚刚那个挨打的人,就是林森。
  林森竟然状告父母,这是不想要自己的前程了?
  林家可谓禽兽不如,林森虽然检举父母,可是他也是得到利益的人,他靠着罗家的钱财读书请名师指异,还得了两个孩子,仔细看这件事,林森才是获益最多的那一个。
  他竟然还有脸跳出来状告父母?
  这人是想出风头呢,还是想找死?
  第237章 热闹(两章合一)
  郑大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也难怪李少卿会让郑大人读状子,郑大人口齿清晰,抑扬顿挫,围观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天呐,见过吃绝户的,却没见过像林家这样吃绝户的,不仅是抢家产,还让那罗娘子小小年纪就给林家生儿育女。”
  “生儿育女也就罢了,给人家名份啊,他们倒好,不但不给名份,为了娶贵女,还把人家送到庄子里,骨肉分离。”
  “要我说,衙门就要一查到底,我怀疑那位发疯而死的罗太太也是被害的,否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发疯?明知她发疯了,为何还要任由她跑到街上?还有那惊马,怎么就那么巧,她刚到街上就撞上疯马?这都是阴谋,要查,一定要查!”
  “对啊对啊,还有那位罗娘子,是被林森毁了清白才生下的孩子,没有三媒六聘,也没有婚书,那林森和采花贼有何区别?”
  “是啊,不能因为罗林两家是亲戚就轻饶了罗家,林森虽然主动投案自首,也不能轻轻带过。”
  而在官员们扎堆的那一片,却与百姓们的言论恰恰相反。
  “林进士一定也被蒙在鼓中,他读圣贤书,自是清正端方,肯定不会这等不堪之事。”
  “对,还有那罗家母女,家中没有男丁,诚然罗家已无近亲,但没有近亲也有远亲啊,只要罗家还有同姓同宗的族人,这罗家的家产就不应落入外姓之手,可这罗家的妇人,既不把家产交归罗氏族中,也没有在罗家远亲中过继嗣子延续香火,却带着万贯家财投奔娘家姐姐,说来说去,就是想私吞罗家的财产,这种人,不值得可怜!”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对祖孙在这些官员当中,那小孙子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一件宝蓝色圆领书生袍,虽是读书人打扮,可却掩不住那一脸天真:“这位大人,请问高姓大名,哪里人氏?在哪个衙门任职?”
  那位正在口沫横飞的官员一怔,意识到是在问他,见那位老者白胖富贵,一身富贵,小少年文质彬彬,猜测是哪位官员的家眷,他挺挺胸脯,朗声说道:“本官马文海,河州人氏,户部郎中。”
  少年点点头:“原来是河州人氏,在下这就让人去河州,告知马姓族人,让他们有儿子的保护起来,千万不要遭人毒手,没儿子的快点生儿子,想给女儿招赘的也停下来,那位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马文海,就要靠着比城墙厚的脸皮回来吃绝户抢家产了,不仅是河州,这天底下姓马的都要小心了,毕竟马大人说了,只要是同姓同宗的,都能正大光明吃绝户,他可是当官的,让他惦记上了,那可惹不起,只能双手奉上。”
  马文海怔住,他指着少年怒道:“你你你......”
  没等他说完,人群里不知是谁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其他人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这位马文海马郎中,在衙门里是出名的官不大,谱不小,而且出名的爱说教,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抠门,衙门里但凡有人请客,他都去,而他却从未回请,哪怕是一碗阳春面,也没请大家吃过。
  现在见他当众被人挖苦,户部的同僚们原本不好意思当众嘲笑,可是现在有人带头笑了,他们索性也跟着低下头偷笑。
  没有抬头大笑,是为了户部的体面。
  马文海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见大家都在笑他,原本还想训斥那少年几句,现在也张不开嘴了,红着脸挤出人群,找地方疗伤去了。
  见他走了,少年翻了个白眼:“回头查查他,这人说不定和那林森是一样的人。”
  少年就是这么一说,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户部里有人便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回去之后真的让人去河州去查了,倒是没有查到马文海吃绝户,却意外查到马文海还是秀才时,和族中的一位寡嫂有染,还被捉奸,因为他是族中惟一的秀才,族长这才按下此事,将那位寡嫂沉塘,他却毫发未伤,后来他高中进士,马氏族人脸上有光,便三缄其口,再不提起。
  于是到了下一次考评的时候,这桩陈年旧事旧事便被传了出来,马文海道德有亏,去坐了冷板凳,这辈子升迁无望。
  当然,此时此刻,读书人打扮的小少年,和她的胖外公还不知道,今天的一席话直接断送了马某人的前程。
  而此时的大理寺门前,林森的身体终于动了动,郑大人的状纸已经读完,李少卿点点头,指了指地上的那一堆烂肉:“这份状子本官接下,先将此人收入监中,待察明身份再行定夺。”
  什么?
  这人不就是林森本人吗?
  李少卿:林森是进士,又是准驸马,我若是说他就是林森,还怎么把他收监?不收监又怎么让他吃苦头?
  大理寺的衙役们抬起血肉模糊的林森,跟在李少卿和郑大人身后,呼啦啦走了。
  围观的官员和百姓却舍不得离去,这么劲爆的消息,必须要交流啊。
  “你们有人认识林森的吗,还有这林家,在京城有亲戚吗?”
  话音刚落,一个胖大婶一拍大腿:“哎哟喂,我想起来了,我闺女的婆婆的妹子的小姑子婆家的表叔,在高升胡同有个院子,住了位进士公,而且还是准驸马,八成就是这个姓林的小畜......”
  毕竟是准驸马,胖大婶硬生生把最后一个字咽进肚子里。
  一个年轻人也跟着说道:“对,就是他,他就是住在高升胡同,我是牙行的,他前几天去过我们牙行,想买福兰街的宅子呢。”
  “啧啧啧,福兰街的宅子多贵啊,果然是花别人的银子不心疼,这是要拿罗家的银子给自己买宅子呢,这一家子,真不要脸。”
  一番交流之后,便有不少人往高升胡同去了。
  京城人全都认识高升胡同,可是除了读书人,一般人也不会去那里。
  可是今天不一样,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让高升胡同的街坊们知道吧,万一有那善良单纯又有钱的,被这姓林的一家给骗了怎么办?
  还有人就是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闲着也是闲着,过去看看。
  那对祖孙也在人群里,他们也是去看热闹的。
  孙子:“外公,京城可真好,每天都有热闹看,我喜欢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