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作者:
玖渔 更新:2025-10-22 14:34 字数:3025
苏培盛吓得冷汗涔涔,腿肚子直哆嗦。
“苏公公。”迎面飞来一道虎背蜂腰的魁梧身影。
“哎哟,你怎么才来啊,头呢?那混账项上人头何在?”
“公公,林姝从西北角门入了四阿哥府邸,我们在外把守,她定还在福晋正院内。”
“什么?”苏培盛脚下一踉跄。
与此同时,西厢内传来杯盏碎裂脆响。
苏培盛惊得拧身冲进屋内,但见四阿哥阴沉着脸,衣襟已被残茶浸透。
“立即回府。”
胤禛惊怒交加,那拉氏唤林姝去府邸做甚?
林姝已被那拉氏父女当成玩物,那贱妇又想对她做甚!
胤禛怒不可遏,飞身跃上马背,风驰电掣赶回府邸。
这边厢楚娴沐浴更衣之后,心事重重躺在贵妃榻上发呆。
砰地一声,房门被踹开。
楚娴吓得坐起身来,拢紧半透的燕居纱衣。
一抬眸,恰好与一双黑沉沉的墨眸对视。
“爷怎么回来了..”楚娴压下恐惧,缓缓踱步走到四阿哥面前。
胤禛目光逡巡屋内,却并未看见林姝的身影。
苏培盛领着数名大力太监围在门口,尖着嗓子道:“福晋,府里有刺客潜伏,四下都已仔细搜查过,只剩下您的院子没搜。”
“哦,你们搜吧。”楚娴接过穗青递来的斗篷,裹紧身子。
苏培盛虾着腰,往屏风后探头探脑,甚至趴在地上,检查拔步床底下是否藏人。
碧纱幮五斗柜被逐一掀开,却始终瞧不见林姝三人的身影。
“苏公公,福晋正院的奴仆都已唤来,拢共十五人。”
“十五?”苏培盛拔高声线,满眼震惊。
怎么会是十五?不可能啊!
福晋正院在册仆从拢共十五名,若全在这,林姝三人又去哪儿?
血滴子已将府邸四周严密监视,插翅难逃。
“可有外出的仆从?”
“苏公公,拢共十五人,全都在此,都有腰牌,您到底要查什么?”春嬷嬷似笑非笑与苏培盛对视。
四阿哥今日气势汹汹前来福晋正院,一来就将正院里的仆从齐聚在院中,与其说是寻刺客,倒不如说在寻人。
四阿哥到底在福晋正院寻谁?
“不对啊..”苏培盛一头雾水,低声咕哝,满眼震惊垂下脑袋。
不对,若林姝三人本就在福晋正院内..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涌出,苏培盛吓得毛骨悚然,目光忍不住飘向那十五个仆从。
最终落在穗青右手背,庄子里的那个穗青烫伤过手背,还是他取鸡蛋壳里的凤凰衣敷在穗青伤口。
兀地,苏培盛瞳孔骤缩,如遭雷击。
福晋正院里的穗青右手背靠近虎口的位置,果然也有一道铜钱大小的烫伤,甚至伤口上的凤凰衣都没撕下。
苏培盛倒吸一口凉气,将目光落在羡蓉身上,果然...
正院里的羡蓉脖颈上有红印子,而庄子上那位羡蓉脖颈儿上也有被庄子里嗡嗡乱飞的蠓虫叮出小红印子,两个羡蓉脖子都有一道指甲痕压出的十字印迹。
既然羡蓉穗青是她们,那么林姝呢?林姝又是谁?
苏培盛目光在剩下六个年轻奴婢脸上来回逡巡,猛地拧身看向屋内。
在这座福晋院里,能让羡蓉穗青两个正院掌事大丫鬟纡尊降贵跟随左右之人,只会是四福晋,是那拉氏!
荒谬绝伦,林姝与那拉氏南辕北辙。
林姝绝不可能是福晋那拉氏。
林姝竟是福晋那拉氏...
苏培盛压下震惊,偷眼看向四爷,爷此时面色阴沉得瘆人,负手静立于屏风前,背对着那拉氏。
“呵...极好。”胤禛怒极反笑,羞愤冷笑着拂袖而去。
不曾想他竟被那拉氏当成猴子戏耍数月,此刻他羞愤得恨不能将那拉氏撕碎。
她怎么敢!
竟以林姝的身份接近他,对他极尽勾引!
妄图让他为她心醉神迷,神魂颠倒。
她怎么敢!!
胤禛怒不可遏回到前院,一把扯出藏在袖中贴身收藏的荷包,撕碎。
随着裂帛声响起,一缕被扯碎的青丝散落开。
满地荷包碎片与断裂青丝狼藉。
火急火燎的苏培盛一只脚才踏入书房,迎面飞来茶盏,他吓得缩起脖子。
“爷..”苏培盛战战兢兢,不开戳破林姝的真实身份。
“滚!”胤禛头疼欲裂,胸中翻江倒海的酸楚,直酸到眼角。
讽刺至极,他甚至荒唐的想将他的夫婿杀死,不顾伦常强夺臣子妻。
他想杀之人,竟是他自己。
她明知注定与他大婚,却不守妇道,举止轻浮与外男有私情。
胤禛气窒,即便那外男是他又如何!
池峥只是那拉氏消遣寂寞的玩物,只是玩物!
她怎么敢!
明知与他有婚约,却不知廉耻红杏出墙。
胤禛越想越气,凭什么她蜷缩在福晋正院里岁月静好,而他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凭什么!要痛就一起痛!
他恨不能立即掐死她,与她同归于尽!
“苏培盛!爷今晚要歇在正院!”
苏培盛脚下一踉跄,苦着脸去福晋正院子传话。
楚娴惊闻噩耗,险些跌坐在地。
福晋正院里一众奴婢却欢天喜地。
“福晋,这是避火图,您好好观摩一番,太好了,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春嬷嬷低头揩泪。
“嬷嬷,我..我肚子疼..”楚娴哭丧着脸呜咽。
“福晋,四阿哥好不容易来福晋正院留宿,您无论如何都需把握机会,最好能怀上嫡子,四阿哥看在嫡子的份上,定会对您宠爱有加。”
“奴婢这就去寻坐胎药,待您侍寝之后,服下坐胎药凝聚精元,定能怀上嫡子。”
春嬷嬷激动地急步去准备坐胎药。
楚娴浑浑噩噩被羡蓉与穗青搀扶着去沐浴更衣,腿都吓得瘫软。
苏培盛回到书房,四爷正伏案疾书,处理乾清宫与毓庆宫安排下的折子。
满地都是荷包与平安符碎片,断裂的青丝被晚风刮到桌底下,缠在四爷皂靴上。
苏培盛跪坐在地上,俯身将碎片一块块捡起来,捧在手心里。
待将碎片收拾干净,他满头大汗起身,正要将碎片丢进痰盂里,手腕竟被四爷的玉骨扇托起。
四爷板着脸默不作声。
“爷...”苏培盛拿不准注意,求助看向四爷。
胤禛垂眸,撤走玉骨扇,眼见苏培盛松开手掌,胤禛几乎下意识展开扇面,接住碎片。
“爷...”苏培盛何曾见过四爷如此优柔寡断,遇事不决,错愕的张大嘴巴。
“下去吧。”
“嗻。”苏培盛转身。
“慢着,去寻裁缝,缝好。”
“罢了,你下去。”
胤禛懊恼抓过帕子,将恼人的碎片囫囵裹紧,塞入抽屉柜,眼不见为净。
酉时之后,苏培盛猫着腰,在门外提醒:“爷,您该去福晋院里用晚膳啦。”
“哦。”胤禛放下湖笔,板着脸前往正院。
与那拉氏大婚近四个月,确切说是三个月又二十一天。
这是他第二次踏足正院。
她像只鹌鹑似的,缩在门边,甚至不敢抬眸与他对视。
莫名烦躁,胤禛径直落座。
楚娴一见到四阿哥就忍不住抖若筛糠,还不如直接一刀砍死她,何必如此折磨她?
他到底又在抽什么风?莫名其妙挤进她的正院里。
楚娴惶恐至极,挨着玫瑰凳边沿落座。
“爷,妾身不知您的
喜好,不敢让小厨房乱下厨,今儿这桌席面是请柴玉公公准备的。”
胤禛淡淡哦一句,哼,她这句话摆明就是在明示,若他因这顿晚膳吃出三长两短,定与她无关。
胤禛不悦放下筷子:“爷尚不曾尝过你的手艺,你去小厨房随意烹制几道小菜即可。”
却见她慌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不瞒您说,妾身不擅庖厨,不敢献丑。”
楚娴在心底翻白眼,要她为他洗手作羹汤?做梦!
胤禛气窒,她甚至敷衍得不愿为他洗手作羹汤,谁家福晋当成她这般敷衍了事!岂有此理。
压下狂怒,胤禛冷冷道:“无妨!福晋,何故不愿掌家?”
楚娴攥紧筷子,将口中菜肴咽下去,这才缓缓开口:“爷,妾身对理账之事并不精通,四阿哥府邸家大业大,妾身担心管不好家,爷恕罪。”
哼!要不是他争锋相对,无时无刻不盼着她死于非命,她哪儿需要这般窝窝囊囊。
楚娴敢怒不敢言,低头吃菜。
“福晋。”
啊啊啊!这人好烦!
今日与她共膳说的话,比过去一整年都多。
他到底何时驾鹤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