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作者:
玖渔 更新:2025-10-22 14:34 字数:3092
费扬古压着怒意,盯着女儿的肚子不敢发怒。
本想委婉再劝,却被梁九功按住肩膀。
“娴儿说得对,娴儿,你这肚子忒尖,该是个小阿哥,恭喜恭喜。”
“男女都好,只要身子骨康健就成。”楚娴满眼柔情,轻抚肚子。
“娴儿,四阿哥今日可在府邸?来都来了,不如我与阿玛去前院请安。”五格负在身后的手掌,早已攥得指节发白。
“四阿哥这会儿估摸着在与幕僚商议政事,自家人不必如此客套。”楚娴赶忙推辞。
听到自家人,五格抿唇,费扬古咬牙,梁九功扬唇浅笑。
尴尬之际,苏培盛施施然前来。
“梁大总管也在啊,奴才苏培盛给费扬古大人与梁大总管请安,给五格大人请安。”
苏培盛屈膝见礼。
“小苏子,你年纪轻轻就是管事了?当真是年少有为。”梁九功俯身,亲自搀扶起苏培盛。
“梁爷爷您谬赞,若当年没您提携一把,奴才说不定如今还在太妃宫里当洒扫小太监。”
“是你自己争气。”梁九功对苏培盛印象深刻,这小子身上有一股子拧劲儿与狠劲,与他年少时颇为相似。
是以,年幼的四阿哥甄选随侍小太监之时,梁九功恰到好处提携了一把。
苏培盛也算感恩,逢年过节,都不曾断绝谢礼。
“四阿哥可曾在府邸,我去请个安。”
苏培盛欠身:“不敢巧,爷今儿去毓庆宫与太子爷议政啦。”
提到毓庆宫,梁九功嘴角笑意凝滞一瞬:“哦,万岁爷明儿在南苑,下月即将前往木兰秋狝,太子留京驻守,四阿哥襄助毓庆宫,定忙碌得紧。”
“梁爷爷,今日何事劳烦您兴师动众?”苏培盛虾着腰,明知故问。
“没事儿,这回是私事,今儿我只是应邀来帮费扬古搬家,四福晋要搬去福晋正院,今儿就搬,现在就搬。”梁九功笑呵呵看苏培盛。
苏培盛呵了呵腰:“福晋正院一应物什早已准备妥当,福晋无需携带任何物件,抬腿即可入住。”
“哦?这敢情好,费扬古父子并非刑余之人,那我先替他们去福晋正院瞧瞧。”
“您请。”苏培盛弓腰抬手,领梁九功离去。
楚娴有苦说不出,就这么被梁阿牟与父兄一道架着,无奈住进福晋正院里。
该死的,她住的福晋正院,只与四阿哥的居所隔着一道月洞门。
月洞门前,四阿哥竟安排了个小太监专门看守。
何意?担心她去前院当贼吗?
楚娴气窒,明儿定让人在她的院子里也安一道门,锁死月洞门。
想归想,可将羡蓉唤到跟前,话到嘴边,她又开始窝窝囊囊,不敢开口。
苏培盛在福晋正院内鞍前马后,分出几只眼睛偷眼看梁九功与福晋。
临近晚膳,苏培盛唤厨房准备一桌丰盛席面,宴请梁九功。
二人在苏培盛屋里一道用膳,梁九功方曲袍落座,冷眼瞧见苏培盛噗通跪在地上磕头。
“梁爷爷,求您救救小苏子吧,奴才真没招了,天都塌了,迟早要被碎尸万段,呜呜呜...”
“该!”梁九功抓起一把花生米,砸向苏培盛。
“你跪着说,把知道的都说与我听。”
苏培盛一臂抹泪,凄凄呜呜竹筒倒豆子,将该让梁九功知道之事,吐个干干净净。
梁九功听得头大如斗,直摇头,抱着肩膀许久不吱声。
苏培盛眼睛都哭成鱼泡,偷眼瞧梁九功。
“今晚先让我瞧瞧池峥再说。”梁九功幽幽道一句。
苏培盛点头如捣蒜。
子时刚过,苏培盛领梁九功来到福晋正院里。
内室书房尚灯火通明,一道挺拔身影落在窗棂上,梁九功停步不前,站在廊下黑暗处。
苏培盛拔步,想去通知四阿哥,却被梁九功一把抓住:“不急,你与我在这吹吹风。”
临近丑时,内室传来小娴儿痛苦低呼,从敞开的书房支摘窗跳出个高大人影,当看清楚那人身上穿着女装,梁九功愕然瞪大眼。
“这..这是..”
“是四阿哥,也是池峥。”苏培盛苦笑。
“哦。”梁九功揣手,面色缓和几许。
直到四更天,穿着女装的四阿哥从漆黑内室走出,却并未回书房歇息,而是一头扎进正院小厨房里忙碌。
炊烟断
续,梁九功细嗅,是小娴儿喜欢吃的牛肉萝卜馅儿大包子。
“我竟不知四阿哥还擅庖厨。”
苏培盛呵腰:“奴才从前也不知,爷从前哪会这些?奈何福晋吃什么都吐,爷心疼,刻意钻研一手好厨艺,只给福晋下厨。”
“这事儿您可不能说啊,所谓君子远庖厨,若被人知晓四阿哥成日里往厨房钻,定被笑掉大牙。”
梁九功笑而不语。
“呀,四阿哥白日上朝,处理朝政,夜里还需照料福晋,如何能歇息?”梁九功故作讶异。
苏培盛愁眉苦脸:“奴才也愁,可爷不听劝,这几日甚至吃上丹药了,奴才害怕。”
苏培盛低头抹泪:“那些个丹药诡异至极,药效霸道,服下立即容光焕发,是药三分毒,奴才真怕四阿哥出事。”
“爷若出事,池峥也没了,福晋和小阿哥孤儿寡母该怎么办?”
“什么!你怎么不多劝劝。”梁九功急得跳脚。
“奴才劝不住,劝不住。”
说话间,天已朦朦大亮,四阿哥满眼疲惫从厨房离开,回到书房歇息。
不到半个时辰,昏暗书房再度亮堂,梁九功盯着书房久久不语,直到更换朝袍的四阿哥从书房踏出。
梁九功主动上前躬身见礼。
“梁安达不必见外。”胤禛哑着嗓子,满眼疲惫。
“四阿哥,您可不能这么熬下去,会出事儿的,您若撑不住,福晋孤儿寡母定被人百般欺凌。”
“您可别忘了,顺治爷入关之后,为纳寡妇,强令篡改不得娶寡嫂弟媳的禁令。”
胤禛面色阴鸷,梁九功从不说废话。
他如此说,定是有人觊觎过娴儿。
寡嫂弟媳?那人定是他的兄弟之一,是谁!!
“梁安达,是谁?”胤禛沉声,垂眸敛去恣睢戾气。
“嗨,都过去了,您知道又如何?当年若您知道,定巴不得那人得逞,不是吗?”
“四阿哥,杂家该回宫伴驾了,今后也不会再踏足您的府邸,还需避讳些,免得万岁爷误会杂家与您暗结朋党。”
“梁安达,当年在红螺寺,也是那人?是也不是?”
梁九功震惊回眸。
俄而重重点头:“这些年,杂家只让小娴儿遭过这一回罪,好恨呐。”
“四阿哥,娴儿之事,急不来,与其遮掩,不如让她慢慢发现您的好,您若能潜移默化取代池峥,也许有转圜之地。”
“只不过她性子执拗,您还需吃些苦头。”
“奴才先告退。”梁九功说罢,踅身行出两步,忽而再次顿步,却并未转身。
胤禛凝眉,扬手屏退奴才。
待奴才们悉数退去,梁九功缓缓转身,压低声音:“四阿哥,眼瞧着要变天了,毓庆宫台阶那样高,刮风下雨极容易跌倒,您仔细脚下。”
胤禛骇然,默然不语,朝梁九功颔首:“多谢提点,您慢走。”
梁九功诶一声,转身疾步离去。
目送梁九功离去,胤禛顿在原地停步不前。
苏培盛擒伞凑到四阿哥身后:“爷,下雨了,奴才伺候您上马车。”
“苏培盛。”胤禛沙声开口:“今日早朝,仍是太子主持?”
“是,直到万岁爷从木兰秋狝回朝,都是太子爷监国。”
“哦,去告假,说爷身子不适,需告假两个月,又逢福晋临盆在即,需告假到福晋临盆。”
“嗻。”苏培盛诧异张大嘴巴,四阿哥在朝政上素来勤勉,若非遇到福晋之事,从不轻易告假。
朝堂上定刮起惊涛骇浪,才会让四阿哥退避三舍。
“苏培盛,把汗阿玛赐给爷的狮子园收拾妥当,后日带福晋往狮子园待产。”
“是。”苏培盛惊骇不已,朝堂上近来风平浪静,到底是何风浪?竟逼得四阿哥告假,甚至远走京郊回避。
胤禛回到前院居所,疲累的不曾脱下朝袍,径直躺倒在床榻上沉睡。
临近酉时,苏培盛将他唤醒,催他用膳。
胤禛心不在焉来到书房内,整理这些年来为毓庆宫办理的差事,明里暗里,见不得光的差事,统统梳理清楚。
“爷,李格格求见,说有要事禀报,事关福晋声誉。”
胤禛不曾停笔,待听到事关福晋声誉,寒着脸怒不可遏。
“何事?”
苏培盛将候在门外的李格格领入屋内。
李格格一踏入四阿哥书房,满眼惊恐,匍匐在地:“爷,兹事体大,不可为外人知晓,奴才恳求爷容奴才单独向您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