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格雷森就是小托马斯·韦恩想得到的“最优秀的格雷森”，一款夜枭版“别人家的孩子”。
  埃尔勒撇撇嘴。
  什么嘛，她也很优秀的好不好。
  只是有时候会翘课、会罢工、会误伤养父、会放跑目标、会偷溜出庄园、会故意给夜枭添堵罢了。
  除此之外她还是很优秀的！
  身后突然传来抓钩的声音，埃尔勒慢悠悠地回头。
  不出意外，还是迪克。
  “呃，晚上好？”迪克举起双手，声音尽量放轻，“别紧张，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埃尔勒站起来，立在天台最边缘的阶沿上，和他对视。她的动作危险却灵活，就像是体操运动员站在那根万众瞩目的杆子上。
  “你是谁？”她故意问，在即将坠落的阶沿上踮了踮脚，成功让迪克紧张得不敢再大步朝前。
  “我是夜翼。”迪克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一点，观察着她的反应，“你呢？你是谁？你看起来似乎需要帮助。”
  哇，真是个善良的同位体。
  “帮助？”埃尔勒歪了歪头，装作惊讶，“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帮我？”
  迪克扯起嘴角，试图开个玩笑：“因为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埃尔勒：？
  埃尔勒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终于，迪克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冒险的决定，可他仍然这么做了。
  他坦诚地说：“我是理查德·格雷森，你可以叫我迪克。”
  格雷森。
  他在她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埃尔勒没有预料到他如此快速地交代自己的真实姓名，一时间愣住了。
  等等，这个世界的格雷森这么信任别人吗？
  他到底是被谁养大的？？？
  “呃，我是埃尔勒·格雷森？”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迪克的目光下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妙。
  她为什么也这样信任他？
  迪克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稍微放松的笑：“你也是格雷森？”
  埃尔勒谨慎地用词：“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家族。”
  当然不是。她是平行世界满负骂名的利爪格雷森，而他是这个世界光明磊落的义警夜翼。
  迪克的笑容又真诚了些：“没关系，但我想我们仍然共享一些亲缘关系。”
  亲缘？
  埃尔勒真想告诉他，他们本来应该是同一个人，流着同一条血脉，甚至在无数个宇宙里也许拥有同一个灵魂。
  可她没说话，只是耸耸肩，目光从他那过分明亮的蓝眼睛移开，打量着他的制服。
  他的胸前有一只蓝色的大鸟，漂亮又简洁，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她总想成为的鹰。
  迪克注意到她的目光，贴心地走近了一步：“这是夜翼的标志。你应该是外地人？第一次到哥谭？”
  嗯，她应该也算第一次到哥谭？
  第一次到主世界的哥谭嘛。
  埃尔勒含糊地点头，想起了自己的主要目的：“对了，你认识韦恩家吗？”
  迪克愣了愣：“认识。怎么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埃尔勒心情轻松了些。她跳下阶沿，走到他身边看着他：“那过几天带我去找小托马斯·韦恩吧，他知道怎么帮我。”
  跑了一晚上，她倒是有些无聊了。等她再玩几天，就去找这个世界的小托马斯，要么跟着这个善良版韦恩混个韦恩庄园保安职位，要么怂恿这个韦恩也去满宇宙抓别的格雷森同位体制造更大的混乱，让她继续满宇宙溜达。
  反正小托马斯总有办法。
  她期待地看着他，可却迟迟没有得到回答。
  迪克的表情变得有些困惑：“小托马斯？哥谭没有小托马斯·韦恩。现在韦恩家只有布鲁斯·韦恩和他的孩子们。
  布鲁斯·韦恩？
  小托马斯那个早逝的弟弟？？？
  等一下等一下，主世界没有夜枭？
  埃尔勒懵了。
  这个世界没有小托马斯·韦恩。
  而尽管不愿承认，但小托马斯的确是埃尔勒这几年来唯一熟悉和信任的人。
  一股从胃部升腾起来的陌生恐慌与茫然瞬间弥漫到心口，埃尔勒看着迪克，罕见地呆住，没有任何俏皮话去应对他。
  她从不了解平行世界的情况，只是偶尔听夜枭说起这个世界里的理查德·格雷森是多么完美，多么优秀，多么让他满意，却不知道那里除了格雷森外还有什么人。
  她一直天真地以为主世界也有个叫小托马斯的韦恩，可能做着和夜枭完全不同的事，甚至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在哥谭生活得无忧无虑又快活。
  而夜枭也确实从没对她多讲主世界的事。他每天花时间处理埃尔勒闯下的烂摊子（当然是他认为的“烂摊子”，当事人埃尔勒可不觉得）就够头疼了，自然没耐心也没好心情给她挨个讲不同平行世界的睡前故事。
  “你还好吗？埃尔勒？”迪克担心地靠近，微微低头，认真地看着她。
  埃尔勒回过神来，快速地眨眼，平复了心情。
  没事的，埃尔勒。没有小托马斯你也可以活下去，换条路走嘛！她安慰自己。
  “埃尔勒？”迪克再次发问。
  埃尔勒后退一步重新站回天台边缘：“我没事。就当我没说过刚才的话吧。”
  她目光投向夜幕下的陌生哥谭，旁若无人地放空大脑，思索下一步计划。
  迪克又上前一步，好心地建议：“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你可以找我，或者蝙蝠侠。”
  “蝙蝠侠？”埃尔勒更糊涂了。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她的世界里哥谭有一只“猫头鹰”夜枭就已经很离谱了，怎么这个世界还有个蝙蝠？再加上这个迪克·格雷森的夜翼，这是什么鸟类生物大聚会吗？
  而且猫头鹰不是吃蝙蝠的吗？
  唔，这名字可不算好寓意。
  迪克看她皱眉，解释道：“蝙蝠侠是守护哥谭的义警。在哥谭需要帮助时，你可以向蝙蝠侠求助。”
  他看她仍然不明白，加了一句：“就像在大都会，你可以大喊‘超人救我’一样。”
  埃尔勒：？
  怎么就扯到别人身上了！
  而且超人又是谁？？？
  埃尔勒只认识把氪石当饭后甜点的地球3终极人，对迪克口中的超人一无所知。
  看到埃尔勒瞬间不可置信的表情，迪克后知后觉闭上嘴，甚至产生了一点同情。
  噢，超人。
  她不会连超人都不知道吧？
  她之前到底生活在什么地方啊？？？
  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持续了几秒钟后，埃尔勒才挠挠头开口：“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不管是什么蝙蝠还是超人。”
  迪克以为她还在警惕他们，有些无奈地摊开手：“埃尔勒，相信我好吗？我不是坏人，蝙蝠侠和超人也不是。”
  可我是。如果从你们世俗意义上定义坏人的标准来看的话。埃尔勒小声在心里补充。
  被夜枭培养长大的编外利爪可不算什么好人。她心里当然很清楚。
  迪克想起来她刚才对超级英雄的茫然，转而问道：“你说你也是格雷森，那你来自哪里？”
  不等埃尔勒开口，他便给她找了几条说辞，贴心供她选择：“我想想。时间旅行？平行世界？魔法通道？或者是我某个世界的先辈或后代？”
  埃尔勒：“……？”
  不要这么快就接受这么多一听就让人觉得宇宙不稳定的设定啊。
  “……反正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埃尔勒试图糊弄过去。
  她看得出对方真诚友善，可夜枭一直教育她“不要轻信他人，以及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是他人”，而埃尔勒已经习惯了养父有些古怪的教导，尽管有时候理智告诉她这不一定正确。
  “不同的宇宙？”迪克问。
  埃尔勒不清楚自己是否该回答这个有些涉及自己身份的问题，于是决定采取自己在面临夜枭质询时最常用的措施——先溜为敬。
  “秘密，秘密。谢谢你今晚的坦诚，但我得走了。”说完，她不给迪克再次开口的机会，向后一仰，从高楼边缘落下。
  迪克飞快地上前试图抓住她，赶到时却只看到她灵巧地降落在某处露台，又像只小鸟一样荡到别处，很快消失不见。
  天台上只剩迪克·格雷森一人。
  迪克叹了口气，重新打开通讯器报告：“夜翼呼叫蝙蝠侠。目标人物疑似与格雷森家族有亲缘关系，且对本世界基本情况一无所知，行为无法判定。初步鉴定为平行宇宙误入者。”
  通讯器嗡了一声，立刻传来蝙蝠侠的回复。
  “保持距离，持续关注。随时汇报给我，神谕会开启调查。”
  迪克低声回答：“是。”
  但他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坏人。她看上去有点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