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卢卿卿      更新:2025-10-24 13:02      字数:3037
  宋凛生不再回话,只在前走着。不多时便出了宋宅乘车向江阳府衙而去。
  翌日,观梧苑。
  微风习习,吹响香樟簌簌,清晨的第一缕金光唤醒了整个院子,却唤不醒酒醉贪眠的文玉。
  文玉半边玉臂划出被褥,垂落在榻前。软枕横躺在地面上,与两只绣鞋相互倚靠着。
  文玉仍沉浸在睡梦中,裹着被褥喃喃低语:你答应我答应我啊好似在与人对话。
  不知梦中人回应了些什么,文玉痴痴一笑,点头如捣蒜。
  嗯嗯!你答应就好!答应就好!
  梦中的文玉似乎很是满足,她不禁挥舞着双臂,翻了个身。
  只听得闷闷的一声响动,文玉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惊坐起身,一手护住自己的后脑勺,左看右看才看清楚状况。
  原来是她不知怎得从榻上翻了下来。
  俏丽的五官皱成一团,文玉裹着被褥在地上呆坐。宿醉的后劲渐起,叫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阿竹闻声进屋来,瞧见的便是这幅景象。
  娘子!阿竹赶忙小跑着来到文玉身边,急急唤道:娘子没伤着吧!
  阿柏!阿柏!娘子摔了!快进来!
  文玉任由阿竹和闻讯赶来的阿柏七手八脚地将她架回榻上,她只觉得头脑昏沉,反应迟钝。
  文玉闭上双眼,待缓过劲来,才同阿竹阿柏说道:我没事,没事啊!放心!放心!
  阿柏看起来更为娴静,不似阿竹一般咋呼。她见文玉摆手,便叫阿竹去打水来为文玉梳洗,自己则捧出新的衣裙来,预备服侍文玉更衣。
  更衣?
  文玉听见捧着衣裙站在自己面前的阿柏说完,便从榻上弹了起来。帮她更衣?洗砚这哪里是找人来服侍自己?分明是找人来约束她呀!
  左右无人时,她尚可偷摸使些法术,像梳洗更衣这般微末之事简直是小菜一碟。现在阿柏就站在跟前儿,她如何是好?
  你你先出去吧!文玉实在不想叫人服侍自己穿衣,便打发了阿柏。
  幸而阿柏并未坚持、也不多言,很快便退了出去。
  文玉一直到关门的声音落下,才瘫倒在榻上。她不想起身,也不愿梳洗她只想赖在柔软暖和的床榻上
  她满足地闭上眼,打算回味梦中所见,她记得梦中人答应她
  梦中人?
  文玉猛地睁眼,这回是彻底清醒了
  梦中人?宋凛生?
  第26章
  梦中宋凛生答应她在府里住的!
  文玉急忙下榻,身上仍披着昨日的衣裙,发髻耷拉在脑后,随意地趿拉上鞋子便往外冲。
  她要去看看宋凛生住在哪个院子!若是在隔壁最好,这样方便她平日里保护他。那寿元枝折断,宋凛生的命格也随之变化。现下她不确定到底会给宋凛生带来什么样的灾厄,就一定得随时待在他身边,再寻机会化解。
  文玉推门而出,正巧碰见端了面盆进来的阿竹,她不作他想,预备绕过阿竹去。
  娘子?娘子去哪儿啊?阿竹将面盆放下,迈步向文玉追来。
  侯在门外的阿柏见了,赶忙进了内室抄起先前为文玉备下的外衫,也随阿竹一道追着文玉小跑。
  我去找宋凛生!文玉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文玉鞋袜不整,不小心踩上裙角绊了一下,这才停住。
  你们不必跟来!
  她向前躬身,双手抄起裙摆将其抱在身侧,正抬步欲走,却见宋叔招呼着一大帮子人,浩浩汤汤流水似的往观梧苑来,为首的宋叔已到了院前的垂花拱门下。
  宋叔已瞧见了院中的文玉,忙转身勒令身后的一众随从停下,又叫众人背过身去。宋叔虽然背对着文玉,却仍未懈怠了礼数,合手向前一礼。
  文娘子,我等奉公子之命来给文娘子送东西。
  这话落到文玉的耳朵里,她倒不觉得奇怪。这两日宋凛生前前后后为她添置了许多物件,她早已习惯了。
  只是这宋叔怎么杵在门前不进来,还带着侍从们背过身去。
  文玉正想开口叫他们进来,却被一旁终于赶上文玉的阿柏拦下了。阿柏将手中的外衫掸开,一把将文玉围在了怀里,那外衫将文玉裹得紧紧的,从头到脚不见一丝缝隙。
  阿竹,叫宋叔领着他们走远些!阿柏喝了一声,阿竹也不似方才咋呼,而是反应极快地朝宋叔而去。
  文玉原地愣神,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有些不解。文玉的视线在阿竹和阿柏之间来回打转,最后定格在阿柏的脸上,她方才叫阿柏不用侍候,阿柏还不怎么多言语呢!怎么这会儿这般有气势?
  文玉暗暗佩服,她得跟阿柏好好学学,待日后她守着宋凛生平稳一生,功德圆满后重回春神殿时,便也拿出阿柏这样的架势去逗敕黄。
  想到届时敕黄吃瘪的样子,文玉不禁笑出声来。
  娘子还笑?阿柏瞧文玉脸色变了又变,不知在想些什么,嗔怪道。
  阿柏一手拢了拢外衫领子,一手护住被她裹得跟蚕蛹似的文玉,搀着她缓步向屋内走去。
  娘子,我们先回屋梳洗,稍后再出来见宋叔吧!阿柏低声向文玉解释。
  宋叔就在院外,唤进来见了便是。文玉不解其意,说道:我是要去见宋凛生。
  娘子莫急!咱们先梳妆!阿柏细致地为文玉提起裙摆,以免她上台阶再踩着。
  便是不见宋叔,只见公子。阿柏一边推门,一边将文玉让进屋内,也不能就这副样子呀!叫人看了去!
  文玉闻言,低头瞅瞅自己这副尊容,阿柏将她捂得就是根行走的木桩子嘛!她一时失笑,凡人到底为何这样在意衣着打扮。虽然她也爱极了绫罗绸缎,但是事急从权嘛。
  文玉从不是憋着疑惑不问出口的性子,她瘪瘪嘴,绷着身子往前跳了两步。
  看去便看去!一副皮囊而已!文玉满不在乎,一个旋身将外衫转开,层层叠叠的裙裾飞扬,似起伏不停的波浪。
  阿柏掩面轻笑,她真没想到,文娘子竟如此语出惊人。
  那哪儿成?阿柏一双手将文玉扶住,牵引着她在妆奁前坐下,从抽屉里取出头油和梳篦,为文玉装扮起来。
  男女有别,娘子万不可再像方才那般了!阿柏低声同文玉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不停,宋叔一干人等,是府中仆役,更是不能冒犯娘子的!
  文玉瞧着镜中的自己,墨发叫阿柏挽起来,梳成她之前的式样,脑袋两侧各一个圆圆的发髻,耳后编出几股辫子来垂于肩头,很是清丽可爱。
  对于阿柏的言论,文玉是没怎么往心里去的。师父说过,神本无相,更无所谓男女。她将来是要修仙道、成神工的,就应该如师父所说,何必在意什么男女之防?
  文玉只顾着照镜子,还不忘左右瞧瞧两鬓,文玉正沉醉间,阿柏取了干净衣衫过来服侍她更衣。
  娘子,咱们今日穿这件吧?阿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文玉从镜中能看见她捧在手上的碧色衣衫。
  文玉打算想个法子支走阿柏,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见阿柏就掸开衣衫行至文玉身旁。
  啊!文玉弹身从妆奁前起来,转身面对着阿柏。文玉往后退退,后腰抵上梳妆台的边角。
  我自己来吧!你先出去吧!文玉双手横在身前,不愿阿柏帮忙。
  阿柏闻言将衣衫搁在文玉手边,行过礼后打算退出去。她本不是多言之人,不像阿竹那样咋呼,却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娘子对着宋叔他们一群臭男人都说得出皮囊而已,怎么见了我倒羞起来了?阿柏说完,小跑着出去,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留下一路笑声。
  文玉闻言登时红了脸!
  不正衣冠和身无寸缕的区别!她还是分得清的呀!这阿柏,倒打趣起她来了。
  文玉探头瞧着屏风后,待关门声落下,才抓起一旁的衣裙。文玉左手倒右手捋了好些时候,最后还是放弃了自己穿衣的想法。反正阿柏也出去了,文玉抬手打了个响指,那衣裙便贴了过来,平顺得穿在了文玉身上。
  她满意地转了一圈,这不比一件一件地穿更省时省力?文玉将耳后的编发捋到身前,便抬脚出门去。
  这下可以带我去宋凛生的院子了吧?文玉从门内探出头,向侯在门口的阿柏问道。
  阿柏屈膝行礼,回道:娘子,公子今日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不在府中又在何处?她分明记得昨日宋凛生答应将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就在家住呀?这人又哪里去了?
  文玉一拍脑门!不会真是梦吧!
  文玉摇摇头,仔细回忆着。她昨日贪杯,却不似之前的一杯倒,不但自己回了院子,还同宋凛生说了许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