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
卢卿卿 更新:2025-10-24 13:02 字数:2883
是啊,正是如此,这也是文玉想不通的地方。这其中关窍,恐怕只有继续追查下去,看能否见分晓了
此事未有定论,还须得往下查探。文玉隐隐觉得有些头痛,整个人如坠云端,仿佛自己连起身的气力也没有。
只是现在是不能放你一个人在外头了。她的脸上尽是愧色,语带三分懊恼得同枝白说着话,那日在后春山,我就该将你一道带回宋宅,或是江阳府衙也好。
总不至于叫你一人在外头,还险些伤了性命。
文玉摆摆头,像将那眩晕的感觉赶出脑海,她极力克服着,安慰自己这感觉同醉酒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心中升腾。
枝白娘子没有法力,与常人无异,自己又出现这样的古怪,更别说屋外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洗砚和一众半大的奶娃哇了。
宋凛生,你怎么还不来啊
她勉强站起身,一手按在自己太阳穴中轻揉着,还不忘伸出一手去扶枝白。
不管怎么说,你先同我回宋宅安置,先前我同宋凛生说过,我们同你一道住去江阳府衙。
只是眼下的情况,江阳府衙也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还是先回宋宅再说
文玉的声音好似远山钟鸣,初时沉稳绵长,而后便渐渐衰微下去,只剩下稀微的空谷回音、久久传荡、逐步隐匿。
姑姑!枝白疾呼一声,忙拖着沉重的身子站了起来,双手捧住文玉的手肘好叫她站稳。
姑姑!姑姑!
枝白的声音包含焦急,她怎么忘了,姑姑下界不久,原本不能消耗那样多的法力来救她的。至少得等到她适应凡间的四时变化、昼夜更替才行。
姑姑!姑姑一定是救我耗去太多修为!此刻神息不稳了!快坐下歇息!说罢她便手忙脚乱地搀着文玉,又跪坐在方才的位置。
也许是罢?
文玉有些后知后觉,不过枝白娘子肯定是慌了神罢?她哪里有什么神息啊?她不过是个刚化形的小树精罢了,即便身上有几分神息,那也是在春神殿沾了师父的光
她张了张口,却没什么声音。
文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原来使用疗愈之术,会叫法力流失这般快,还是跟着师父混好啊,那就叫背靠大树好乘凉。
一声声姑姑的呼唤不绝于耳,文玉无奈地一笑,抬手扶住枝白的手。
枝白娘子,你就别再叫我姑姑了。
枝白娘子化形、入世比她不知早多少年,真是折煞她了,她连施法救个人都这么费劲,实在没脸面当一声姑姑。
叫我文玉罢!
枝白面上的忧色不减半分,慌忙间也不同文玉推辞,连声便应下了。
文玉娘子,你别急,我送你回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怕是忘了自己也不过是刚缓过来一会儿,尚且不足半个时辰。
文玉眉头紧蹙,鼻尖翻红,她大口呼吸着、止不住地喘气,她抬手拍拍枝白娘子的手心,想让她安定下来。
文玉在怀中摸索好一阵,一枚青苏色的玉玦连着穗子就那么从她衣襟间划出,她赶在那玉玦掉落之前将其一把攥在手中
第64章
是一枚环形的开口玉玦,其上花纹繁复,似乎是某种叶子的形状,那脉络根茎走向清晰,一看便非凡品。
一股淡淡的青芒萦绕在玉玦中心,且有越来越盛之势头,文玉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整颗心便接着放松下来。
她示意枝白靠着自己歇息一会儿,在枝白略带疑惑的眼光中,文玉缓缓闭上双眼。
宋凛生快来了。
昨夜的画面似一张画卷在文玉的眼前徐徐展开
官安巷,宋宅。
宋凛生!
迈开几步的文玉忽然折返回来,一声急促的呼唤叫住了宋凛生的背影。
他闻声很快便旋过来同文玉隔着台阶对视,眼中盛着些微疑惑。
只见文玉提着裙摆噔噔地跑上石阶在宋凛生身边站定。
喏!宋凛生,这个给你。
文玉展开手心,一枚环形青苏色玉玦正躺在她莹白的掌心,其下坠着芽黄色的穗子,更衬得那玉玦水灵润泽。
玉石最有灵性,能为主人避祸挡灾。
见宋凛生一双手抱着阿沅,实在腾不出手来接,文玉索性大剌剌地将那玉玦穿过宋凛生的腰带,牢牢系住。
她一时没忍住,又习惯性地在那玉玦上拍了拍。
这个你带着,循着玉石的光亮便能找到我。
文玉又掏出一枚别无二致的玉玦来,拿在手中扬了扬。
这枚是我的,只要这玉玦在,便能保我们二人平安顺遂。
事实上,这双生玦原本就是一对,是她在春神殿搜罗来的法宝。
只要两人分别配上,便能依照玉玦的反应知晓对方的位置。
宋凛生是凡人,也许看不明白,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能通过这玉玦知晓宋凛生的安危便好。
文玉在心中盘算着,不待宋凛生回话,便转身又下了石阶。
一定戴好了,不可随意摘下!
文玉的招呼随风声远去,宋凛生只瞧得见她飞扬的缕缕青丝
江阳城外,后土庙。
室内极静,一丝风声也无,环绕在文玉鼻尖的是泥土沉重的气息。
后土娘娘破碎的神像掩藏在泥瓦的灰尘之下,静静地陪伴着文玉和枝白两人。
喀哒一声,似乎是院外石子的滚动。
随着这一声响,很快门扉上传来扣扣的敲门声,那声音不急不缓,颇为沉稳。
大概是洗砚领着孩子们回来了罢?宋凛生虽然快来了,倒也不至于这般快,怕是还要晚些。
洗砚,这时候还敲什么门啊文玉拖着虚弱的嗓音,赶紧唤道,推门进来就是
外头的人似乎愣了一瞬,并未立即应声,须臾,才有男子的声音从透过门扉而来。
只是不知道是否方便?文玉娘子?你同枝白娘子在里头吗?
文玉骤然睁眼,宋凛生?
宋凛生的声音隔着门板穿透而来,不同于他往日的清冽,此刻他的声音好似煮沸的热茶,咕嘟嘟地冒着泡,散发出来的并非茶香,而是焦急。
宋凛生!
文玉松了一口气,仿佛一直提着的那股劲儿终于可以放下。
衣料同门槛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其自门口传来,朝着文玉她们的方向行进。
宋凛生连那后土神像看也没看,急匆匆地从一旁绕过去,循声去寻文玉。
入目的便是文玉同枝白娘子两个靠在一处的身影。地上半干的血迹,顺着文玉天青色的裙摆爬上去,将她的衣裙染坏好大一块。
此刻她双目正与宋凛生对上,满眼都是不掺杂质的欣喜和难以掩盖的虚脱。
文玉!
宋凛生惊呼一声,不似他往日的云淡风轻,也抛却了时刻不忘的客套和礼节,那声音里有惊有怒,仿佛极力压制着什么。
他疾步上前,飞一般来到文玉面前,挂在腰间的青苏色玉玦稳稳坠着,随他脚步移动左右摇晃。
宋凛生在文玉的身旁蹲下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一旁的枝白娘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血迹比文玉娘子还多些。她面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无,此刻,双手正护着隆起的小腹。
宋凛生的心一惊,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备,更遑论回避的话。
文玉!文玉!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
早知道他就不该放文玉娘子和洗砚独身前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若有他同往,他势必以身护住文玉娘子,不叫她受伤!
往日跟你说了多少回,叫你不必客套。文玉声音虽然柔弱极了,脸上却带着浅笑,说话也顽皮起来,你咬碎牙也不听。
总是文玉娘子、文玉娘子地叫个不停
怎么今日却突然改得过来了咳
文玉话说得多了,倒叫冷气呛着,咳嗽个不停,止也止不住。
一丝可疑的红晕随着文玉的话音爬上宋凛生的耳朵,叫他一张脸憋得粉扑扑的。
他抬手轻拍文玉的背心为她顺气,又莫名地吞咽一口,颇为艰涩地说:今日是今日,往日是往日,今时不同往日
他在说什么?
宋凛生心中一顿,不知道自己为何说话全然失了逻辑,乱七八糟地重复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