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作者:
卢卿卿 更新:2025-10-24 13:02 字数:2967
穆经历穆大人宋凛生目光灼灼,很是坚定地凝视着穆同,先前多有冒犯,凛生向穆大人致歉。
穆同闻言双眼微微睁大,他似乎叫宋凛生惊了一下。宋大人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再者说,宋大人几时冒犯过他了?
倒是他,先前打趣宋大人,拿人家同玉兰作比较的事宋大人尚未追究,他才是十足的冒昧。
不过想来宋大人心胸宽广、气度非凡,不会同他一般计较,他才一笑置之。却没想到,宋大人倒先向他致歉来了。
穆同一时嘴慢,尚未来得及谦虚两句,却又听得宋大人的话音响起。
如今,文玉娘子受难,还请宋凛生蓦地起身,他膝前那方才盖好的锦被又斜斜滑下,还请穆大人助凛生一臂之力,与我共同营救文玉娘子。
欸
眼见那锦被滑落,穆同匆忙瞥了一眼
宋大人双手合拢见礼,两腿站得笔直好似雪中青松一般。
穆同来不及反应,他脑中第一想到的却是宋大人方才没捂一会儿的热气儿,怕是都跑光了。
他正叹息着,躬身去拾那锦被,动作间才将宋大人的话听清。
穆同动作一顿,那捉着锦被一角的手也僵直些许。
却原来,宋大人以为,只有涉及文娘子的事,他才肯出手相助么?
不过很快,他恢复如初,一手捞了那锦被起来,将其置于一旁的榻上。
穆同掸了掸衣袖,拂去其上并不存在的尘屑,不同于他往日爱调笑喜逗趣的做派,他尤为郑重地回以一礼。
宋大人,下官乃是江阳府衙的经历,自然也是大人的经历。
于公,宋大人如今是江阳知府,他合该听从调遣、服从安排的。
于私
大人有需得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同自当往矣。
穆同一顿,似乎还有话没说明白,想来宋大人的话定是误会了什么,若不说清楚些
今日莫说是文娘子有难,便是洗砚、陈娘子,或者外头不知姓名的任何一个,同都该尽全力搭救。
意思是说,他并非是只为了文娘子,换做旁人,穆同也会尽力相帮。
宋凛生抬眸与穆同隔着见礼的手相望,在对方的眼里都看见了肯定的意味。
却原来,穆经历对文玉娘子并非
是他多想了么?
宋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同向你保证,绝不会流传出这间屋子。
穆同眼尾一扫,方才看诊的郎中小厮早已叫他打发出去。
现下这屋内,不过他同宋大人、洗砚三人。
穆同此话,便是对宋凛生最好的回应。不消再多说些什么,也不必表什么忠心。
好。
宋凛生抬步向屋中的桌案走去,穆同顺着他的动作一望
那桌案上边儿摆着各色果盘并一壶热茶,壶嘴上还止不住地氤氲着袅袅白雾。
宋大人可是渴了?我来罢。说着,穆同便快步跟上,欲与他斟茶水。
只是宋凛生动作更快,他一手护着衣袖,一手翻了茶盏过来,便提壶斟茶。
伴随着那茶水入杯盏的潺潺声,水流在杯壁激荡有如湍急的长河。小小杯盏、方寸之间竟也有如此大气之势,可见诸事皆由幽微而生、后发于盛景。
在那水声掩映下,宋凛生清浅似水、冷静如冰的声音响起:
先前之事,恐怕洗砚已与你说得七七八八,只是还有一着
宋凛生一语未尽,那茶水已满,他复又翻过几只茶盏,一字排开,逐个斟起茶水来。
宋大人,不必为我
穆同开口便要婉拒,可他的话音却在看见宋凛生制止地一抬手之后戛然而止。
那人掳走了文玉娘子,不为勒索钱财,也并非杀人害命,只留下一句
穆同凝神听着,宋凛生话至结尾便收声,那几只茶盏正好都斟得八九分满,留有一丝余地。
只见宋凛生一手捏住衣袖,一手伸出两指,在其中一茶盏之中蘸了蘸,抬手便在桌案上写下几字
故人。
故、人,穆同心中默念,脑中登时一片清明,那些洗砚不曾言说的事情像是层层叠叠的迷雾,如今叫宋大人一语拨开,露出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故人,什么故人,谁的故人。
穆同见宋凛生一番动作,便是再迟钝,也能领会到,更别说穆同一向机警非凡、处事得当。
他同宋凛生一样,也抬手蘸了茶水,在那故人二字之后添上:
有旧。
既是故人,势必有些旧交。
宋凛生沉默不语,接着便在那水迹半干的故人有旧之前添上一字:
贾。
既如此
还请穆大人随我走一趟江阳府衙。
宋凛生和穆同一齐开口,他二人倒想到一处去了。
是非真假,善恶虚实,还需得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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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露水沾衣、夜色重重,低垂的天幕仿若一块玄冰色的绸缎,铺陈在众人头顶之上,更衬托出朗月疏疏、繁星点点。
视线下移,一片寂寂山林沉默不语地伫立在星月之下,春风微动、树影摇晃,遥遥望去便可依稀看见些微火光生于其中,似乎时而有人声响起。
啊!
文玉一声惊呼,她眼见着那刀疤脸的手向自己袭来,来不及动作便只能紧闭双眼。一片黑暗之中,文玉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方位。
那刀疤脸猛地一动便扯着文玉的臂膀,将她调转了一圈儿,毫不犹豫地拉下马背,向一旁的空地搡去。
她哪里受过如此待遇?
文玉自化形以来,先是在春神殿受尽优待,师父和敕黄君都对她疼爱有加,后是在宋凛生身边又得他诸多照拂,便是洗砚、宋叔、还有穆大人也总是让着她。
更何况,她今日灵力耗尽、又虚弱至极,受这一路颠簸下来,早已是头晕目眩、天地颠倒。猛地叫他这么一拽,文玉还真是难以反应过来,她手脚像是失了力气一般难以动作,只得叫那刀疤脸跟捉小鸡仔似的将她丢开。
真疼啊
她一直在地上翻了两圈才堪堪稳住身子,地面上的碎石、枯枝混着泥土沾了文玉满身,将她一身天青色的衣裙滚得灰扑扑的。
这可是宋凛生送给她的,文玉心中大痛,这在凡间得费不少银钱罢?真是暴殄天物,她随即蹙眉斜了那刀疤脸一眼。
可那人对文玉的反应视若无睹,他自顾自得抹了一把额前的发丝,指尖划过面中的疤痕之时明显一顿,不过很快便向上抚去,将那鬓发捋到脑后。
这一丝变化,叫一旁心细如发的文玉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显然,他这疤痕之中怕是有些不寻常。
只见他两手一路抚过头顶,而后急促地在发间抓了抓,瞧着似乎一脑门儿的官司,叫他头痛万分。
他匆忙地扫了一眼文玉,登时跟想起来什么似的,立马将面色绷得挺直,连带着唇角也向下垂去,不见一丝一毫的弧度扬起。
丫头,你叫甚么?刀疤脸不以为意地将头转到一边,粗声粗气地问道,而后不等文玉开口便有自顾自地接上,文玉,是罢?
行,把她给我看好了。
那刀疤脸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他步履沉重、行得缓慢,鞋底在地面的土砾之上磨出欻欻的声响。
他前脚一走,身后的那些弟兄后脚便连忙牵了马匹跟上,往更深处的火堆方向去了,想来那后头便是他休整歇息的去处。很快便没了人影,只留下他们腰间弯刀碰撞发出的叮铃声一路摇晃。
只有束手束脚的文玉和先前那年纪轻些的男子留在原处,她二人一个摔倒在地,一个杵在旁边,就那么一高一低、一上一下地对视着。
那男子状似有些呆愣,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文玉,却并无动作。
文玉双手双脚先前都叫那刀疤脸捆了,眼下动弹不得。她长呼一口气,侧着身子歪在地上,紧接着别开视线转头眼瞅着自己两鬓落下来的发丝染上尘土。
不过是眼前的布条子总算取下了,好歹能看见不是?再怎么着也比两眼一抹黑好得多?
她还真是会苦中作乐,定是从宋凛生那里学来的,毕*竟他总是云淡风轻、娴静似月、高洁如竹。文玉想着想着,却没来由的想到前日里穆大人的话:宋大人可喜欢玉兰花?他哪里是问宋凛生喜不喜欢玉兰,他分明是拿宋凛生同玉兰作比、打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