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作者:
卢卿卿 更新:2025-10-24 13:03 字数:2858
呼吸渐沉,盖过了窗外的夜雨声声。
再无繁杂相扰,顷刻间,宋凛生心弦骤断,压抑的欲念冲破樊笼。
猛然翻身,衣袂纷飞间,宋凛生和文玉的位置已经颠倒。
他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将文玉堵在床榻之间,两人的味道融合交叠,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们紧紧包裹其中,喷薄的气息在耳畔炸开,脑海之中轰鸣阵阵似有万只蝴蝶振翅。
小玉的两靥绯红,双目湿润。
我、我宋凛生几欲开口,却又无从辩驳。
宋凛生,别怕。
他的手被小玉牵住,随后又渐渐下移,直至落在那不盈一握的玉腰上。
衣襟交叠、丝绦紧锁,似一道天然的屏障一般将他隔绝在外。
宋凛生眼眸低垂,喉头滑动,泛红的指尖似着魔一般向文玉腰间的如意丝绦探去。
夜色深沉、雨势更甚,哗哗的水声不绝于耳,从青瓦片片的屋檐落在窗外的洼地上,滴滴答答、撩人心弦。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白底青花金丝织就的如意丝绦是稳如泰山、动也不动。
宋凛生的额角挂着细密的汗珠,就连鼻尖也被烛光照得泛红,他垂首瞧着自己笨拙的双手,整张脸几乎要烧起来。
无边的窘迫难堪将他团团围住,心底的躁动不安却令他心急更甚、泫然欲泣。
小玉、小玉
宋凛生?宋凛生?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文玉赶忙应声。
宋凛生面色微白,冷汗涔涔,眼睫不停地颤动着,可就是不见醒来的痕迹。
文玉奇怪地一歪头,随后轻抬指尖,一缕青芒立时钻入宋凛生的眉心。
宋凛生?醒醒?
伴随着声声呼唤,微凉的指尖在他面上轻拍,似破晓冲开层叠的雾气,将宋凛生指向清醒。
入目是层叠的帷幔,在微风吹拂之下缓慢摇动。
宋凛生懵了一瞬。
他不确定地眨眨眼,再抬眼时,文玉的手已探上他的额头。
怎么回事?发噩梦了罢?文玉喃喃自语。
小玉?宋凛生唇齿微动,略带迟疑。
嗯?在呢?似乎也不怎么烫,真是奇怪,文玉一面应声一面收回手。
宋凛生梗着脖颈往外瞧了一眼
天光大亮,满室薄金。
记忆似潮水一般涌来,几乎要在片刻之间将他淹没,掠夺着他的呼吸不给他留下丝毫喘息的余地。
那些青红交错、晦暗不明的片段在他眼前闪过,每一个画面都几乎要剥去他残存的理智。
是梦。
竟然是梦。
宋凛生呼吸一滞,飞快地收回目光,死盯着上首的帷幔不动,生怕稍有不慎便与文玉对上。
还好是梦。
郎中说过伤寒最忌忧思多梦。
文玉丝毫未觉,她翘着自己被宋凛生里三层外三层包扎起来的手指,笨拙地靠近宋凛生。
我扶你起来?
不必!几乎没有思考,宋凛生飞快答道。
只是话一出口,便又是满腔后悔。
他从未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同小玉说过话。
我、我是说唤洗砚来便好。
宋凛生僵直着身子,丝毫不敢动弹,一双手紧攥着被角,露在外头的指骨泛着青白色。
文玉闻言朝外头望了一眼,那面绣着碧梧的屏风隔绝了大半视线,只能瞧见穿过屏风而来的缕缕青阳。
晨光乍破,又是一个好天气。
洗砚刚刚才走。文玉收回目光,面向宋凛生,洗砚说昨夜落了一夜的雨,竟将你栽种的栽种的,什么来着
文玉的话音缓下来。
宋凛生悄悄地转动眸光,只见文玉面上皱成一团,似乎很是苦恼。
我没听清,反正就是什么开了,他去侍弄了。文玉不再纠结,朝门口的方向一扬下巴,同宋凛生示意。
什么开了?
宋凛生登时心领神会,算算日子,也是时候了。
极大的喜悦充斥着胸膛,将宋凛生的惊慌羞怯抚平,他甚至一时忘却,预备起身。
文玉见他一手撑着床榻,便伸手去扶。
小玉。葱白似的指尖横在身前,宋凛生却生生顿住,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后仰了几分,还是先唤洗砚回来罢。
如今入了夏,日光比前些时候更明媚张扬,也更火热灼人。
文玉躲在院外垂花拱门下,借着茂盛的花枝为她遮蔽阴凉。
可她等了好些时候,也不见洗砚从房里出来。
这个洗砚,动作这么慢文玉忍不住低声嘀咕。
她还想着等宋凛生起身之后再看看他的脉搏呢,也不知会不会反复发热。
小玉
耳畔轻柔温暖的呼唤响起,文玉应声回头。
宋凛生?文玉偏头往后探了一眼,你怎么出来了?不在屋里休憩,就连洗砚也没跟着?
说话间,也不待宋凛生答话,文玉便上手预备推着宋凛生回房。
你放心回屋罢,大不了我去书房呀。
宋凛生面皮薄,兴许是觉得占了她的院子难为情,这才匆忙起身。
不过话说回来,哪有什么占不占的,这院子原本就是宋凛生的住处,同她又有什么可客气的。
他只要安心养病,她就谢天谢地了。
文玉双手朝宋凛生而去,欲劝他回心转意。
只是待她的手尚未触碰到宋凛生身前之时,便被他顺势握住。
小玉的手生的纤长白净、润如羊脂。
宋凛生淡笑着摇头,伤寒不过小病小痛,哪里便连门也出不得了。
可是可是你一个凡人
文玉嘟囔着,没有继续说下去,整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和宋凛生的手上。
昨夜包扎的画面涌上心头,文玉飞快地抽回手,可是郎中说了
宋凛生掌心一空,却并不气馁。
可是洗砚也说了,昨夜落雨之后,暖房的花开了,小玉不想去看看?
花?文玉默念着,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对了,你还没说是什么花呢?
先前洗砚来去匆匆,也没同她说个清楚,她倒没听清是什么花开了。
好奇心驱使着文玉,令她不再与宋凛生辩驳。
宋凛生唇畔笑意浅浅,似乎得逞一般卖起了关子,但请小玉移步,稍后自见分晓。
文玉叫他吊足了胃口,双眸之中光芒大盛,喜滋滋的模样显然早已将方才的尴尬抛之脑后。
好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奇蕊仙葩。
话一出口,文玉便抬步欲行,只是尚未迈出两步便又顿住。
既是难得一见的花草,不若叫阿竹阿柏还有洗砚一道去欣赏一番。
言罢,文玉满意地点点头,跟着便要回身去叫人。
小玉!
宋凛生登时出声,较他往常的音调高了不少,许他自己也有所察觉,面上也随之热起来。
阿竹和阿柏此刻应是同宋伯出府采买了,不在府中。
啊这样啊。文玉点点头,表示接受,旋即又提起了话茬,那洗砚?洗砚不与你我同去?
也不知洗砚在忙些什么,宋凛生都出来这些时候了,还不见他的人影。
文玉偏头往内室门口探去,只见房门紧闭,难见其里。
要不要等等洗砚?
话音未落,宋凛生身影微动,拦住了文玉的视线。
洗砚。宋凛生话音一顿,洗砚自有旁的事要忙。
末了,似仍怕文玉拒绝一般,宋凛生又匆匆补上一句,何况晨间洗砚一早便看过了,若论观赏,更先于你我。
文玉闻言缓慢地点头,说的也是。
好罢,那只有让我们大饱眼福咯!言罢,文玉也不再纠结,抬脚便走。
她在宋宅住了这么久,区区一个暖房,还是找得到的。
虽说只在初次入府的时候去过一次,可她的记忆力可不是说说而已。
眼前的文玉脚步轻快、发丝飞扬,很是轻松自在。
看她远去的身影,宋凛生总算松了口气,连忙抬腿跟上。
一路上穿廊过院,就连阿沅他们住的竹取院都被落在身后许久,文玉才堪堪停住脚步。
这暖房距离观梧院的路程,还真是不短。
宋凛生?文玉一扬下巴,这暖房似乎同她第一次来时不太一样。
不同于先前的形貌,如今的暖房被改成了半边开放的小院,周遭用篱笆围住,让人远远便能瞧见里头一只精巧的水车正在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