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作者:
卢卿卿 更新:2025-10-24 13:04 字数:2923
最好是将其与溶洞的土砾一道,埋葬此处。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狐狸登时噤声,缩着脖子是大气也不敢出。
快、快救上仙!小道友胸前起伏不定、囫囵说道,求大人救上仙。
她并不认得这位被上仙唤作郁昶的男子,可既然其与上仙一道而来,想必是能向其求援的可靠之人。
郁昶收回视线,余光扫过这位道友之时并未出声,只兀自转身往劈开的那处匆匆而去。
文玉,不能有事。
五行之中,他以控水为先。
掩藏于袖中的掌心翻动,郁昶欲用妖力将这些暗流击退,自地底更深层的缝隙中排出。
如此一来,文玉自然不会有碍。
可他分明已然发动了力量,眼前之景却是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极端。
原本应该极速退去的水流,竟登时喷薄而起,无数的水柱自缝隙中涌上、巨浪滔天、声势浩大。
先前变得狭窄的洞穴,此刻不知为何,皆似有灵一般随着水柱的逼近而渐渐后退。
顷刻间,此地又恢复如初。
郁昶回身,审视的目光直向白毛狐狸而去。
不不关我事仍嵌在岩壁当中的狐狸赶忙怂包地撇清自己。
他怕稍晚片刻,眼前这人便能将他撕个粉碎。
郁昶不疑有他,这狐狸确实不像是有此番能耐。
郁昶大人小道友弱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看那可是上仙?
郁昶脊背一僵,登时旋身回转,翻动的衣袍出卖了他此刻的心绪。
文玉如今已飞升为仙,其法力修为自然不在话下,面对这样的地底暗流,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些郁昶心中是极其清楚的。
不论是何种方法,文玉定然会脱身。
可当他回身过来之时,预想当中的一切可能都被否定。
眼前之人,是文玉不错,却并非仅文玉一人。
靠坐在岩壁边上的小道友,愣愣地看着沉默不语的郁昶,他不答话,那她自然也不敢再接着出声。
上仙回来了,他他不高兴吗?
目光移转,小道友满眼担忧地望向上仙所在的方向。
水柱擎天、青龙啸动。
原本昏暗的洞穴当中,那处是唯一一抹亮色。
小道友闭了闭目,以确保自己并没有看花眼
在无尽的澎湃之间、于浪潮的汹涌之上,一人怀抱着上仙驱龙而来。
白袍随风而动、猎猎作响。
第252章
充沛的神息于四周缭绕,端的是一股超脱凡世的出尘之感。
小道友愣愣地看着那处,空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走南闯北数百年,即便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却也不难看出来人的不同寻常之处。
其非但以青龙为坐骑,自身所拥有的更是比上仙还要强劲的、高绝的神力。
再加上这张脸
目光移转,待她看清之时却如遭雷击、陡然怔住。
难以置信地看看来人,再看看方才搭救自己的上仙,某些她原本并不确定的事,在这一刻似乎互为佐证,令她的怀疑变得明了。
小道友好半天才找着自己的声音,姑姑、姑姑
可她许是劫后余生的害怕,又或是大受震撼的惊吓,不论再如何呼唤,亦是声若蚊蝇。
尚在远处的文玉对此间的变化毫无察觉。
她仰面向上,双目圆睁,仍沉浸在方才的巨变当中。
就在她以自身的力量将那位小道友托举上岸之后,她自身距离地底的暗流涌动不过只有一线之隔。
可文玉仍旧毫不慌乱,不论是郁昶,还是她自身,都不会让自己有事。
只不过那只白毛狐狸所使的银胎玉螺还在暗流底下。
既然是他那么宝贝的法器,文玉可不会叫他轻易拿回去。
是以她原本预备潜入暗流底下查探一番,可不曾想就连衣角都尚未沾湿,便听得水声激荡、浪潮作响。
不肖文玉多想,便落入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之中,而她尚且没弄明白来人是谁,骤然跃起的青龙自来人脚下腾空,将他们带离地底暗流。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文玉戒备起来,原以为此处除了那只白毛狐狸以外,还有旁的妖精鬼怪。
可待文玉凝神去看
白袍翻飞、无风自动,她被令人安定的神力包裹着,叫有力的臂膀横抱着,只能瞧见眼前之人沉静的眉目。
似春山寂寂、落雪纷纷。
他低垂着眼,文玉看不清蕴含其中的情绪。
周遭的水柱喷涌而起,支撑着周遭的岩壁,地底的暗潮一浪高过一浪,激起异响声声。
文玉忽然有些恍惚。
她曾在心中告*诫自己无数回,真实与虚幻的分界,从前与现在的变更,往往是一念人间、一念地狱。
所谓物是人非亦不过是伪命题,毕竟日月轮换、山河移转,即便是物,也不会一成不变,更何况人?
耳畔惊涛拍岸,文玉不由得想到
三百年前的宋凛生,根本不会游水,还有他送给自己的小龙香囊还别在自己的腰间。
文玉掩于袖中的手缓慢地摸向那只被她摩挲过无数遍的呆头龙香囊,傻傻愣愣的样子她无需去看也照旧浮现在她眼前。
那是宋凛生为她做得第一件手工。
而脚下这头青龙身披鳞甲、潜渊弄海,一番沉吟之下山河亦为之震动,其威武庄严更不必多说。
原来,敕黄说的没错。
东天庭擢英殿里沉睡百年的澹青,是他的坐骑。
而他
文玉迟疑地抬眼往上,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眼前之人的眉眼。
分明是玉般温润、柔似三春的面容,可文玉却只觉得寒灯纸上、梨花雨凉。
除却毫不相关的神情,这人的长相她再熟悉不过。
是帝君太灏。
而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文玉
太灏不是宋凛生。
断云边的不置一词与擢英殿的沉默相对,已经让文玉感到很是莫名其妙,再加上如今忽然现身的出手相救
文玉目光复杂,她勉强当做是出手相救罢。
他这样一打岔也不知是救了她还是误了她。
只可惜那只银胎玉螺还在
未等文玉腹诽结束,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太灏仿若对她的心思有所察觉,转垂眼极其克制地与文玉对视着。
他双眼沉静、幽深如潭,震荡其间的阵阵漩涡,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你想要此物。
话音落下,一枚小小的银青色玉螺随即出现在二人之间。
给你。
这似乎是自断云边唤她名姓之后,太灏帝君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干脆利落到几乎不掺杂任何情绪波动,若非有自己师父这个现成的例子在前,文玉几乎要以为做上神皆是这般无悲无喜。
文玉脊背僵直、一动不动,看着近在眼前的银胎玉螺,却又不知该如何反应。
太灏帝君将这银胎玉螺带出暗流给她?
什么意思?
他身为东天庭的帝君,又方才归位,出现在此地已是莫名其妙,相救于她更是多此一举,如今还将这银胎玉螺给她,更是更是
文玉想不出什么恰如其分的词句来形容这位脾性古怪的帝君。
难不成擢英殿三百年来就没有什么堆积的公务?竟会令他心闲至此。
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以东天庭来说,她师父句芒上神乃是这位太灏帝君的辅佐神,那身为春神弟子的她,对其所赠自然不应推辞。
可若是单以她文玉的心意来论,这位帝君太灏虽顶着与宋凛生别无二致的面庞,却无其一丝一毫的神韵。
除却当初在幽冥殿上的错认,文玉实在不愿意将此人与宋凛生相提并论。
纵使其贵为帝君,亦只不过是东天庭的帝君,非她文玉的帝君。
思及此处,文玉梗着脖子不答话。
而与她四目相对的帝君太灏,亦是一言不发。
见过他在断云边和擢英殿的做派,文玉心知他不开口才是常事,也不觉得有丝毫的奇怪。
可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文玉两相沉默间,郁昶的话音适时将二人分隔开来。
文玉如获大赦,正欲动作间后知后觉地看着眼前之物。
既然说了给她
文玉亦不忸怩,她拿这块玉螺还有大用,拂袖一把收了那枚银胎玉螺便翻身下地,不欲与这位帝君多纠缠。
为此以身犯险,不值。太灏垂目看着自己空荡的两手,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