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太便宜他们了。”季长素的低声斥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寒意。
  江清心中一动。
  季校长这话，分明印证了她的猜测。
  季长素对这块兽核源力，或者说对猪天霸的完全觉醒，有着超乎寻常的急切和关注，其目的，极有可能就是她所想的那个。
  只见季长素根本不等陈铭说出她的分析和顾虑，直接伸手，近乎粗暴地从陈铭手中拿过了那个隔离盒，紧紧攥在手里。
  “校长！”陈铭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劝阻，“这块碎片能量结构极不稳定，内部污染严重，强行处理恐怕……”
  季长素猛地转头，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般扫向陈铭。
  那一瞬间，江清清晰地看到，陈铭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甚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是一种源于绝对力量差距和上位者威严的本能反应。
  “我自有分寸。”季长素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东西，我来处理。”
  说完，她不再看江清和陈铭，转身大步离开了实验室。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渐行渐远。
  实验室里只剩下江清、陈铭，以及吊灯上缩着脖子不敢出声的鸟主任。
  陈铭望着季长素离去的方向，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担忧地摇了摇头。
  ……
  是夜，校长室内。
  季长素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丘麓原静谧的夜色，但她眼中却映不出半分星光。
  她摊开手掌，那枚暗红色的晶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系统。”她轻声唤道。
  空气中一阵细微的波动，一只通体雪白、形似小狮，却头顶微光独角的生物悄然浮现。
  同时，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泛着微光的面板也悬浮在她面前，那是与她灵魂绑定的“系统”界面。
  “你那宝贝库里，有什么东西能进化这块碎片？”季长素问道。
  白泽团子的独角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笼罩住那块晶片，它用机器话的语调开口说话。
  系统：“宿主，相比于进化这块碎片所付出的代价，我认为寻找新的兽核源力更稳妥，也更安全。”
  季长素突然一改忧郁，坐直了身体，和面前的白泽团子面对面：“那就是有方法解决咯。”
  系统：“......”
  感情刚才的提醒白说了。
  系统思考了一阵，宕机的主机开始运转，缓缓开口：“以同源或更高阶的纯净源力强行冲刷，中和污染能量，并补充其亏空，激发碎片本源活性，便可促使其回归纯净并释放潜能。”
  系统：“提醒：该碎片污染程度深，结构脆弱。执行此方案需消耗大量施术者自身本源源力，消耗量预计为施术者总源力的35%-50%。”
  “源力损耗将导致施术者陷入阶段性虚弱，恢复周期视个人体质及资源而定，短则数周，长则数月。且存在催化失败，碎片彻底损毁的可能，预估概率：15%。”
  季长素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这对于任何一位御兽师而言，都是堪称伤筋动骨的巨大代价。
  尤其是对于一位在决赛的关键时刻，需要维持一个强大学院安全运转的校长。
  她沉默地注视着那块晶片，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片遥远的，记忆中的星空。
  回家……这个执念支撑了她太久，眼看“钥匙”即将完整，开启归途之门的机会就在眼前，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横生枝节。
  她不能等，也不想等了。
  谁知道下一个合适的兽核源力要等到何时？
  谁知道这期间又会有什
  么变数？
  第四学院那帮的蠢货，差点毁了她唯一的希望！
  想到这里，季长素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开启源力运转跟随。”季长素坚定的看着面前的毛泽团子说。
  理论上，系统没有任何权力阻止季长素的行动，它的作用只是颁布任务和提供理论、技术等帮助。
  “是。”系统妥协的开始执行她的命令。
  在季长素坚定的目光下，它漂浮到了她的肩头，独角的光芒变得更加凝实，与季长素体内开始升腾起的磅礴源力相互呼应。
  校长室内，强大的能量波动开始汇聚，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季长素闭上双眼，引导着自身精纯的本源源力，如同决堤的洪流，义无反顾地涌向掌心那枚暗红色的碎片……
  第二天清晨。
  江清刚刚结束晨练，正准备前往食堂，却在宿舍楼下被一道身影拦住。
  是季长素。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往日里那双锐利冰冷的眼眸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甚至连站立的身姿都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校长？您……”江清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
  季长素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她缓缓抬起手，将一个全新的，散发着微弱寒气的玉盒递到江清面前。
  “拿去。”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疲惫，却依旧保持着命令式的口吻，“你要的东西，我帮你‘处理’好了，决赛之前，让猪天霸……完成它该做的事。”
  江清接过玉盒，触手冰凉。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隙，顿时，她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朝着她袭来。
  猪天霸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在她脚边立马激动的扒拉她的裤脚。
  盒内静静躺着的，正是昨天那块兽核源力碎片。
  只是它此刻通体晶莹剔透，色泽温润，没有了那股黑红色的雾气缠绕在上面，就连晶片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
  干干净净，仿佛跟新的一样。
  联想到季长素此刻虚弱的状态，江清抬头震惊的盯着季校长。
  “校长，你……”她眼中充满了复杂与难以置信，“你拿去做超声波清洗了？”
  季长素：“......滚犊子！”
  第91章
  “跟我来。”季长素被江清的话打断,狠狠瞪了她一眼。
  江清不敢在贫嘴，乖乖抱着玉盒，带着躁动不安的猪天霸，跟着季长素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关上门,季长素才仿佛卸下重担般,有些脱力地靠在办公桌上。
  她看着江清，眼神复杂,缓缓开口：“你……和猪天霸,准备好回家了吗？”
  江清心头猛地一跳，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从季长素口中证实,还是让她呼吸一窒。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玉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点了点头：“我还可以回家吗？”
  季长素沉默良久，才说道：“不知道。”
  “你可以有选择。”季长素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镇星台是丘麓原,乃至整个云苍大陆空间壁垒最薄弱的地方之一。借助猪天霸完全觉醒时引动的【镇域】本源之力，加上我以自身源力为引，可以在那里强行撕开一道临时的时空裂隙。”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江清：“裂隙维持的时间不会太长，坐标……我无法精确定位到你来的地方，只能大致指向你灵魂气息来源的方位,能否准确回去,看你自己的造化。”
  “而一旦踏入，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这里的的一切，都将与你无关。”
  她语气顿了顿,目光复杂的看向猪天霸：“包括它......”
  江清沉默地听着，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她上下唇瓣抖动着，想问又不敢说话，最终还是开口：“那时空之门开启之后，猪天霸会去哪儿？”
  季长素不想骗她，诚实地说：“也许和你一起去你的世界，也有可能被送往它原本的世界。”
  江清低头沉思着。
  被送往她的世界，那就意味着猪天霸只能做一只普通的猪，不能引起她那个世界的怀疑，也不能毫无顾忌的和她说话。
  否则她容易被当成疯子。
  还有最关键的问题，这个世界的灵兽生命普遍很长，猪天霸是神兽级别，它的生命只会更长，等到百年之后，她长眠地下，猪天霸会不会被人发现抓起来关进实验室研究也不知道。
  回家，这是她一直的梦想和渴望。
  可当这一刻真的近在眼前，她才发现，心底除了隐隐激动，竟还有那么多不舍和怅惘。
  第五学院，李袖、赵鹏、孟琰琅、霍丘山……还有这个世界的爸爸妈妈，以及陈铭老师他们。
  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陪伴了她这么长时间的猪天霸。
  “你还剩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思考。”季长素提醒道。
  “我明白。”江清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谢谢您，季校长。”
  季长素摆了摆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不必谢我，各取所需罢了，抓紧时间，让猪天霸吸收源力，决赛开始后，我会在镇星台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