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者:樱桃煎      更新:2025-10-24 13:07      字数:3170
  什么去海边捡贝壳,简直幼稚!
  而眼下,他正跟着一群幼稚的家伙出发去海边“抓水母”。
  抵达海边时,天色只蒙蒙亮,天幕是一种隐约的灰蓝色。
  海风比平时大,少年们的头发和衣角被吹得凌乱,但这不是他们在意的事,他们只是在绵延的沙滩上追逐跑跳,对着大海肆无忌惮地欢呼。
  夏存脱掉鞋,独自沿着沙滩影影绰绰的边缘走。
  她看着前方,苗雯和童安羽在互相拍照,男生们已经跑到最前面,卢旭似乎说了句什么话,惹得周昀朝他一个飞踢,他闪躲开,然后又被周昀换了个姿势攻击,最后他们在海里拧作一团,班历在旁边录像。
  在她身后,海浪冲刷向海滩,海水灌入一串赤裸的脚印里,将之模糊为一摊银白的小水坑,而小水坑又在下一段海浪的冲刷下化为乌有……
  再后面,姜颂和水野真司走在一处。
  他在看走在前面的女孩,同时在问水野,问他刚刚说的那个「条件」是什么——
  在他向水野提出在群里发那样一条消息陪他演戏的要求时,水野没有立刻答应他或拒绝他,而是破天荒地对他提出,他需要他答应他一个条件。
  从做他的助理以来,水野从没有向他提出过「条件」这样
  的字眼,是或不是,答应或不答应,在水野那里必然是明确的,他不会像以往那些助理那样试图在某些时候通过提出一个条件的方式来和他交易,似乎拥有这个「条件」他们就可以在一些情况下更为轻松地让他让步。
  ——你之前答应过我哦,所以这次你不可以这样做,这就是我的条件。
  他讨厌其他人向他提出条件,但偏偏水野今天也这么做了,而他还答应了他。
  但果然好让人在意啊。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条件呢?
  “您以后会知道的。”水野这样回答他。
  “所以你已经想好那个条件了吗?”
  “我想是的。”
  “好想现在就知道啊。”
  对于他的软磨硬泡,水野只是无视:“去玩吧。”
  “好想现在就知道啊。”
  水野微笑:“小夏同学好像在和小贺同学说话。”
  姜颂转回头看去,灰蓝色的沙滩边缘,女孩和男孩并立在海风中,说着什么。
  自由的话,朦胧的话,讨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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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好,成功把自己写迷惘了,但总算写出来了呢!
  现在我要去整理搬家的东西啦,明天如果没有准时更新也请见谅[抱拳]我真的写很慢啦!需要早上下午晚上都码字才能写出一章[可怜]
  第26章
  好像只有夏存在认真捡贝壳。
  她捡到的第一枚贝壳是枚橙红色扇贝,半径不及拇指长,在灰黑色沙粒间泛着光泽,异常醒目。她托在掌心看上会儿,丢进口袋,走出几步后又低腰拾起一枚螺旋小贝,乳黄色,看起来像颗卷曲的硬糖。
  好想捡光所有的贝壳。
  她打着这样的坏主意,听见有人对她说话。
  “当心踩到贝壳。”
  男孩的声音从海风里来,有些朦胧不清,夏存抬头,看见贺时昭停在前方。
  为什么要当心呢?难道她会踩碎贝壳吗?
  它们应该会陷进沙里才对,因为沙滩很柔软。
  “把鞋穿上,前面有很多贝壳,容易受伤。”
  原来是这样。因为脚掌也很柔软。
  夏存一边想,一边抬眼看了眼前方的海滩。海浪退潮后,沙滩上满是新冲上来的海贝、海藻和浮木。她想了想,重新穿上沙滩鞋,然后停在原地不再向前。
  “怎么了?”贺时昭敏锐问道。
  她看看他,突然说:“昨晚我问了小蓝一个问题。”
  就好像之前突然说想回家的事没有发生一样,昨晚她给夏蓝发了消息,问了她许多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而夏蓝也像是遗忘了那件事,一个回答接一个回答地解答她的疑问。
  比如,她问夏蓝,如果她看见一个人但没有和对方说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其实不想和对方说话?而夏蓝回答说,想或不想不是那样连贯又绝对的事,和其他情绪一样,想或不想也只是瞬时的,也许她只是在那个瞬间不想说话,但眨眼过后就后悔想要说点什么。她追问,如果没有觉得后悔呢?夏蓝再答,那就是本来就无话可说,没什么好想的。
  她将这段对话告诉贺时昭,贺时昭听后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声音也不例外。
  “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和我本来就无话可说吗?”
  他问得坦然,好像自从问出之前那个疑问后,就再也不会有其他问题让他觉得为难。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
  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然后呢?她还可以和贺时昭说点什么呢?
  她眼底浮现起困惑,继续问,“你会和我说点什么呢?”
  她同样问得坦然,眼神直直望着眼前的男孩,真挚和困惑都不加掩饰。
  贺时昭不由得一怔,原本在扩散的生气情绪突然间像是被一只玻璃罩罩住,闷在某处,无法再向外发作。
  他突然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彼得潘式」的女孩。她只是习惯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彼得潘那样飞在半空,丝毫不在意其他人是否会落在后面。
  他怎么会不明白呢?而他还是用那样的话去困扰她,用那样的话把她拉到自己的困扰里。
  “我会说很抱歉。”他开口,回答她的疑问,“之前对你说的话是我太自以为是。”
  夏存却摇摇头说:“也许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你自以为是。”
  贺时昭到底还是气笑了,问她:“就因为你发现你真的和我无话可说吗?”
  因为是事实,所以他并不是自以为是地误解她。
  “不是这样。”她否认,眉心微蹙,“是因为我发现,我也会因为其他人对我视而不见,就觉得他是不想和我说话。”
  “是吗?”贺时昭向她身后看上眼,“所以你说的其他人是指姜颂?”
  夏存点点头。
  贺时昭又意味不明地问:“那为什么不可以是我们都在自以为是呢?”
  为什么要把自己刨除在外?
  难道她认为她不会自以为是吗?
  夏存微微偏头,有些混沌地思考着。贺时昭发现她还是似有若无地蹙着眉,不禁默了默。
  在他有限的关于她的记忆里,她从不会这样皱眉。这意味着什么呢?彼得潘式的女孩已经开始长大了吗?
  “捡贝壳吧,”他说,“不用再想这件事。”
  一锤定音,仿佛是在担心眼前的女孩会在下个瞬间突然长大。好在她像是听了进去,拎着口袋径自前往布满贝壳的沙滩,他则留在原处,看向朝他走来的男孩——
  另一个彼得潘。
  ……
  夏存在寻觅。
  她找到了一片密集的贝壳聚集地,蹲在沙滩上观察。
  很快,她打消了那个捡完所有贝壳的坏主意,因为她发现这些贝壳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迷你得像碎石,大多寻常,而她只想要更大、更漂亮、更独特的贝壳。
  在此之前,夏存只见过一次真正的贝壳,但那一次足矣拉高她对贝壳的期待。那是在两年前的h市国际贝展上,她和任漪刚刚初中毕业,为了庆祝她以吊车尾的成绩跟她进入同一所高中,任漪宣布要带她去个好地方,而那个好地方就是贝展的展场。
  贝展集市上,来自世界各地的贝壳商人摆着各式各样的贝壳摊,所有贝壳都独特、漂亮、缤纷,连贝壳的名字都可爱得过分,绿苹果蜗牛、油画海扇、草莓钟螺……
  彼时两个女孩穿行其间,一个在幻想:如果21世纪贝壳还是通用货币,那么一定会有轰轰烈烈的贝壳失窃案发生,然后像银行抢劫案或者珠宝失窃案那样频繁地被拍成电影。如果她和任漪一起作案,她们的事迹会被改编成电影。
  而另一个在吐槽:“夏存在,以后再不济送我贝壳呢,送石头像什么话。”
  她小时候送过任漪一枚石头,任漪一直费解至今。
  于是那天她送了任漪两枚贝壳,一枚来自莫桑比克,一枚来自秘鲁,她还想再买下一颗贝壳时被任漪狠狠按住脑袋,因为她们没有太多钱,至少不能花太多钱在贝壳上。
  她一边回想,一边从贝壳堆中挑选出完整的、色彩斑斓的小贝壳,然后发现一道人影从余光里晃过,扭头看去,姜颂也蹲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捡贝壳。
  为什么他不来和她讲话呢?
  算了。
  念头一晃而过,她接着寻觅,而那道人影时而飘到她左边,时而飘到她右边。
  雾气消散,太阳从海面升起,沙滩终于在暴雨后吸附上暖黄色。越来越多的游人来沙滩上捡贝壳,夏存已经捡来大约两捧贝壳,听起来微不足道,但那只是因为她捡到的贝壳总是很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