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
一碗新茶 更新:2025-10-24 13:08 字数:3202
那三十万的外债,她和他爷爷一共还了八年多。
等还完外债后,陈盼又开始折腾自己创业了。
她先是在大学外面卖盒饭和煎饼果子,后来又在他们陇城的陇城大学外面跟好朋友合开了一家姐妹麻辣烫店。
靠着那个小麻辣烫店,后面她又在陇城的郊区位置买了一套六十平的小房子。
反正她后面的十五年,几乎都在为钱奋斗奔波着。
她长这么大,没有坐过一次飞机,没有出去旅游过一次,没有在外面安静的喝过一杯咖啡,没有烫染过一次头发,甚至连真正好的餐厅她都没有进去过一次。
早年的时候,她一直都想去她当时考上的江大看看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活了三十年都没有真正去成江大。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想活的轻松一点,我想——”
陈盼想说:“如果真的还有下辈子,她干脆不做人了。做一条鱼,一棵树,一根草,一只飞鸟也不错。”
但不等她感慨完,她就彻底没有意识了。
几秒后,感觉自己会彻底消失的陈盼,突然闻到了一股特别浓烈的油炸土豆丸子的味道。
下一刻,一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陈盼午夜梦回中的温柔女声,突然响在了她的耳边:“盼盼,你看看奶奶炸什么了?要吃吗?要吃的话就赶快起来吧!”
说话完毕,对方就举着那个东西使劲的吹了几下,然后轻轻的抵在了陈盼的嘴唇上。
嘴边温热油润的食物触感、鼻间很明显的油炸土豆味道、还有头顶那个劝她快吃的温柔女声,让一直闭着眼睛的陈盼瞬间泪流满面了。
“我是进天堂了吗?”
只有天堂才有最爱她和她最爱的人,自诩自己已经变得很平静很冷漠的陈盼缓缓睁眼眼睛。在泪眼朦胧中看清对方的模样后,顾不得多想,在反应过来时,陈盼就一骨碌爬起来,然后迅速的撞在了对方怀中。
“你这孩子,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手上夹着的土豆丸子早就咕噜一下滚在了一边。顾不得多想,五十岁的徐春花迅速放下手上的筷子,反手抱住了怀里的孙女,柔声的安慰起来。
她这个孙女自小就懂事独立,很少这样撒娇哭泣的。如今她这么激动又突然伸手抱住她,只能是做噩梦被吓坏了。作为孩子的奶奶,她自然要好好安慰一番。
“没事,没事,都是在做噩梦呢。”
徐春花柔声安慰着,转头看着听到动静跑过来查看的丈夫,她立马变了脸色,粗声粗气道:“老头子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赶快拿点东西烧一下,盼盼应该是碰到什么脏东西或者梦魇了。”
“哦,哦,好!!”
手上拿着一个烧火钳的陈爱国顾不得多想,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冲了出去。
然后十秒后,被自家奶奶抱着的陈盼就被一把白糯米狠狠砸在脑袋上,接着她就看到自家变年轻的爷爷拿着几张粗糙的烧纸,闭着眼睛在她头顶神神道道的念了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哪来的小鬼哪里去,千万不要缠着我家陈盼啊——”
第2章
“天灵灵地灵灵,哪来的小鬼哪里去,千万不要缠着我家陈盼盼,不然我打的你灰飞烟灭——”
其实陈爷爷根本就不会念经驱鬼,但这里大家碰到什么诡异或者无法解决的事情,都习惯叫人驱一下或者烧一下。大家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叫这里的专业神婆或者专业神棍来驱一下的。但如果叫这些专业人士过来,你多少需要送人家一点点好东西,像毛巾、肥皂、香烟、手帕、手套什么。如果什么都没有,那最低都要请人家吃一顿饭的。
就因为这样的原因,在需要驱一下烧一下之前,大家都是自己先照猫画虎的自己驱一下或者烧一下。如果自己正好驱好了烧好了,那自然是万事大吉了,那额外的开销自然就省下了。但如果自己的道行不够没有请动大神大仙,大家最后才会迫不得已的真正花钱花东西去请人的。
反正此刻,五十五岁头发全黑还没有一根白头发的陈爷爷,就是闭着眼睛神神道道的先给陈盼驱着。
“呼哧!!”看到自家爷爷这样,脸上全是眼泪的陈盼下意识的笑了出来。同时她趁大家不注意,下意识死命把自己右手指甲按在自己掌心里。
“什么陈盼盼,就你这样的你还打小鬼呢!”看到自己孙女笑了,本来很担心的徐春花也下意识的放松起来。一放松抬头看着自己装模作样念念有词的老头子,她也跟着陈盼笑了起来。
“我虽然打不过小鬼,但我可以吓小鬼啊,看盼盼身边的小鬼,不就被我吓走了嘛。”陈爱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好人和疼媳妇,憨憨的笑了一下。随即他就打开炉盖,就着里面的火把烧纸点燃,他把烧纸绕着床上抱在一起的徐春花和陈盼头顶转了一下。然后又把烧着的烧纸,迅速的拿走到了中堂的铁盆子里。
烧纸在铁盆里迅速燃烧着,在火要熄灭之前,穿着灰色补丁大棉袄和大棉裤的陈爱国干脆跪着又在那边磕了三个头,算是把所有的驱鬼程序,全部都完整的走完了。
“是啊,这么一看你也挺厉害的。不过我们盼盼这两天也没有去庙里和山上,她怎么就突然沾上坏东西了?”
丈夫烧纸磕头时,坐在床头的徐春花一直都没有出声。等他磕完头拍着膝盖起身了,徐春花就轻摸着怀里孙女的额头,下意识开口了。
“唉,可能是我今天去山上给那位老祖宗烧香时,带回来了那位想家的老祖宗或者那位没人供奉的孤魂野鬼吧。”走进主卧的陈爱国,特别认真的回答着。明天就是小年了,他们这边有提早给老祖宗也过过年的传统。今天早上他跟着大家去给山上的老祖宗烧香了,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招来什么脏东西了。
心中暗腹的他,等靠近床边了,就伸出大手认真的在陈盼的额头摸了一下。
“不烧,应该不是感冒了。”
穿着红绿大棉袄的徐春花,这个时候又讲起了科学。
“那应该就是普通的怪了一下,没事,只要不是真的生病了就行。”看孙女靠在老婆的怀里表情恹恹的,穿着补丁大棉袄的陈爱国,继续宽慰起自己老婆。
“确实,只要不生病发烧,那就什么都好说了。”慈爱的摸摸孙女的头发,徐春花又对陈盼说道:“奶奶炸了很多土豆丸子和土豆片,你爷爷也泡了一些粉条,我现在就去炒个白菜粉条丸子。今天我们早早吃晚饭,吃完晚饭你穿好衣服去院子转一下,很快就会全好的。”
“嗯!”感受着掌心的剧痛,陈盼本能的点着头。
“我等会再给你找两片安乃近,你饭前吃一片,临睡前再吃一片。”
感觉孙女的表情始终不对,一直站在床头的刘爱国没有忍住再次上前抬手摸在了陈盼的额头上。
“好,我等会就吃。”
感受着自家爷爷掌心的粗糙触感,心里已经被震惊、狂喜、不敢置信和不可思议填满的陈盼,立马打起精神好好答应起来。
三人在正屋说了几句话,最后陈奶奶就带着陈爷爷,一起去厨房忙活了。当然在真正去厨房之前,陈爷爷已经把两片白色安乃近给陈盼找出来了,陈奶奶也立马利索的给陈盼倒好了一杯白开水。
等两人都离开后,已经把自己右手掌心按得发青的陈盼,立即毫不犹豫的下了床,并且认认真真观察起四周。
自己刚才躺着的三米长大土炕、炕边糊着的黑白报纸、屋子中央的黑色大火炉子、大火炉上插着的本来是白色现在已经被烟熏得发黑发黄的长长烟筒。火炉上她奶奶刚才给她倒了热水的咕咕冒泡的大烧火壶,放在炉子旁边装煤块和蜂窝煤的破旧大铁盆、距离炉子只有一米远黄色长条茶几,还有茶几后面铺的整整齐齐一看就很硬长条硬沙发。
踩着一双破旧棉鞋的陈盼,恍恍惚惚的摸过身边的黄色茶几和被盖着碎花布的长沙发、
最后她走到了靠墙的电视柜哪里,这里不光摆着黄色的电视柜,旁边还有成套的大衣柜和比大衣柜稍微矮一点的一个双开门小橱柜,算是她家感觉最好看最有钱的地方了。
抬手下意识的摸摸电视柜上的小黑白电视机,又摸摸旁边摆放着圆形小闹钟。最后穿着毛衣和毛裤,脚下随意踩着一个大棉鞋的陈盼,又动作极慢的走到了主卧的门边。
这边放着一个铁质的洗脸架,架子上放着一个外面是红色,里面已经用的掉漆了的红色大铁脸盆。脸盆上面铺的平平整整两个毛巾,也早就洗的全是毛球了。
而洗脸架的上方墙壁上,则是钉了一个黑色大铁钉子,上面挂着一个可以翻页的巴掌大小的老式日历本。
以前她爷爷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脸,在洗脸时他会顺势撕了昨天的日历,然后在洗脸时认认真真的观察一下今天的日历,看看上面写的凶和吉。
“1992年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