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
林镜灯 更新:2025-10-24 13:09 字数:3099
魏渊愣了一下,旋即笑着看她:“你和她们不一样。”
池水泛起圈圈涟漪,一环一环地,映出两人谈不来的身影。
孟悬黎蹙眉,跟看疯子一样:“侯爷别忘了,我不是郑敏,我是孟悬黎,我早已嫁作人妇。”
“不是敏敏,那又如何?”魏渊笑了一下,“和敏敏长得像,性情像,就足够了。”
“至于成亲了。那我就等着陆观阙死,若他一年内不死,那我就杀了他,风光娶你进门,你看如何?”魏渊看她瞪大双眼,笑道,“怎么?恨上我了?”
“恨就是爱,爱就是恨。你该不会,早就倾心于我了吧?”
孟悬黎呼吸急促,径直走近,单手执起茶盏,决然向他泼去。
冰凉的石子和热茶从上而下,魏渊却毫不恼怒,只抖了抖外袍:“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好样的。”
“你若敢做出这样的恶事,定会遭天谴。”
孟悬黎情绪反应激烈,咽了咽,逼迫自己冷静,朝他的痛处戳去:“侯爷知道郑敏为什么要离开你么?”
听到“郑敏离开”四字,魏渊面色骤沉,似乎有了痛觉,他一字一顿道:“为什么?”
“因为像你这样的人,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便肆无忌惮地践踏别人的尊严。”
魏渊听了,凝滞了一瞬,旋即冷笑:“我这样的人?”
“那你说说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悬黎想起和孟岫玉的谈话,又想起陆观阙曾经讲的奇闻,一针见血道:“你具体是什么人,我难以判断。但从你做的事上来看,你这个人卑劣不堪,从来不会问别人的意愿。”
“郑敏是真心嫁给侯爷的么?还有侯爷那些妾室,都是心甘情愿进侯府的么?你不过是仗着权势,对她们威逼利诱罢了。”
魏渊讥讽道:“卑劣不堪?威逼利诱?你以为陆观阙就是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我自有分明,不用侯爷替我操心。”
居然这么护着陆观阙?
魏渊似乎找到了缺口,幽幽道:“原来你这么在乎他。早知如此,我当初第一次见你,就该把你掳走,让你失忆,把你藏在府上,让他找无可找。”
“你敢!”
“看来还真是情深意重。”魏渊将洒落的石子一一摆齐,笑道,“你这么相信他,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可别忘了,他那身子撑不了几年,与其到时候给他守寡,还不如现在跟了我。我会立刻遣散后院所有人,让你做正妻,永远待你好,甚至,比他还要好。”
“如何?”
“……”
魏渊见她眉心紧蹙,急忙上前,碰到她衣袖那一刻,孟悬黎微微弯腰,强压着心口窒闷,悄然往后退:“你别过来……”
秋风空荡荡的,角楼忽而传来丧钟的声音,孟悬黎不知是为谁而鸣。[1]
钟声停顿,她退到月洞门处,见暗处有个幽影,便冻住了脚步。
“阿黎,我找你找得好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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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引用并融合中国古代传统的“丧钟”意象和约翰邓恩的“不必问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你而鸣。”
第21章 愿作鸳鸯仙(1)
月洞门上悬着一方横向小匾,题着“庄生晓梦迷蝴蝶”几字。风轻轻吹过,掠得两旁竹丛沙拉作响,仿佛浸润在一场幽梦中。
眼前的黑影自暗处浮出,是陆观阙。
他沐浴在月光下,缓步走来,吐出的白气像游丝,悄然,一寸寸缠上了她。
孟悬黎哆嗦了一下,不觉向后退了半步。
“躲我?”陆观阙眼眸微眯。
“……没,我没躲。”孟悬黎垂首,避着他的目光,刻意和他隔出一段距离。
陆观阙抬眸,目光投向伫立在亭中的魏渊。只这一眼,空气中便似刀光剑影厮杀了一场,弥漫着无声无息的血腥味。
孟悬黎牵了牵他衣袖,低声道:“嘉和应该醒了,我们走吧。”
她没问他为什么来潘家,他也没问她为什么和魏渊在这里。两个人似乎达成了共识,一路沉默,唯有风声簌簌。
“阿嚏!”出潘府时,孟悬黎似是冷了。
陆观阙解下披风,为她拢上,挽着她的手,往马车方向走去。心照不宣间,孟悬黎再度抬眸,望向他清朗明亮的一面。
可纯粹的明亮向来与纯粹黑暗共存……[1]
他的晦暗,又会是什么?
回府后,孟悬黎梳洗一番,便躺在了床上。
她轻轻叹气,想起今夜魏渊的话——陆观阙惺惺作态,骗你那么久,你知道么?
起初,她并不相信,但见到陆观阙时,却被他身上散发的阴鸷戾气吓了一大跳。
陆观阙绕过屏风,自顾自宽了外袍,低低唤她:“阿黎?”
孟悬黎疲惫不堪,想得快要睡着了,压根没听见,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陆观阙悄然接近床榻,俯身触到她后腰那一刻,孟悬黎惊叫了一声。
“是我。”
陆观阙声音是温柔的,但传到孟悬黎心里,却无端生出几分诡异。
她缓缓转身,看他熄灭蜡烛,躺在自己身侧:“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未察觉。”
“此刻察觉便好。”
“啊?”孟悬黎蹙眉,犹在雾中。
神秘的月色被帐幔隔绝在外,缠绵的风也歇住了脚。孟悬黎心里又冷又热,有种说不出的矛盾。
“整晚不言不语,有什么想问的,问吧。”陆观阙将她的发丝掠到耳后,指腹抚上她的耳垂,一圈圈,缓缓揉捻。
孟悬黎被他弄得发痒,咬唇闷闷道:“今日有人对我说,你有事瞒着我,还瞒了许久……”
“是真的么?”
陆观阙并不否认,“嗯”了一声。
孟悬黎蹙眉,推开他的手。
陆观阙反手钳住她的手腕,把头压得很低,蹭她的侧脸,热息喷洒她耳畔:“你很在意?”
两人的墨发淌在一起,孟悬黎眼前雾腾腾,心里茫茫然,仿佛身处沼泽
中,越陷越深。
孟悬黎开口:“我是听魏渊……”
陆观阙握住她的下颔,自上而下,虔诚看着她,声音低哑:“非要提他么?”
两人呼吸相闻,她却看不透他眼底的病态与痴狂。
陆观阙面色一沉,缓缓俯身,贴近她的颈侧。孟悬黎睁大双眼,以为他要咬下来,慌忙颤手去推他。
陆观阙却轻吻她的锁骨,旋即将她的双腕举过头顶,摁住。另一手抚着她的侧脸,用指尖去点揉她的唇。
孟悬黎双眸含水,脸颊发热,喘息道:“魏渊说的话,我原是不信的……可今晚,你忽然出现,又承认瞒我,此刻还这般吓我……”
“究竟为何?”
陆观阙动作一滞,松了她的手腕,撑在两侧:“阿黎,钟声响了,陛下驾崩了……”
话音如冷雨,砸在她脸上。
原来是这样。
孟悬黎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微颤。沉默良久,她伸手轻抚他的脸颊,闷闷道:“对不住,我不知道是这般大事。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他声音很淡。
“没什么,是我想多了。”被褥被他掀开,孟悬黎上身一冷,“魏渊说那些话,是存心的。”
见她自投罗网,陆观阙心中石头坦然落地,叮嘱道:“日后离他远些。”
孟悬黎点头,忽而又想起什么:“如今陛下驾崩,定王远在东都之外,太子根基未稳,恐怕日后要劳你多费心了……”
还没说完,就听陆观阙道:“你在担心我?”
这一次,孟悬黎没有反驳:“我自然是担心你。若你累坏了身子,万一……万一有个好歹,我下半辈子怎么办?”
此话一出,两人都怔了一下。
陆观阙按住她的肩,她被迫仰起脸,承受着他重重的吻:“有阿黎这句话,我定当好好活着……嗯?”
她的舌尖被他含咬着,陆观阙扣住她的后颈,一眨眼,两人天旋地转,换了方向。
“等等……”孟悬黎轻吟,“宫里眼下不要紧么?”
“陛下之事,早已预备下了,如今太子坐镇,不要紧的。”
他的吻又急又深,孟悬黎伏在他身上,只得密密喘息,攀附着他的呼吸:“嗯……”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身后都是他掌心温度,身下都是他灼热气息。她心如擂鼓,仿佛化身为一团云雾,飘飘拂拂,要落雨了。
陆观阙索性推开所有被褥,手向她腰下继续探:“想么?”
孟悬黎不由夹紧双腿,慌乱中念及方才大事,哼咛道:“待国丧过去,你诸事安稳……”
“我们再……”
“现在就想。”
陆观阙唇息烫人,手转向她的衣带,孟悬黎连忙去捂衣裳:“经期还没过……”
他倏然停下,两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