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者:飞天刺梨      更新:2025-10-24 13:10      字数:3127
  “醪糟。”她浅浅打了个嗝强调,“四大碗。”
  “不是才两碗吗?”
  她那碗和自己给的那碗。
  “庄赫又拿来了两碗。”
  方轻茁瞬间吃味:“哦,庄赫给的就吃,这么喜欢他。”
  “没有。”骆姝站不稳,顿了顿,干脆前倾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不喜欢他。”
  乍一听,这两断句有两层含义。
  方轻茁就任由她靠,问:“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怀里的人答:“不喜欢。”
  “为什么?”
  “他好烦,讲话口水全喷我脸上了。”像是印证自己说的话,她
  抬起手背就胡乱往脸蛋上抹,嫌弃得要命。
  人一旦喝醉异常讨厌,大致情况可以分成三类,一类没有自知之明爱装逼,譬如不久前倒酒的low货;另一类很聒噪口若悬河,譬如庄赫和管思奇,嘴上没个把门,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的事情全摆出晒晒;稍微好点的就属酒后一个人独处默默排解情绪,顾扬算一个。
  今天他遇到了第四类,有点烦有点犟还有点可爱。
  车子停在体育馆,被酒精熬得浑身发软的骆姝趴在他胸膛昏昏欲睡,方轻茁托高她下颌,拿着自己未曾察觉的商量口吻:“你走不动,那我把车开过来,然后送你回寝室?”
  她点头。
  “你在原地等我,不许乱跑。”
  她如捣蒜般连点好几下头。
  五分钟后,方轻茁驱车赶来,解安全带,开车门,下车寻人一气呵成。
  骆姝仍蹲在电线杆下,蜷缩成一团,像只流浪小狗垂着脑袋,教人生出怜悯之心。
  他快步走近发现,事实上一点也不值得同情,小嘴张张合合,念念有词说着听不大清的咒语。
  方轻茁研究了半晌,实在没研究出个结果,索性一同蹲下问她在干嘛?
  骆姝应声抬眸,反应堪比树懒慢上好几拍,双闪车灯打在她楚楚动人的巴掌大脸上,衬得她格外白皙,月妒星惭。
  瞪着双亮晶晶眼睛轻轻扑簌几下,在看清是何方神圣后她笑吟吟:“有蚂蚁搬家,我在数它们一家有几口,老数错,你能帮我一起数吗?”
  至少僵了半分钟,方轻茁才回过神懵然应允。
  大晚上数蚂蚁,饶他视力再佳也没瞧见一只,不禁怀疑骆姝是不是清醒了在逗他。
  猫下腰一看,好家伙,眼皮正打架着呢。
  方轻茁偷笑弹了一下她脑门:“快起来,送你回去。”
  这一指下来疼得骆姝清醒,捂着额头慢腾腾起身,踉踉跄跄跟只软脚虾似的,方轻茁尽收眼底,抻长了胳膊化身长臂猿,嘴上不明说行动力昭然。
  骆姝抓着方轻茁手臂衣服,撅起唇委屈巴巴解释:“蹲久了,腿麻。”
  尾音慢慢变调拉长,犹如根羽毛扫在心间。
  “笨。”方轻茁毒舌持续输出,但语气明显温柔了不少,指着不远处木椅,“那就有张椅子,不知道去坐吗?”
  “可你说让我在原地等你的,我是不是很听你的话?”骆姝秒接。
  方轻茁笑了笑,咕哝:“呵,这会到听话了。”
  骆姝没听到他的嘀咕,喃喃自语:“你找不到我,担心怎么办?”
  “我才不像你那样笨。”方轻茁下意识又想弹她却在举手过程改变主意改为揉她的头发。
  迷糊间,骆姝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人碰了碰,轻微的触碰过后没有立刻分开,而是恋恋不舍地摸了一下又晃了一下。
  眼下除了方轻茁还能有谁?
  好像从上一次他主动蹲下背她开始,他就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方轻茁了,她一说没吃晚饭就带着她吃宵夜,同她一起毫无形象地蹲下马路边关心她在干什么,会帮她挡酒,会送她东西,对了,他要送什么来着,头昏,不想了。
  骆姝傻笑,真好。
  她仰起脸,猝不及防地捧起方轻茁英俊的脸盘儿,透过双醉眼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的轮廓:“方轻茁,听庄赫说你敲代码很辛苦,有点心疼你,这学期我们也学了设计课程,到时候我给你做美术设计,免费的。”
  她的话前一秒随晚风飘进心底,后一秒十点整的百年钟楼报时声陡然敲响。
  这会正是寂静清凉的十月天,方轻茁听到时钟敲了十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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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为什么来回只花了五分钟?
  方轻茁:不该问的别问。
  第17章 海绵宝宝
  上了车,方轻茁看着骆姝额头贴在车窗的蔫巴样,免不了一通说教。
  “酒量不好就别瞎逞能,四碗,当吃白米饭呢,也不知道留个心眼,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还有,女孩子家家的以后少喝点酒……”说到一半,发现没有说服力,她都没碰酒,几碗米酒就歇了菜,还有那口掺了白酒的水也是亲手他喂的。
  改口,“以后少接触醪糟……还有庄赫,少听他胡说八道。”
  什么省吃俭用,废寝忘食,睡实验室,没一句实话。
  酒精在沉重的脑袋里肆虐挥发,骆姝缓慢地甩了甩头,这醪糟的后劲不比白酒小,脑子是清醒的,清醒到数落她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皆收入囊中,但思考表达能力差强人意,如拷上锁链被桎梏住,在极大程度上拖了后腿。
  她眨两下眼睫,口不择言:“我没醉,我告诉你,我脑子可清醒了,说出去的话……我都能负责,不过……讲话速度慢一些,走路晃一点,你别不当回事。”
  “不信,你考考我,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
  只有醉了的人才嘴硬说自己没醉,随即方轻茁掰出食指一根手指头:“这是几?”
  车内开了灯,骆姝还是微眯起个眸子,片刻:“你侮辱谁呢。”
  方轻茁失笑:“行,来点难的。”
  “二十加三十等于多少?”
  “五十。”几乎秒答。
  “五十六加七十七?”
  “一百……三十……三。”这次花了点时间。
  方轻茁随口:“一百七十四加三百四十六?”
  三位数算数,难度增强,骆姝记头忘尾,反复咀嚼174和346两个数字,答不出它们的总和就抓耳挠腮闹小脾气。
  一分钟过去,就当方轻茁认为她算不出来之际,副驾驶猛地一嚎:“520。”
  方轻茁:“什么?”
  她挨近缠上来撒娇,不断重复520这个数字。
  算不出来就算不出来,撒娇几个意思?表白又几个意思?大脑飞速运转,转过弯来的方轻茁心算,得出相同结论。
  心情微妙,依稀有什么落了空。
  深呼吸,将人按回去秉持送佛送到西初心替她系安全带,骆姝又嫌勒得慌,扭来扭去地阻拦:“茁宝,不系安全带。”
  似武侠小说里被点住穴位,这称呼,论他爸妈都没这般亲热唤过他。
  谁知她起了劲,醉前清纯白花,醉后精神病发,得不到回应就一直茁宝茁宝地喊他,第一次喊想塞块抹布堵住她的嘴,第二次想拿针缝起来,第三次凑近观察一会,嘴型不厚不薄,适中饱满,应该挺适合接吻,就着头顶星空车顶方轻茁用挑剔的眼光细致描摹她每一处五官,想起管思奇的比喻,比眼保健操还要养眼,眼保健操他不爱做,但必须承认一点,骆姝确实很养眼。
  他伸手箍住她乱动的下巴:“谁教你这样喊我的?”
  “没人教。”骆姝不舒服地直转脑袋嘟囔。
  “嗯?”方轻茁使力又稳稳固定住。
  “庄赫说的,说,方轻茁可是我们班的宝贝儿。”
  庄赫地道北方人,这儿话音学得活灵活现。
  “还说了什么?”
  骆姝挠脖子回忆:“他还说你人缘差,没和大家住在一个寝室,不合群,在班里也只有他肯和你玩。”
  庄赫这个神经病,前言不搭后语,都班里的宝贝了还人缘差。
  压在下巴的力度加重几分,指甲陷进细腻皮肤,骆姝吃痛闷声:“你又欺负我,刚才你弹我个……脑瓜崩,我都记着呢。”
  方轻茁耍起赖,存心般顽劣地捏了捏:“就欺负你怎么了,要哭鼻子吗?”
  哭不至于,酒意屡屡翻腾,骆姝撅起嘴,将满腔苦楚和盘托出:“你对我就不能稍微正常点,好一阵坏一阵,请我吃火锅,辣到喷火的菜是你夹的,送我修相机,酸不拉唧的橘子是你剥的,好不容易照顾我给我挡酒,你喂我喝掺水白酒,说变脸就变脸,说欺负就欺负。”
  “我也不是控诉你,你看哪怕晴天,阴天抑或刮风打雷,都有天气预报,你心情不好或者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就不能简单提示我一下吗?”
  喋喋不休的牢骚发完,方轻茁面无表情松手,正襟危坐在驾驶座目视前方挡风玻璃,车影绰绰,依次擦车而过,唯有他这辆停留原地良久。
  “不喜欢这些,你可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