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作者:
飞天刺梨 更新:2025-10-24 13:11 字数:3143
“你说骆姝要是知道了当年抱她去医务室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她会怎么做?”
方轻茁面色惨白,往日利索的嘴皮子发不出半句反驳,干脆阴沉地沉默着,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将脑子塞得满满当当,他也不敢想象,倘若骆姝知晓,她也许会解脱,会彻底放下他甚至讨厌他。
兴许是上天眷顾,沈千澍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来,接通的第一句差点儿让方轻茁掀桌。
“嗯,骆姝,我在公司。”
方轻茁承认,没有哪一刻要比现下更清醒,更精神紧绷。
故意不回他消息,而是主动给沈千澍打电话,这抹主动成分里究竟是同情占得多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而沈千澍这货,他总归是有敌意的,尤其是骆姝为了维护沈千澍,贬低他打骂他,那晚他真的抓狂,可隔天他就想明白了,举个例子,你家宠物做错事和路人起了冲突,你是该训斥路人还是自家宠物?
总结下来,骆姝心里还有他,否则她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所以在庄赫说出骆姝对他没感觉时,他丝毫不意外。
截止五分钟前,他对沈千澍的态度也还是构不成威胁的情敌,这是骆姝给他的自信,亦如早些年,他嘴贱,他矛盾,他犯过错,骆姝都会接纳他的各种不完美。
但此刻,他莫名产生种想掐死他灭口的束手无策感。
“我有话对你说,就是当年……”
方轻茁咬紧牙关,心跳俨然跳到了嗓子眼。
沈千澍观察着方轻茁的不安后怕表情,把每一丝细节当成注进血管的兴奋剂。
旋即,似玩够了又似换个玩法般掷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对着电话那头道:“算了,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我,今晚我来接你当面说。”
很好,模糊暧昧的后半句成功令某人在暴走边缘游荡。
通话结束,猎杀暂停。
方轻茁打开始终紧握的拳头,掌心指甲印深刻,随着时间推移,肤色由白恢复血色。
再抬起头来,已经控制好所有心绪,他慢慢起身,椅腿在地板刮蹭出刺耳噪音:“既然是你先挑起的事端,那我奉陪到底,无论是骆姝还是城西那块地。”
沈千澍轻蔑地挑挑眉,只当是他死到临头的叫嚣。
半分钟后,宣清走进来:“下午两点,益科的李昴李副总约您见面。”
沈千澍瞟了眼对面空荡座椅:“让他再等等。”
“好。”
宣清欲离开,冷不丁被沈千澍叫住。
“宣秘。”他喊的还是之前的职务称呼,但嗓音十分森凉,“你没什么瞒我的吗?“
“不敢。”
“那我哥出事的那天你去哪了?”
宣清从容应对:“您忘了,那段时间我和你一起在江城谈项目。”
沈千澍像是猜到她会这样说:“葬礼上怎么不见你?”
宣清几乎是秒答:“我知道您很伤心,但越是这个关头就越不能松懈,就越需要我去善后。”
沈千澍凝望她数秒,没有分毫破绽,但往往就是没有破绽才显得问题最大。
回到车里,方轻茁第一步打开导航,尽管每条路都清楚,但混乱的大脑容不得他分神。
握紧方向盘同时大脑快速运转,急迫地思索应对之策。
一个激进,却不太理智的办法蹦出,但很快被他否决。剩下的只能从根源上解决,对,不能让她见到沈千澍。
恶劣念头一旦在脑海种下,伴着膨胀欲望滋养,生根发芽。
黑色suv重新汇入车流,平稳地开到创新园区。
骆姝前脚刚和翟晓雯她们挥手告别,后脚发现鞋带开了,半蹲绑鞋带的间隙,隐约感觉有层硕大阴影覆盖在她头顶。
她掀起眼皮,对上方轻茁冷静到过分古怪的眼神,“你怎么来了”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强行拽进车厢。
被塞进副座,骆姝气不打一处来,先后问他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好好说话,方轻茁都没吭声。
知道他有时候犯神经,要么一言不发,要么惊天动地。骆姝抱着安全带,呼吸都生怕用力,静静地打量他没敢轻举妄动,直至车子远离市区驶往人烟稀少地段,骆姝才发觉不对劲,心脏有预感地疯跳起来:“方轻茁,你到底要做什么,快放我下车。”
男人仍驾着车,把她的要求当成耳旁风。
骆姝逼急了,扯开嗓子怒骂出声:“你是不是又吃错了什么药?”
见他又装聋作哑,拳头,巴掌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对于她的抗拒,方轻茁也不恼,神色温和,控制方向盘的半挽手臂却鼓起根根骇人血管,语气也带着昭然威胁。
“放你下车去见沈千澍是吗?告诉你,除非我死了。”
车子爬上不知名环山公路,导航不断响起“您已偏航,已重新规划路线,请在合适位置选择掉头……”
方轻茁嫌聒噪,粗暴地给关了。
这种氛围下,骆姝鬼使神差愣住,像是第一次认识方轻茁这个人,感到荒谬的同时放在方轻茁身上又非常合理。
疯子。
车子最终在山顶的一处别墅前熄火,骆姝率先解开安全带,但方轻茁更快,绕过车头直接拦腰将她扛进屋,上楼踢开房间门,把她扔到双人床上。
床垫柔软,骆姝弹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沉入无底深渊,她错愕地仰视站在床边的高大男人,后一秒,最令人头皮发麻的发生了,方轻茁俯身压了下来,跪立在她腰两侧,也不做别的,在她的瞋视下摸出她的手机强制关了机。
做完这个举动,空气陷入名为两难的僵持,两人明明距离得那么相近,却宛若两座隔海相望的雕像。
背着光,方轻茁脸色多少有些晦暗不明,胸腔微微起伏:“这几天你先呆在这儿,公司那里我会替你请假,其他的你什么都别管。”
骆姝不敢相信他会做这事,用无法对焦,裹挟失望色彩的眼睛看着方轻茁:“方轻茁,你是要囚禁我吗?”
第98章 波斯地毯
方轻茁淡定地滚了滚喉结:“你要这样理解,我没异议。”
想象中的答案,骆姝鼻头蓦地有点发酸,尝试拿着商量的口吻和他说话:“方轻茁,我要回去。”
“你要是呆腻了,我们就再换个地方。”他语气温柔地回复,话里偏偏充满不容置辩的强势。
骆姝心如死灰:“你把我关在这儿,难道不知道这是限制人身自由,是犯……”
“那又怎样。”
短短四个字的威力犹如镣铐,牢固地钉住她四肢,骆姝仍抱有幻想地审视他,望到他深色瞳孔里自己的倒影:“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方轻茁眼底的绝望和动摇一闪而过。
骆姝捕捉到那抹动摇:“你说出来,我不怪你。”
方轻茁动了动唇,深吸口气又选择放弃,一想到骆姝对他的喜欢源于一个乌龙一个误会,他就摧胸破胆的疼,一想到她可能会因此再度将他抛弃,万念俱灰的心悸折磨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信心,本着徐徐图之的想法把人一点点追回来,但沈千澍的警告,无疑在他的自信上扎了个洞,砰地炸成粉末。
反正过不过程的已经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他要拨乱反正,他要把这段过去彻底掩埋重新开始。
“没有,我想做这件事很久了。”方轻茁亲手将最后那一点动摇捏碎。
此时
窗外的天色完全失去光彩,骆姝那琥珀色浅瞳随之暗下。
不知怎的,方轻茁突然想上手摸一摸她的眼睫。
很不巧,手机的震动嗡嗡作响,明显是他的。
抬起的手指悄然收回,人也从床上离开,房内旋即传来清晰的落锁声。
偌大的房间,骆姝平躺在床,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没心思环顾四周的奢华环境,只用她略显无措的目光紧紧锁定天花板,不知道几点,也不知道方轻茁会不会再来,在巨大的茫然中试图说服自己。
夜幕来袭,天花板的吊灯从依稀辨出边缘变成一团漆黑。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有人送来晚餐,不是方轻茁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寡言女人。
来人没有开大灯而是贴心地摁下壁灯。
暖光依旧扎眼,骆姝条件反射地微眯眼睛,像是被这束光刺激,她撑着股非要和方轻茁再谈一次的执念爬起来:“你转告方轻茁,我要见他。”
女人不语,放下餐盘就打算转身离开,没走两步身后一声巨响。
骆姝把饭菜统统拨到地上。
“我要见他。”
没得到答复的她又举起水杯准备二次示威。
女人僵了好一会儿,没有表情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缝,快速收拾地上的狼藉脱身。
室内重归静谧,骆姝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方轻茁。
意识到方轻茁有意躲她,心一横,索性端起那杯水泼向正在工作的插座口,眨眼的工夫,整个世界陷入黑暗,断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