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作者:飞天刺梨      更新:2025-10-24 13:11      字数:3158
  低下头细看,不止脖子,脸上也有巴掌印。
  方轻茁气定神闲地拉上领口衣服遮掩,而后淡淡吐出两个字:“少管。”
  庄赫倍感稀奇:“呵,还说没事儿,你这是被谁打了啊?”
  笑着笑着愈发发觉不对劲,那分明不是普通的抓痕,正常人谁会挠到下面。
  “你昨晚不回消息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耳边的呱噪一声比一声高,“不是,你不守身如玉了?那骆姝怎么办?熬了五年,现在放弃你是真der啊,怎么不说话了,倒是说句话啊你?”
  方轻茁被他嚎得心烦,一个挺
  身坐立:“吵死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昨晚就是她抓的,你满意了没?”
  他的语速稍快,大有老子还委屈的破罐破摔。
  昨晚兵临城下,骆姝又哭闹起来,对着他或打或咬。
  前戏暂且能理解为打情骂俏,但关键时刻的打骂,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他不想强迫,更不想在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中行差踏错,于是停下动作就着晦暗夜色观察。
  结果身下的人直接赏了他两巴掌。
  “谁让你停下来的。”
  “啪”的又是一耳光。
  闻言,庄赫干干地讪笑两声:“你早说你俩和好不就完了,害得我瞎误会。”
  方轻茁挫败地直薅头发:“没有和好。”
  庄赫诧异:“啥?”
  方轻茁:“她好像把我当成海绵宝宝了。”
  庄赫:“为什么是海绵宝宝?”
  方轻茁:“就是她睡觉必须有的海绵宝宝。”
  庄赫:“呃,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方轻茁:“我不知道。”
  庄赫:“这个……”
  方轻茁:“临分开前,她给了我家里面的钥匙。”
  庄赫:“……”
  方轻茁:“你说这是不是一种暗示?”
  庄赫:“……”
  方轻茁:“今早她主动留我用早饭,还是我爱吃的。”
  庄赫:“……”
  方轻茁:“你别不信,一次性筷子都是她帮我拆的。”
  一问一答的对话形式慢慢演变成方轻茁一个人的独角戏。
  直到新闻里传来郭天麟的悬赏,他才关闭自说自话模式,抬起头,望进电视机里的一双眼早已蓄起浓烈骇浪。
  第109章 烂尾楼
  凌晨四点的理想城工地万籁俱寂,未竣工的楼盘宛若一具具巨兽骨架,林素一边掩住口鼻一边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挂满警告提示的建筑楼里。
  月明如昼,施工电梯用不了,凹凸不平的水泥路面又膈得脚底发疼,林素停停歇歇花了二十分钟才勉强爬上二十五楼,来不及抱怨,一串脚步声钻进耳里,没等她作出反应,一只布满薄茧的手掌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巴。
  “别叫,是我。”男人压低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沙哑。
  林素立马转身,借着月色打量,果真是消失许久的郭天麟,站在半截水泥墙投下斑驳的阴影里,头戴鸭舌帽,胡子拉碴,哪还有先前工程师的得体模样。
  “你好大的胆子,再怎么愤愤不平也不应该去撞人,现如今闹出了人命还敢躲在这里,不知道这是益科的地盘吗?”
  第一句话就是撇清关系,郭天麟嘴角扯出自嘲的弧度:“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了,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你教唆我去撞的人吗?”
  林素刻薄的眼角微微眯起:“我什么时候教唆你去杀人了?”
  郭天麟不甘示弱,恶狠狠地瞪回去:“别忘了,是你以儿子作要挟,让我去解决姓方的,好完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闻言,林素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扭曲,她握了握拳,不断告诫自己没必要激怒一个亡命之徒:“所以,你自己不想活就非要拉着我和小朗一起垫背是吧?”
  “如果小朗知道自己喊了五年爸爸的人是个杀人犯,你让他怎么想,你让别人如何看待他?”
  郭天麟不答反笑,越过她走到那没封好的窗台前仍在低笑,最后笑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铺满碎石的地面,仰靠在背后的一堆钢筋上作吸气状,他很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可惜都是惨杂飞沙走石的浑浊空气。
  “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没想拉你下水。”
  林素看看席地而坐的郭天麟,再看看二十多楼高的窗框:“你让我怎么放心,这阵子警察天天找我问话。”
  远处塔吊上的警示灯突然闪起白光,扫过女人的森然面庞时,郭天麟正好拿眼觑她:“你怎么回的?”
  林素眨了眨眼睫:“我就说早和你分开了,这些天一直住酒店,其他的一概不知。”
  “来的路上有没有人跟着你?”
  “没有,我一收到纸条就按照你上面要求的来。”林素迈腿步步靠近。
  寂寥的夜晚是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刻,郭天麟垂首,单手扶额,耳畔是塔吊钢索在风中发出的呜咽响声,像极了他碾死的那个男人,苦苦哀求放他一马时喉咙发出的语不成调气音。
  他一开始的目标只是人群中心的方轻茁,谁知半路蹿出只替罪羊上赶着送死,差一点就差一点。他本可以选择就此收手,但路人的惊慌失措,纷纷避而远之的画面不断刺激着他的视网膜,刹那间,史无前例的快感迅速占据全身心。
  这个现实,动不动三六九等之分的社会早tm该灭绝了,他要好好享受那些整天高高在上的帮凶匍匐在他脚下求饶的样子。
  “你不就是想名正言顺地进方家么,我能帮你。”
  林素猝然截停脚步:“你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帮我?”
  郭天麟稍稍仰起头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管顿时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他从外衣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香烟,打火机亮起的瞬间,林素看到他略显沧桑的空洞眼神:“你都说我自身难保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要的是他们能承认我和小朗的身份。”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这些日子,林素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逼那一家子就范,甚至搬出了祝婕,可方轻茁偏偏软硬不吃,想当初,她即将以女主人的身份入住方家,他可是气到差点没在厨房掐死她。
  “他最近一直在一个女人家留宿,关系不一般,应该是他女朋友。”郭天麟呼出口烟雾。
  “哦,居然还有这事。”月光下,林素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仿佛泥沼兴奋爬行的毒蛇,不紧不慢地吐着蛇信子朝敌人缠去。
  “林素。”一支烟的工夫结束,郭天麟丢掉烟头,拍拍裤子的灰尘起身,郑重地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好似以后再无机会能喊,“五年前,你一声不吭地回来找我,我尊重你,从不过问你发生了什么,也从没好奇过小朗的身世,虽然邻居们暗地里没少讽刺我是接盘侠,但自打他喊我爸爸的那一刻起,我早认定他是我的亲儿子。”
  他拍拍承重墙,环顾一圈已有雏形的毛坯房型,想象着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他们全家入住新居的场景,“知道为什么我喊你上二十五楼吗?”
  林素的心思早已飞远,但还是配合地摇摇头。
  对此,郭天麟毫不意外,盯着她在夜色里显得异常诡谲的眼睛:“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没有。”
  “那我有。”他从内侧口袋里抽出张银行卡,“这是我用你名义办的卡,里面有些钱……”
  不等他说完,林素一把接过,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他的体温,“知道了。”
  此情此景,郭天麟特别想问她一个很俗套的问题,但像是猜到答案懒得自讨苦吃,于是改□□代:“你的发布会照样举行,到时候我会逼方轻茁在媒体面前承认你们娘俩的身份
  ,如果不幸失败,你大可把所有的罪名往我身上推,最后,照顾好小朗。”
  弯月隐退,此时的天际完全称得上伸手不见五指,接下来的这片钢筋混凝土世界像是与他们达成某种共识,氛围十分融洽。
  东方泛白,曙光照拂整座城市,转眼间来到发布会这天,记者们摩拳擦掌,个个期望着能凭借独家新闻一炮成名,而郭天麟依旧开着那辆面包车,踩点等在产业园附近装作揽客的黑车,他知道方轻茁每次都会把人送到马路边,等人安全跨进写字楼范围才放心离开,所以,这个间隙就是他下手的绝好时机。
  但相较于往常今天似乎晚了点,油条啃光了,后方仍不见那辆suv的车影,郭天麟难免担忧起是不是对方有所察觉,感知到他的存在从而躲了起来。
  就当他大脑疯狂思索下一步计划,余光有一辆黑车平稳地停靠路边,紧接,副驾驶下来个长发飘飘,戴着渔夫帽的女人。
  两人貌似拌嘴中,驾驶座的方轻茁一个劲道歉,依稀什么就晚了十分钟,下次保证一定不会迟到了。
  郭天麟没敢多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三确认好车牌号后拉低帽檐,静候猎物的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