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檀兮源木下      更新:2025-10-24 13:11      字数:3125
  然,一切待她寻得沈雩时,自有分说。
  赫联烛动了动玄色月牙袍下的指节,示意着牢顶的暗卫行动:“嚯,阿辛果真还是孤最喜欢的模样!”
  “砰——”
  亓辛腕上倏然一震,麻的她脱力抖落了发簪,肩上的压力迫使她堪堪跪下,半点挣脱不得。
  赫联烛矮下身来,轻抚着她的手腕,含笑着用骨针挑断了她的腕脉,紧接着刺入她几处穴位,废了她的武功,心满意足地笑道:
  “啧啧,爱妃这般逼问,还真提点了孤,你有一处倒是像极了那沈雩,就是这般清水芙蓉的姿态,如此会让孤愈加期待你们泥污加身、百口莫辩的模样!”
  而后,他起身吩咐道:“来人,把孤的爱妃请到合欢殿去,给孤全方位日夜把守。”
  亓辛被几位侍从压着入了合欢殿,被寒铁链锁至硬榻之上。
  待侍从们离去,她蜷在未掌灯的角落,细数着身上疤痕,心下暗念:
  “果不其然,沈雩之事,有待细究。”
  夜阑初降,暮风习习,静谧的合欢殿透着点点星光。
  屋外的守卫们有些乏味,三两个凑着头,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
  “哎,你知道吗,这嘉陵长公主是唯一的优零血者,可太子控不住她。”
  “这,王上知晓吗?”
  “不清楚。怪不得要咱看着她,这要是落到六王子手里,那这太子不就前功尽弃了,哈哈哈。”
  “王上可不就是想看他们鹬蚌相争吗?就像当初对付晟国那位姓沈的一样。”
  亓辛屏息侧耳,内心暗暗盘算着。
  与此同时,窗外飘来了阵阵焦糊之味,她眸底精光乍现,强压下失血过多的无力感,用发簪尖挑开了铁锁机关。
  寅时三刻。
  她趁着当值侍卫换岗的刹那,掷出烛台点燃纱帐,火苗迅速扩散开来。叫嚷声此起彼伏,顷刻间,宫中陷入一片混乱。
  亓辛在侍卫们循声闯入的刹那,硬生生地扯断了铁链。
  铁链因其余力,划破了她的锁骨,进而血花四溅。
  可侍卫们手中的火把,却映得她唇边的笑意,愈加潋滟。
  殿外的侍卫们见状蜂拥而至,她拔下发髻间余下的全数金簪,旋身暴起,出手狠戾。
  凡有近身者,皆毙命于簪下。
  直至,她将金簪插入最后一个守殿侍卫的咽喉之时,赫联烛满身狼藉地提剑而至。
  他抬剑指着她,厉声喝道:
  “亓辛!”
  她无视那剑,踏血逼近。
  然而,随着她的靠近,赫联烛生生别开了剑,方才凌厉的杀意,骤然消逝。
  亓辛心下了然:
  赫联烛果真因这血丸之力,爱屋及乌,惜起她的命来。
  既如此,她有的是法子脱身。
  亓辛顾不得手腕上由于腕脉断裂,接连涌出的鲜血,冷厉道:“殿下还真是有容人之量,怎么,还不动手?”
  赫联烛语塞,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喉结。
  一个宫中豢养的金丝雀竟有些功夫,本就足以令他惊疑,然他不料,废其武功,她却仍有这般能耐。
  他恶狠狠地想,当初真应一并废掉她的双腿。
  “爱妃不喜月宫,孤自可为你新置一住处”赫联烛沉声应道:“只是爱妃伤孤这么多手下,孤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亓辛哑声,而后瞬间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等后援。
  可自己已然无暇与他再度周旋了。
  此前月国与沈雩那一战,大抵也是元气大伤,才会生出血丸这般下策吧。
  若是如此,只要自己活着归晟,月国恐是分身乏术,无暇再度出师晟国。
  念及此处,亓辛退后两步,趁赫联烛不备,拿簪子抵于颈间,刺出洇洇血迹,她罂粟般摄人心魄的声音随即响起:
  “殿下如今这般疼惜妾身,妾身可真是受宠若惊呢!只是妾身不愿殿下为难,这便以命来偿殿下之失!”
  一语未落,她倏然破窗遁走。
  赫联烛措手不及,赶忙朗声吩咐:“城门各部待命,其余人随孤去追,莫要让她踏出月都半步。”
  而后,他提步追了上去,下誓要生擒亓辛。
  东方既白,宫门在望,亓辛本以为可就此逃出月都。
  就在此时,宫外等候已久的太子亲卫不由分说地围了上来,她几欲奔走,可一个亲卫已将佩剑架在了她颈侧。
  身后传来一道瘆人的邪笑,赫联烛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的背影道:
  “哦?爱妃方才金蝉脱壳,怎么——不跑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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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读音问题:
  亓(qi)辛——本人对“亓”这个字,为什么呢?欢迎评论,看看大家能想到什么。
  沈雩(yu)——男主名字可以算伏笔吧,有特殊寓意的,后续说。
  2.关于血丸设定,可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哦!静待大家发掘。
  3.月国族人,本尚月牙纹,至于九婴图腾,大家要注意它的出场时机哦!
  九婴——(注意,不是相柳)它是中国古代神话中上古凶兽之一,《淮南子本经训》高诱注:“九婴,水火之怪,为人害,之地有凶水。”
  第2章 搏命
  “殿下既已布伏于此,妾身又何必白费力气?”亓辛气若幽兰,可眸中却淬着寒芒。
  赫联烛狼目微睐,玩味地瞧着她。
  亓辛斜睨着他,眼底尽是讽意:“到底真是拜殿下的好手下所赐,妾身这才晓得自己这优零血者的这般好处呢!”
  赫联烛哑然,而舒坦的眉间却荡起微澜。
  不知赫联烛那边催动了什么,亓辛只觉体内血丸又轻微躁动,脑中若隐若现地有个声音在敦促着什么。
  她暗暗调息着,强压下内心的焦躁,遂云淡风轻地开口:“想必殿下炼成妾身这个优零血者怕是花了不少功夫吧。如此大费周章,难道说贵国无力再战,只得另寻他法?”
  赫联烛怒不可遏道:“一派胡言!”
  见此情状,亓辛暗自琢磨着此前血丸突发的异动,成竹在胸道:“因而妾身这个新式武器,于殿下尚处磨合阶段,就此毙命,未免不值。”
  赫联烛闻言大震,遂喝道:“亓辛,莫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亓辛莞尔,自己明了的本就虚虚实实,可也就是,能将猜想言明得胜于真金吧。当下,赫联烛心防已溃,是时候乘此一搏之机了。
  电光石火间,她猛然发力,给了身旁太子亲卫一肘,矮身躲过惯性扫来的剑锋,抽出他腰间的马鞭,照着身旁待命的高头大马,奋力一甩。
  那马受惊,径直朝城门口的赫联烛冲撞过去。他怒目圆睁,避闪不及,被掀翻了过去。
  亓辛踩着蹬子,踉跄着攀上另一马背。
  一鞭子下去,马儿呼啸而出。
  她失去了轻功,腕脉尚断裂着,只得用小臂抱紧了马脖子,这才勉强没被颠下去。
  亓辛自幼深谙驭马之术,因而这马在她的训驭下,很快就朝某一方向奔去。遗憾的是,她此前并未造访过月国,不认得路,只得瞎跑一遭。
  也正是由于瞎跑,她在此空隙,半路弃了马匹,卸下九翟金冠,褪去霞披外袍,在地上打个滚,扮作乞丐模样。
  随后,她躲进人最多的地方,待太子亲卫搜查过后,用逃命时顺来的银两,换了一匹马,成功甩开那帮亲卫。
  但为了避开他们新一轮突袭搜查,她随手垫巴了几口馕饼,继而策马狂奔。
  夜色微漾,亓辛远远望见了一片灯火。
  估摸着像是客栈模样,她遂即下了马,手里紧紧握着最后一支金簪,藏于广袖内,屏息朝客栈靠近。
  边境客栈,果真门可罗雀。亓辛在门缝瞧了半柱香,确定客栈内只有一个女主顾后,伺机行动。
  半晌,女主顾洒扫至门侧,亓辛在此刹那破门而入。一支小臂勒紧那女主顾的脖颈,另一只手将金簪抵在她太阳穴上,冰冷地道:“别动!”
  女主顾竟是没有尖叫,也没有挣扎,高举着双手,软声道:“少……少侠,少侠,好说,好说,留奴家一条小命。”
  亓辛心里鄙夷着:这月国,皆是些贪生怕死之徒。
  可她无暇细想,况且她刚买来的那匹马早已筋疲力尽,极需换一匹
  新马。她直言命令着:“备一匹快马,你驭,带我去晟、月交境渡口。”
  紧接着,她伏在那女主顾耳畔,沉声道:“不要想着耍花招了哦,不然惹我不开心了,在你这细嫩的脖颈上,捅出几个血窟窿,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啊?”
  “奴……奴家一个弱女子,只……只是想活命罢了。奴家这就带少侠离开。”
  亓辛全程挟制着那女主顾,半分也不敢懈怠。瞧见那熟悉的渡口后,她终于暗自吁出一口气。
  二人下马,那女主顾却径自后退一步,跪下以晟礼作揖,正色道:“嘉陵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