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作者:檀兮源木下      更新:2025-10-24 13:11      字数:3188
  亓辛注意到亓灵鬼鬼祟祟、似有若无的目光,总觉着她憋着什么坏呢,又不愿打草惊蛇,欲静观其变。因而亓湉来找她的时候,她总显得神思游移的。
  “殿,殿下,好,好久不见。”亓湉酒量欠佳,几杯精酿入腹,已是有些许微醺之感。
  她晃晃悠悠地漫步而来,被亓辛向外延展的坐塌脚一绊,似是要跌坐下来。
  亓辛眼疾手快地接住她,笑眯眯地嗔怪:
  “湘凝郡主何故行这般大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主仗势欺人呢!”
  亓湉闻言,脸刷地酡红了几分,小声嘟囔着:“没,没站稳。”
  “好啦,来,坐好。”亓辛把身旁被她踢歪的软垫够回来,将她从自己怀里扶正到软垫上,道:
  “我离都许久,无友无故。前些日子,幸得郡主仗义直言,才未落下话柄,惹人非议。郡主如若不弃,我就当你收下了我这个密友,今后无人之时,你唤我名讳即可,不必如此拘礼。”
  “求,求之不得。”亓湉欣喜若狂,舌头更捋不直了,她鹿眼一亮,眼珠来回转了两圈,试探着开口,“那,那,辛姐姐,可,可以这么叫你嘛?”
  “当然。”
  “呜呜呜呜,辛姐姐,我跟你讲哦,”亓湉的鹿眼湿漉漉地,好似带着空山新雨后,大自然吐息中,最璞然无华的纯质,“我早,早就想去,想去找你了,是,是爹,是爹爹不让,他怕,怕我,怕我卷入你们皇储风波。”
  亓辛轻柔地拍着她的肩,安抚道:“湉湉,你父王的话,不无道理,确实……”
  “才不是呢!”亓湉一听这话,酒都醒了大半了,倏而堵住她将欲自怨自艾的话,撅了撅嘴,道,“辛姐姐辛壬癸甲、云心月性、气质如兰,与那些蛇鼠小人不可相提并论。”
  亓辛瞧着她腮帮子鼓鼓的模样,乐的不行,又不敢发作,继而边分神注意着亓灵的动向,边打趣着回应她:“湉湉妹妹,你可真是博古通今,被皇叔逼着读过不少书吧?”
  “嗯嗯,不,不仅如此,爹,爹爹管这管那的,衣食住行以及社交都会管。”亓湉说着,眼神瞄到亓辛桌上的椰皮芋泥糕,伸长了胳膊拿起一块,奇道:
  “咦?这不是,辛姐姐你最喜欢的椰皮芋泥糕嘛,你怎么不吃?你都不知道,爹爹平日里都不让我贪嘴,说是容易发福,便寻不到好的夫家了。正巧,我现在终于逮着机会可以尝尝啦。”
  亓湉仰头,火速地将一整块椰皮芋泥糕塞进嘴里,生怕被她父王瞧见。
  亓辛恰巧眼神往亓灵那里瞥了一瞬,再回过头来,瞧见亓湉的嘴已然被塞得满满当当了。
  她心下一惊,连忙晃着她的小臂道:“你方才吃我案上的东西了?吃的什么?”
  亓湉支吾支吾地说不出话来,缓缓抬起手,指了一下。
  亓辛顺着她食指指尖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了那盘椰皮芋泥糕,她太阳穴突突地跳,压着声音道:
  “我觉得这盘东西有问题,你快吐掉,快!你自己拿袖子遮掩着,我在底下给你接着,快!”
  亓湉本就已然咀嚼了个七七八八,被如此一刺激,反而刺溜地尽数吞下,而后犹犹豫豫地开口:
  “辛姐姐,会不会,是你多虑了呀。这是你的回归大典,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还能有人动手脚不成?”
  亓辛蹙着眉上下打量着她,小声询问着:“你可觉味道古怪,或是,身上有何不适?”
  亓湉叽哩咕噜地转了转眸子,反拉过亓辛的手,甜笑着说:
  “放心,都没有的。其实,我觉着还挺好吃的,嘿嘿。”
  亓辛半信半疑,心底的疑窦愈来愈错综复杂起来。
  然,才一盏茶的功夫,亓辛就发觉亓湉的掌心诡异地烫了起来。亓辛将手背在她侧颈处贴了贴,果不其然,亓湉的身体已然似烙铁般滚烫。她的双眼迷离,一手撑着下颌,有气无力地歪在案旁。
  亓辛连忙用一旁的小毫锥写了张字条,悄悄地递给立于身后的杏儿,附耳道:
  “你一会儿找个由头添酒,把酒洒在我衣袍上,见我离席,即刻将这个字条交与我渔阳皇叔,切莫耽搁。”
  “是,殿下!”
  杏儿随即寻来了那绿宝石酒壶,添酒之时,打了个趔趄,恰好将葡萄酒酿染上了亓辛前襟。
  这一幕,正被晟德帝瞧见,他龙颜大怒,站起身来呵斥:“大胆刁仆,在如此大喜之日,连自家主子都侍奉不好,真是败人兴致。来呀,给朕把这个刁仆拖出去,杖毙!”
  亓辛一把将杏儿护在身后,拱手道:
  “父皇!您时常教导儿臣以慈悲为怀,今儿个举国同庆,确不宜枉造杀孽,还望父皇看在儿臣的面子上,饶她一次,大典之后,儿臣必然对其严加管教。”
  晟德帝闻言,面目稍有缓和,摆摆手道:“罢了,你先行下去换身衣裳吧。”
  “谢父皇!”亓辛换了口气,缓缓道,“儿臣这身礼服有些沉重,杏儿一人怕是扶不稳当,还须请湘凝郡主相伴而行,望父皇准允。”
  晟德帝瞧着她还在滴着酒液的前襟,着实觉着自己的面子挂不住,急不可耐地催她离去:“准了准了。”
  亓辛得到应允,连忙拉起亓湉向着后花园去了,一路上,在她耳边轻声安抚着:
  “湉湉,我知道你难受,你再忍忍啊,我们就快到了……”
  眼瞅着厢房近在咫尺,亓辛却两眼一黑,被人从后颈敲晕。
  再次睁眼时,亓辛摸了摸余痛未消的后颈,却发觉自己周身,以及身下的被褥皆是湿透了,就连眉尾还在滴着水珠,她惶遽着起身,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琥珀色眸子,他手里,还垂着一个滴答滴答,还在落着水滴的瓢。
  沈雩怎么在这里?他将自己泼醒的?可真够,简单粗暴的。
  亓辛环顾四周,发现纸窗外晃过了三两人影,门窗皆是紧闭,他身上还穿着大典仆役的装束。
  她大抵,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亓辛现在无暇计较沈雩是怎么混进大典仆役的,还有这——弄醒自己的方式。
  她静下细思,能将药下到椰皮芋泥糕里,也是真够毒的,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料定自己皆会吃下。况且,将自己与外男关于一处还不算,还要找人盯梢,生怕自己定力太好,他们白忙活一场,是吧。
  再说了,湉湉因着自己的缘故中药,她现下与自己分开,情况未明,自己如若贸然前去,且不说,没有过多时间救治,寻着她,将其救出都难上加难。
  还不如,现下顺了他们的意,等门外的人去通风报信,将火力集中于此处。等他们扑空,再无头苍蝇乱撞,兴许不仅能让自己赢得足够时间,带着湉湉逃脱,他们这信口雌黄的行径恐也会引得父皇不悦。
  亓辛想定,佯装着中药的风情万种状,踉跄着下榻,边走边撕扯着自己的礼服前襟,扑过去软在沈雩怀里,娇嗔着:“好,好热,好,好难受,帮,帮帮我。”
  沈雩扶正她,盯着她黝黑的眸子,想要寻出一丝清明来,可却只瞧见了这番空洞的神情。他心中有疑,却又不敢声张,只得拢好她已然杂乱将要滑落的衣襟,眼神躲避着她若隐若现
  的锁骨,将声音压至最低,小声问:
  “那你说,我是谁?”
  “小哥哥,”亓辛咧嘴一笑,攀上他的后颈,凑到他唇边,将食指指尖贴在他唇上,撒娇道,“你情我愿之事,不就,让彼此都舒服到就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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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ps——
  宝子们,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懂我啊?我们沈大帅,怎么可能是那种柔弱易推倒型的啊,这不是为了……
  嘻嘻嘻嘻~
  好了好了不说了,感觉要剧透了,嘶。
  注明化用:
  遗簪堕珥——《史记滑稽列传》:“若乃州间之会,男女杂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壶,相引为曹,握手无罚,目眙不禁,前有堕珥,后有遗簪,髡窃乐此,饮可八斗而醉二参。”后以“遗簪堕珥”形容欢饮而不拘形迹。
  一酬一酢——指双方一来一往互相敬酒。
  辛壬癸甲——指一心为公,不顾个人利益的精神。《尚书虞书益稷》:“娶于涂山,辛壬癸甲。”
  云心月性——比喻不慕名利。孟浩然《忆周秀才素上人》:“野客云作心,高僧月为性。”
  毫锥——唐,自居易《代书诗一百韵寄微之》“策目穿如札,毫锋锐若锥”。意思是“时与微之各有纤锋细管笔,携以就试,相顾辄笑,目为毫锥。”
  第23章 太极
  门外盯梢的人听见这话,没忍住,相互间悄咪咪地对了两句口型:
  “这长公主到底是去过月国那蛮夷之地的人,私下玩儿这么花的吗?”
  “唉,这种好事儿还不如让我来,也不知四殿下哪儿找的人,听着不太行啊。”
  “这长公主的滋味,哪能是一般的啊,便宜了里面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