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者:
檀兮源木下 更新:2025-10-24 13:11 字数:3151
第47章 峰回
霜降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大声疾呼道:“七爷,不必担心,别让茸茸靠近那个坊主就行,离开就没事了!”
沈雩闻言安下心来,果断地从雕背上跳回笼顶,依次跃下几个稍矮的台面,稳稳地落回地面。他抓着霜降的手腕将她拉起来,低声在她耳边道: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折在这儿,快,先带小九走。”
霜降面露难色,还没等她反驳,亓辛便沉沉地说道:“不行,我不能走!带她先走霜姐姐,辛苦你了!”
“辛辛,你——”息禾摇了摇头,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下连路都走不了,留着也是拖累。
“怎么,依依惜别够了吗?”梅娘歪着嘴狞笑起来,狐目中尽是狠戾,“这么舍不得,那不如,一个也别走了!”
“走!”沈雩没再犹豫,将霜降一把推上了雕背。
白尾海雕振着巨翅,扇飞了好几个欲上前阻止的低阶粉头。
霜降也未再说什么,而后借着俯冲之机,将息禾一把拽上了雕背,继而盘旋而上,扬长而去了。
“一群废物!”梅娘眸中猩红,怒吼着向着亓辛和沈雩冲过来。
二人相继分别向着两侧旋身避开,于错身之际,沈雩在梅娘的肩头划出了一道狭长的口子,并从她腰间顺走了一本册子,借着背身的机会,塞进了自己的前襟。
三人站定,梅娘偏头看了一眼肩上的伤,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笑着将自己肩头的涌出的鲜血抹在短刀上,直直地冲着沈雩去了。
“师父,不要碰到她的血!”亓辛见状,几乎是吼了出来。
亓辛此前虽是猜到梅娘极有可能就是已共鸣且纯度还不低的血余人,可却不曾见她受伤。
直至方才,她注意到,梅娘的血顺着指间滴到了方才已然死绝的红袖的手背,虽是只有一滴,可那处皮肉就好似被烫伤一般地翻了起来。
亓辛内心惊骇,可还没来及想其中缘由,就看见梅娘再度对师父出手了。奇怪的是,看上去梅娘对师父的杀心,好似比对自己更盛。
硬碰硬定是不行了,得赶紧撤才是。
亓辛趁乱通过不起眼处的几块乱石攀到高处一笼顶,一箭一人地干掉了尾随而上的低阶粉头们。
经过此前沈雩的魔鬼式训练,亓辛的箭法本就精准,加之此次的箭应是加急赶制出来的类似于破烽箭头的那种,因而自然是见血封喉。
很快,经过一轮翻的前仆后继之后,也就没有低阶粉头敢贸然要上来了。
毕竟,她们坊主下令要活捉,而亓辛对她们却是毫无情面可讲,下的也都是死手。
虽说她们坊主自己和那位传闻中的靖国公过招之时,也是招招致命,不留喘息之机的,但是她们自己知道,坊主有能力把控住不伤及他性命,可她们不行。
亓辛趁着她们这进退维谷的契机,将箭尖瞄准了梅娘的喉咙——
尽管亓辛虽是有此前和郑八应战时射动态目标的经验,可梅娘铆足了劲儿想要贴身过来,和沈雩缠打得不可开交。
再说了,她只觉自己的视线已然被血色充斥了,心底嗜血的杀心翻江倒海,即要将自己最后的神智吞没了。
故而面对这样棘手的情况,她也只得搏上一搏了。
可真正当手中之箭离弦之时,亓辛依然是心惊肉跳的。
直至那箭尖擦着沈雩的耳尖而过之际,亓辛忍着头脑几欲炸裂的剧痛喊道:“师父,快走!”
梅娘不料,在她和沈雩如此近身位相搏的境况下,亓辛即便自身已然心智不稳,却还有胆量射出那箭。
梅娘别无他法,也只得矮身躲过。
可就是在此刹那,沈雩已垫步跃到了亓辛跟前儿,而后揽过她的后腰,带着她从方才白尾海雕破出的缺口跃上了地面。
梅娘再度起身之时,那俩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哗的一下将短刀甩进了不远处一个低阶粉头的胸口,咬着后槽牙说: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到了地面之后,沈雩就攥着亓辛狂奔。
亓辛方才射出那箭后,以意志维持住的最后的一丝清明也消失殆尽了,她的白仁中已然爬满赤纹,一连语调也变得冷厉起来:“跑什么?”
沈雩未注意到她的异样,只当她是被惊吓过度,因而头也不回地领着向着息府行进。
“额,真是找死!”亓辛使劲想要甩开他的手,可他攥得太紧,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沈雩被她这般骤然陌生湿冷的言语激得一哆嗦,这才发觉出什么不对,即刻回过头来,对上了她布满赤纹的圆眸:“小九,你——”
沈雩眼见着距息府几步之遥了,也顾不上说什么了,直接一手刀劈在了她的后颈,背着她从息府的后墙跃下。
沈雩自身本就是风寒未愈,加之经历了方才那一番殊死相搏,已然是有些体力不支,他翻过息府后墙便一头栽倒在了一片荒草之中。
落地前,他还在空中调整了下姿势,护着亓辛的头部,让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自己身上。
不远处在廊间巡逻的小厮察觉到墙边的动静,正打算围过去查看。
就在此时,息禾独自靠在红木廊柱上徐徐地开口:“这么晚了,都聚在这儿做什么?”
这群小厮见着息禾,就像久旱逢甘霖一般有了主心骨,顿时七嘴八舌地慨叹了起来。
“小,小姐?”
“您回来了?”
“您失踪这些天,老爷都担心死了,小的,小的这就去通报!”
……
“站住!”息禾低声喝止了那个自告奋勇的小厮,“爹这么多天必定是寝不安眠,现下好不容易睡了,就让他老人家先歇歇吧。”
“是,小姐。”那小厮弯着身子,恭敬地回应着,“不过方才后墙那边有些异动,小的们本是要去查看的,真不料惊动了小姐……”
“这可是息府,谁敢明目张胆地来这儿撒野?”息禾摆出自己千金小姐的架势来,凛声吩咐道,“你们太多心了,都,散了吧。”
众小厮虽仍是忧心忡忡,可奈何自家小姐都发话了,也只得先行散去。
为首的老管家还一步三回头地叮嘱道:“小姐如若再发现什么异样,可千万别逞强,记得喊人嗷。”
“知道了知道了!您怎么还是这么啰嗦……”息禾表面笑骂着,实则心里却是明白得很,老管家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再去冒险。
她虽是自小受尽父亲的庇佑,可她就是颇为早熟,比同龄的孩童们更早通晓人事。因而,儿时皆是她带着亓辛玩儿。
说她是真心的,倒也没错,这么多年来,正是有她的引领,才让亓辛在一些认知观念上少走了弯路。
可她自己心里知道,起初,自己是有意识接近这位嘉陵长公主殿下的——
自己的父亲虽是两朝元老,根基深厚,可同样的,因父亲从不与任何势力拉帮结派,又时常于朝堂之上直谏,久而久之,父亲与当今圣上、与朝中各方势力间的关系都很微妙。
这样一来,即便是微乎其微的风吹草动,都极有可能轻而易举地置父亲于两难之地。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自入朝为
官以来,最大的愿望,那便是海宴河清,即便是为此付出生命也是在所不惜的。因而他向来愿意去说,敢于去说。
在这鱼龙混杂的朝中,也就是那位大理寺卿兰兮坞兰大人,总于关键时刻护着父亲。只是,她不知,这位兰大人此般是出于什么目的,因而更不知,他这般相护,能撑得到几时。
家中并无弟兄,如若哪日有人向父亲发难,她也须得做好万全之策才行。
能压倒权势的,那须得是更高的权势……
后宫诸妃皆是来头不小,可元皇后能坐稳这皇后之位,必不可能是因着什么区区的结发之谊。不然,即便亓辛是嫡长公主,那也不可能这般受她那位自以为是的父皇这般“重视”。
能对当今圣上来说,是有用之人,那么自然是颇又几分能耐的。自己如若有这样一位至交,倘若他日息府真遭了什么劫难,那这位嘉陵殿下应也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自从霜降体内的噬夜子蛊失去母蛊后,她体内的血丸之力便有所衰减,导致其能力确有低于同等纯度的血余人。
她自己虽是有所察觉,可也不清楚,是不是有一天这血丸之力就会消失殆尽。
可就目前而言,至少这五感还是要比普通人敏锐的,加之她本就对沈雩无比的熟悉,因而先息禾一步,于这深沉的暗夜之中,瞧清了墙边之人。
霜降心急如焚,可也不好在这陌生之地轻举妄动,就只得在视角盲区,用口型给息禾传递着信息。
其实她也不知道,息禾这个千金大小姐能不能精准地明白她的意思,可这也并未让她担忧过久,事实证明,亓辛身边的人,还真是都跟她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