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作者:
慕沉酒 更新:2025-10-24 13:16 字数:3313
她想起那日荀舒说的话,她到底是何苦呢?
她的身姿笔挺,下巴微微抬起,话语中带着几分嘲意:“老夫人也知道本宫是长公主。本宫若想要这世子之位,哪里需要杀人?不过就是同皇兄说一句的事儿,何必这般麻烦!最多是事后被言官上几封折子,不痛不痒地斥责几句。本宫若定要这世子之位换我儿来坐,你们又有谁能阻拦?”
老夫人没想到在她面前一向平和的长公主,今日竟会顶撞于她,眉头紧锁,脸上沟壑愈加明显,抿着唇没说话。
长公主轻笑:“这点东西,本宫看不上眼,以前不要,以后也没兴趣。本宫倒是要看看,若我儿不做这平阳侯世子,不继承这平阳侯府的爵位,你们又要如何。”她转过头,望向跪在面前的那个侍女,隐约想起这人是前些年才被选进府中,在她的院中做洒扫的。她冷笑道,“这府中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是多,竟然连谁是你的主子都分不清。你倒是说说,你那晚去我儿院中,究竟做了什么?世子的死可与你有关?”
那侍女抖得愈发厉害,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一旁的平阳侯看不过
去,劝道:“不过是个侍女,何苦这般咄咄逼人?”
“平阳侯可是瞧上她了,也要收入房中?”长公主淡淡道,面上全是讥讽,“无妨,明日本宫便搬回公主府,本宫住的那院子空了下来,正好安置这新的姨娘。大梁公主婚后自来是住在公主府的,本宫屈尊在这宅子里已二十余年,早就腻了,也该回去看看了。”她的话音落下,见平阳侯似要辩驳,打断了他,“你我之事,容后再议。今日鹤儿将这府中所有人聚集在此处,是为了凶案之事,还是莫要喧宾夺主。”
平阳侯往日鲜少与长公主争执,今日被激出了几分气性,冷笑道:“你既说这些事不是你做的,你可有证据?”
长公主冷笑道:“本宫何需这种证据证明?!那日世子进了鹤儿的屋子,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恐怕连这侍女都不知道那日屋中的人是世子而不是鹤儿吧?若是鹤儿,本宫自来就看不上秦家姑娘,如何会使这种阴招逼着我儿娶她?更何况,就算本宫真要下药,怎么会下那么多药,伤害我儿呢?本宫只有一子一女,皆是本宫的心上肉手中珠,若谁敢伤害他们,本宫断然不会放过他们!”
这理由条理清晰,极有说服力,一时间,场中再无人敢多说什么。
只除了秦兰心。
长公主的话如无形的巴掌,直愣愣抽在她的脸上,让她无颜面对众人,恨不能钻入地缝中。那话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这药是她下的,可此事真的与她无关啊!若细说起来,她也是那日的受害者,为何无人为她说话,为她伸冤!
思及此处,秦兰心亦上前跪在那侍女身边,哀声道:“殿下,民女虽心悦三公子,可断不会做出这种事,还请殿下明察!”
秦兰心本就生得柔弱,一双美目更是楚楚可怜。此刻她的眼眶中悬是泪水,将落不落,愈发得惹人心疼,让人不自觉地就相信了她的话,相信了她的无辜。
李玄鹤站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表情,忍不住笑出声:“秦二小姐,这案子由大理寺来督办,你去求我母亲,可是求错了人。大理寺一向秉公执法,不会冤枉一个无辜之人,更不会放过一个有罪之人。”见秦兰心的视线转向他,他弯下腰,凑近几分压低声音,“来之前,我已去过秦府,见过你的父亲。有的事,官府知道的,比你以为的要多,所以秦二小姐,你是否无辜,我心中自有定数,还是莫要再争辩了。”
他站起身来,看向场中众人,目光森然,唇角却有笑意;“兄长的案子暂且放一放,我们先来讲讲我的侄儿,犀奴之死。犀奴生前曾吃过一碟从我母亲的小厨房中抢来的糕点,巧的是,做那糕点的黄伯在厨房中留了三块,可证明那糕点在做成后,都是未被人下毒的。之后糕点放在小厨房门前的架子上,共有三人曾有机会接触过那糕点,一个是世子夫人院中的侍女,一个是父亲的小厮,还有一个便是如劫匪般从小厨房将那糕点抢走的,犀奴的奶娘。
“如果这糕点是在装入食盒后被下毒,那么下毒之人必在这三人之间。”李玄鹤的目光扫过面前众人人,最终停在站在第一排的奴仆身上,勾了勾手指,等到那人走到他面前站定,才道,“你便是在小厨房外看守的人吧?你去指认一下,除了犀奴的奶娘外,那日靠近糕点的其余两人都是谁。”
第87章 人有千算18
“是。”
那仆役是从公主府中出来的人,眼神记性都极好,他的视线扫过演武场中的众人,片刻后便找出了那日曾去过厨房的两个人。其中一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名唤石衡,是惯常跟在平阳侯身边的人;另一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名唤白月,缩着脖子,眼神慌乱随处乱瞟,看穿着并不是平阳侯府中的人,倒像是秦府下人的衣着。
荀舒在一旁瞧着,心中隐隐有些疑惑。
发现犀奴尸体的当日,她便去了厨房,问出了这两个人。后来她将此事告诉李玄鹤,他虽未当场说要如何做,但以他的性子,该不会没有行动才是,为何今日才在众人面前将其翻出来?
被找出的两人很快便被大理寺的人压到人群前方,跪在平阳侯府众人面前。
石衡一脸冤枉,挣扎着为自己申辩:“大人们是不是搞错了?奴那日去厨房,只是为了帮老爷取些茶点,招待上门的秦大人和夫人。奴确实看过那份透花糍,可奴根本没碰过,如何能下毒?奴自幼便生在这平阳侯府中,对主子们一心一意,绝不会下毒害人啊!”
李玄鹤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转而去问他身边的白月:“你呢?可也有什么要说的?”
白月缩着身子,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那日奴婢那日去厨房为我家姑娘取茶点,瞧见小厨房那边有新出炉的糕点。奴婢一直都听说小厨房里的厨子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一直想见识见识御厨的手艺,这才凑近去看了看。奴婢真的只是好奇,并没做其他的啊!”
“你不是平阳侯府的人,你家姑娘是谁?”
白月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发觉此事根本无法隐瞒,才轻声道:“我家姑娘是世子夫人的胞妹,秦家二小姐。”
这话落下,周围众人皆变了表情。李玄鹤看了一眼秦蕙心,见她抬起头狠狠瞪着面前的白月,面上表情全是愤怒和不敢置信,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犀奴中毒那日,我便知晓了那日厨房里发生的所有事。当时便确认了最有可能下毒之人,你可知是为何?”
白月摇了摇头,旋即意识到这动作像是认罪,忙补了一句:“这毒不是奴婢下的,小公子的死和奴婢还有二小姐没有关系!”
“因为那日接触过那食盒的三人中,只有你,自始至终只想看看那食盒中到底装了什么,而没有想要抢走那食盒的意思。”
白月苍白着一张脸,犹在辩解:“二小姐来平阳侯府探望姐姐,奴婢随行伺候着。二小姐待小公子极好,奴婢也是极为喜欢小公子的,奴婢如何会杀害小公子呢?大人您一定不能冤枉好人啊!”
“若你们原本想要杀的并不是犀奴呢?”
白月没说话。
平阳侯愣住,意识到什么,声音冷了下来:“鹤儿,你的意思是,他们原本想杀的人,是你的母亲?”
小厨房只负责长公主院中的膳食,若在小厨房的食物中下毒,最有可能的目的便是毒害长公主。若谋害犀奴尚只是平阳侯府府内的事,那么谋害长公主,便有蔑视皇家之嫌,更为严重。
李玄鹤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白月一瞬,而后视线上移,定在了秦兰心的身上:“约莫不是的。母亲不喜软糯的点心,这点平阳侯府里的下人都知晓。秦二小姐玲珑心思,在平阳侯府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全然不知?”
平阳侯迟疑:“不是你的母亲,不是犀奴,又会是谁?”
李玄鹤看向荀舒,眼中全是歉意:“大概是荀姑娘吧。她喜欢吃各式各样的点心,那日被抢走的那道透花糍就是我嘱咐厨房为她准备的。”
秦兰心的侍女在荀舒的点心中下毒?
众人的目光在秦兰心的身上和荀舒的身上来回换,各自心中都有了猜测。
无非就是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秦二小姐仰慕三公子,又是下药又是下毒,一翻算计却都落了空,也不知她此刻是何感想。
秦兰心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嘴唇嗫嚅着,怎么都说不出辩驳的话。往日里她也算伶俐,此刻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在李玄鹤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渐渐绝望。
相比之下,荀舒倒是平静得多。
这毒杀虽然是冲她来的,但到底没伤到她,在她心中眼中便像是别人的事似的,与她无关,她自然不会耗费心神去害怕去惊恐,此刻也只是好奇地看
着李玄鹤,猜测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长公主思索片刻,疑惑道:“虽说本宫不喜欢甜点,可如今你归了家,小厨房并不只负责本宫的膳食。她怎知这点心不是给你准备的,而是给荀姑娘准备的?可是厨房中的人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