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作者:慕沉酒      更新:2025-10-24 13:16      字数:3307
  “竟是如此。”梁丘沉吟片刻,叹道,“如今师父已走了,他生前并未将阁主之任传给任何一个弟子,许多秘密或许再也无法重见天日。就算师父有长生不老的法子,也不会再有人知晓。也罢,这些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眼前之事。明日各位定要小心谨慎,注意安全。咱们尽人事听天命,若事情真的无转圜余地,也是顺势而为,只求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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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文中所有和观星有关的内容,都是百度加作者本人胡编乱造激情二创,切勿考究,切勿参考……
  第99章 岐山封禅6
  师门四人许久未见,聊起来几乎忘了时辰。梁丘顾念着今日要早起送菜,赶着荀舒先去睡。至于剩下两人,总归不需早起,便任由他们去了。
  小院只有两间屋子,梁丘将正屋让给了楚妙和荀舒,他和元洲则在东厢房中凑合了一夜。
  寅时刚过,小院中刚歇不久的灯重新亮起。梁丘和荀舒放轻动作,将昨晚便准备好的蔬菜搬运上驴车,而后驾着驴车向斋宫的方向去。
  小院和斋宫间距离不远,隔着一片山林,驾驴车约莫两刻便能到。二人到达斋宫供宫人们进出的侧门时,门口已站了几个和他们一样,带着新鲜食材早早赶来的农户。
  此时尚不到寅时正,天还未亮,夜晚的寒凉正浓郁着,道旁的花花草草上还挂着白色的霜。苍穹上星月清晰可见,数不尽的星辰不停歇地闪烁,拼凑成不同的天象图。荀舒盯了看一会儿,似乎与昨晚没什么不同。
  片刻后,宫门处传来响动,从门内走出几个穿甲胄的禁军。梁丘拍了拍荀舒的胳膊,示意她回神。二人驾着驴车跟在队伍最末,等候检查和问询,有序进入斋宫。
  荀舒眯着眼睛看前方检查的禁军,最初是好奇,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其中有个未着甲胄,站在角落的人影越看越熟悉,等到又靠近几步,方才看清面容,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李玄鹤怎么在这里?!
  大清早的天还没亮,为何一个大理寺的少卿会来城门口和禁军混在一起,他这是转投禁军了吗?
  他们前日刚吵过架,以冷战收尾,如今约莫是彻底决裂了。他定不会帮她遮掩身份,兴许还会直接将她赶出斋宫,再不许她靠近……这要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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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鹤自然是早起守株待兔的。他盯着队伍末尾那个窸窸窣窣,恨不能将身子钻入菜堆中藏起来的身影,在心里冷笑,气得磨牙。
  他想起几个时辰前的事。
  自荀舒离开公主府,他便派了两个暗卫跟着。京城风云将起,大梁内亦不再似以往般太平。荀舒身上背着无数人想要知道的秘密,他怎能放心让她一个人离开?好在荀舒在有些事上向来迟钝,一直也没发现她的身后有人跟着,更猜不到,她的所有行踪,他都知晓。
  直到昨日。
  两个暗卫眼睁睁看着荀舒和她的师兄师姐们走入田野中的小院子。那小院四周皆是平坦菜地,里面的菜苗还不到膝盖高。暗卫无处藏身,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院子,只能留在更远些的树林中,边等候边小心观察四周。
  好在此处离斋宫不远,俩人立刻给李玄鹤送了信儿。李玄鹤收到消息后差人查了查,不多时便查出其中一个叫梁丘的人的身份。这人是给斋宫供给蔬菜的安乐镇农户,虽不知荀舒和他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认识的,但他每日都会带着新鲜的蔬菜,从侧门进入斋宫。
  然后李玄鹤便早早来此处守株待兔……荀舒就是那只兔。
  队伍一点点往前挪,无论荀舒再怎么磨蹭,也还是走到了李玄鹤的面前。
  有禁军围上来翻看着驴车上的菜,检查是否藏匿了不该有的东西。另一个禁军本欲上前盘问梁丘和荀舒,检查二人的令牌,却见李玄鹤抢先一步迎了上去。
  大理寺少卿亲自代劳,盘查的禁军求之不得,脚步一顿,转身便去角落躲闲,不再管这边的事。
  李玄鹤接过梁丘递过去的牌子,仔细翻看后,指着荀舒道:“这牌子上只有你的名字,她是谁?”
  梁丘搓着手上的泥,露出个讨好的笑,将农家人的朴实演了个十成十:“这是在下的远房表妹,前几日到了安乐镇,想要看封禅大典。昨日听说在下今日要来斋宫送菜,说什么都要跟着,想要见见世面。大人通融一下,就让我们进去吧。在下定看好表妹,不让她乱走,不给大人们惹麻烦。”
  荀舒微微侧着头,带着点逃避,不去看李玄鹤的眼睛。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充斥着她的心里脑里,四肢百骸,让她如坐针毡,浑身难受。她想,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定将这个送菜进宫的机会让给元洲或者楚妙。若是他们来,兴许不会有人搜查,更不会被李玄鹤抓个正着。偏偏是她来了,还偏偏遇到了他。
  真是孽缘。
  荀舒不想给梁丘惹麻烦,只能慢吞吞道:“回大人,民女荀舒,从没见过封禅大典,也没进过斋宫,今日是想随表
  哥来见见世面。大人放心,民女定不乱走,做完事后便会离开。绝不逗留。”
  李玄鹤将令牌递还给梁丘,冷笑道:“你们当斋宫是什么地方?是想进就能进的吗?陛下如今就在斋宫里住着,里里外外巡查较往常严苛百倍犹不止,而你们竟想凭着一块令牌,再捎带一生人进入这宫门,只是为了见世面?”
  梁丘哑了嗓子,不知该说什么。
  此事是他欠考虑,以前他曾见过其他菜农带着自家儿女一同进斋宫,便以为这次他也可以将荀舒带进去,却忘了大典期间陛下在此处歇脚,本就不可能同往常一般。
  荀舒侧过头,拽了拽梁丘的袖子,轻声道:“既然他们不让,我就不进去了。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小心行事。”
  李玄鹤的眼神落在荀舒拽着梁丘衣袖的手指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粗布麻衣,看着便扎手,她抓得那么紧做甚?
  原本他已经想好,今日定不与荀舒生气争执。每次与她生气吵架,她像个没事人似的,最后苦得还是自己。还不如死皮赖脸缠着不走,好歹将一切解释清楚,不做冤死鬼……但此刻看到这俩人关系如此亲密,还是控制不住生了气。
  李玄鹤冷哼一声,似笑非笑:“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哥。”
  荀舒垂着眼睛,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梁丘瞅瞅李玄鹤,再瞅瞅荀舒,后知后觉恍然大悟,瞬间轻松不少:“原来你们二人认识啊。”
  荀舒不搭理李玄鹤,依旧看着梁丘,小心翼翼示警:“是啊,所以我装不成你的表妹了。你一个人进去吧,我这就去找楚姑娘和元少侠。”
  楚姑娘和元少侠……这是说面前这人不可信了。
  梁丘的笑意淡了几分,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点头:“好,小舒注意安全,我一会儿便回去。”
  荀舒昂着脑袋,转头就走,像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公鸡。
  李玄鹤几乎要被她气笑,虽咬牙切齿,仍旧忍不住道:“我这儿缺个侍女,端茶倒水伺候我洗脚,要不要来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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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舒还是跟着李玄鹤去了,垂头丧气,像是只落水的公鸡。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他错得更多,为何却像是她矮了他一头?
  不过仔细想想,在混进斋宫一事上,是他帮了她。她有求于人,态度上谦和些,也是应该的。
  她跟在他的身后,心中嘀嘀咕咕,想法不断,一会生气一会难过,一会又释然不少。她沉浸在这场独角戏中,没注意到李玄鹤何时停住了脚步,一个没留神,一头撞在他的背上。
  她被弹得后撤几步,眼看就要摔倒,还是李玄鹤注意到她的异样,长臂一揽,圈住她的腰,扶她站稳。见她无恙,李玄鹤松手退后几步,板着一张脸:“在宫里要小心行事,怎能这般莽撞。”
  荀舒扁扁嘴,异常乖顺:“知道了。”
  斋宫里人来人往,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好奇打量荀舒和李玄鹤。李玄鹤不愿被人打量,圈住荀舒手腕,扯着她快走几步,进了不远处的小院子。
  这次岐山封禅,随行者众多,皇室中人都安置在斋宫内的院落,李玄鹤也因着长公主的缘故,住进这间离宫门不远处的院子。
  将院门合上后,李玄鹤松开荀舒的手腕。荀舒好奇打量四周,惊讶发现这院子竟比她在平阳侯府时住的地方还要小。院里的一切瞧着都颇为陈旧,不知存在了多久,竟让荀舒生出一种,这里不如棺材铺精致的错觉。
  原来皇宫竟然这般穷?
  院中再无旁人,李玄鹤再不压抑心中的情绪,面无表情瞪着荀舒,气恼中掺杂着酸气:“刚刚那人是谁?可是你的师兄?”
  荀舒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只能僵硬敷衍道:“他是安乐镇的菜农。”
  荀舒的面上浮现浓浓的戒备,一双杏眼警惕地盯着他,没有丝毫松懈。李玄鹤知晓在司天阁一事上,荀舒对他已经全无信任,是以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再追问,先一步软了话音:“好,不问他是谁了。那你可能告诉我,你为何一定要进这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