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刚才的心跳似乎比之前快呀？”魅妖凑过来，语气揶揄。
  “要是待会儿他一脸焦急地来救你，你肯定会更开心吧？”
  救她？可现在这个样子，慕野怎么来救她？他看不看得到她都是一个问题……
  727提醒：【宿主，当心一点，他在读你的心。】
  桑宴宁一听，连忙打住了胡思乱想，但扩散的思维还是来不及收敛。
  “哦～”魅妖眸底闪过得意的光，“原来他还在意着你阿姐啊。”
  好了，又到了他最喜欢的生死别离，被迫取舍的戏码了。
  魅妖从袖子里掏出一枚丹药，“除非我魂飞魄散，否则根本没人能进我这幻境。若要让丢了魂的人神识归位，就必须得到我的解药，可如今，我这解药只剩了这一枚……”
  “你说，如果他待会儿来救人，是先救你，还是先救你阿姐？”
  桑宴宁心里咯噔一下。
  她抿了抿唇，“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呀。我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你阿姐和你，必须有一个人来做血茶花的养料。”
  “敢不敢跟我打个赌？”他神秘地说。
  桑宴宁：“赌什么？”
  “赌你那心上人，是救你阿姐，还是救你。”
  “若他救了你，我就放了你，留你阿姐。若他弃了你，你就得死了心，心甘情愿用你的身体跟我交换。”
  桑宴宁根本没得选。
  要是留下女主，女主的身体去做那养花的器皿，那他们寻找血茶花就完全没了意义。
  只能留下自己。
  她去做那器皿，凭借男女主的努力，在她生命殆尽之前，一定能找完所有药材，到那时候，她再用这惨败之躯去旺那炉鼎……
  嗯，似乎，似乎还不亏……
  桑宴宁在内心苦笑，【系统，慕野对我的好感度还差多少？】
  727：【宿主，还差20。】
  还差20啊……但她好像已经没有时间拿这20好感度去赌了。
  她无法预见慕野的好感度什么时候能满，而现在，又必须让她做出抉择。
  是她确实配不上，还是炮灰女配的命格就是如此？
  她叹了一口气，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你不用跟我打赌，把花拿来，我自己来。”
  “不不不。”魅妖摇头，那血茶花必须需要稳定的器皿，任何情绪波动和心中不甘都会影响它的生长。
  他需要一个心如死灰，绝望麻木的器皿。
  显然，桑宴宁现在还不是。
  他必须让她把这场戏看完。
  “你似乎觉得他一定会救你。”魅妖语气轻蔑，他见过太多这种情况，“这份信任，你是从何而来？”
  他当然会先救自己了。
  毕竟有牵魂锁连着，他们现在还没有解开那锁，性命相连，慕野不可能想不到这点。
  除非……桑宴宁还是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除非他会在救了桑言溪后，立刻跟她发生关系。
  然后，直接抛弃她。
  不，应该不会的。
  桑宴宁立刻打住自己的想法。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和慕野并不是毫无情分可言。
  他的心里，一定还是有她的……
  魅妖听着她那复杂的内心活动，唇角上扬，暗自哂笑。
  怀疑一旦产生，便化作鬼魅般的丝丝缕缕，阴魂不散。
  他利用她缺乏安全感这点成功作了祟。
  客栈这边。
  裴钰了解完情况后，脸色沉重。
  “慕公子，你可有办法定位宴宁？”
  每次桑宴宁出事，慕野总是能第一个找到她，将她从水火之中捞回来。
  而这次，却是例外。
  他现在看不见那根线了。
  “抱歉。”他说出了实话。
  “阿兄。”裴风用符咒在两人身上检测了一番，“她们上面有那魅妖的妖气，非常浓重。”
  裴钰眉头紧蹙，照理说一个妖怪想要抓了人桃之夭夭，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除非，那妖怪是想引他们过去。
  看来魅妖心里已经很确定，不管有无陷阱，他们都会亲身探险。
  这是被妖怪拿捏了。
  裴钰深吸一口气，抱起桑言溪，“阿风，拿上追踪妖气的法器，去前面带路。”
  第100章 割舍
  慕野和裴钰抱着人，裴风在前面开路，顺着不夜华城城外没走一会儿，便发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岩洞。
  “妖气在这断了。”裴风看着法盘，神情严肃。
  裴钰看了一眼，那洞里不知藏了什么玄机，很显然是在引他们上钩。
  他提高警戒，对裴风道：“进去吧，用驭火符。”
  即将进入洞口时，裴钰查看了一下慕野的脸色。
  难以置信。
  这次桑宴宁丢了，他能镇定如此。
  要知道，这妖怪拙劣营造的鸿门宴，慕野不可能看不出来。
  慕野的内心其实并没有裴钰想象中的平静。
  若不是桑宴宁额前有纪灵淮的神息附体，让他心里有了底，他定不会等着裴钰一起行动。
  此时此刻，桑宴宁的头靠在他的胸前，柔软的发垂在颈侧，腕骨无力地搭在腹部，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他很喜欢她现在完全依赖着他的姿态。
  这份感觉过于陌生，以至于他第一次接触，兴奋的心都在颤抖。
  桑宴宁失踪，那心爱之物被偷肆的愤怒和不甘，分明是对他病态占有欲的凌迟，可他现在却享受非常。
  从未有人能如此牵起他冷若死潭般的心绪。在过去百无聊赖，麻木不堪的十几年里，这点改变对于他来说，宛若新生。
  这意味着在这世上，他的心，终于有了沉落点。
  三人在那昏暗的甬道走了一刻钟。
  一路上，裴风在前面清路，遇到的大多都是些低阶或者正在休眠的妖怪。
  虽然觉得这样有点不厚道，但为了尽快辨出魅妖的气息，裴风还是用堕妖符将他们全部除尽。
  就这么耗了一段时间，裴风抓到一只不能用符咒驱除的妖怪。
  “阿兄，慕公子。”他把妖怪用捆妖索捆起来，拿给他们看。
  裴钰低眉，那妖怪的身体如同流水一般滑腻，甚至还有下垂的趋势，被裴风擒在手里，捏成了奇怪的形状。
  慕野眸光微动，一只手托住桑宴宁的臀，另一只手抽出佩剑将那妖怪的尸首分离，又将他的胸口剖开，剜出一枚丹药。
  全程不过瞬息之间，出手果断而又决绝。
  裴钰忍不住蹙眉，可怜那妖怪死状惨烈的同时，又感慨慕野的好眼力。
  裴风将那丹药拿出来，凑到裴钰面前，旁边的桑言溪脸上突然有了血色。
  裴风猛地将手一缩，桑言溪的脸又回到了死气沉沉的青灰。
  裴钰认出这是什么：“回魂丹。”
  他问裴风：“那妖怪体内只有一颗？”
  裴风将那尸体检查了一遍。
  “对。”
  “附近没有类似的妖怪了？”
  裴风看了一眼法盘：“没有了。”
  “……”
  “……”
  “……”
  三个男人都陷入了沉默。
  人的魂魄离体，若长时间不能回魂，生气被剥夺，便不能再被原来的身体容纳，最终只能四处游离，成为孤魂野鬼的食物。
  而现在，桑言溪和桑宴宁脸上都浮现出不同程度的青灰色，这是死气蔓延的征兆，桑言溪的要严重一些。
  裴钰拧着眉，抱着爱人的手忍不住颤抖，他额前沁出了汗，嘴唇被咬的发白。
  过了半晌，他声音沉重，气息也不稳：“既然是慕公子发现的，那就应当由慕公子来处置。”
  裴风怔住，只觉得自己的兄长说完这句话，身体害怕得快要虚脱。
  他是第一次见阿兄如此模样。
  慕野看着那金色的丹药，并没有立刻去接，那上面附着些微妖气，他眉眼淡了下来，回到一如往常的疏离冷漠。
  桑宴宁就隔着那幻境的结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被迫看着他们决定。
  她转过头，不想再看。
  她心中越来越没底。
  若慕野真想保全自己，那金丹绝不可能落入裴风手中，裴钰更没有机会去犹豫不决、难以割舍。
  答案只有一个。
  他在选择。
  而现在的沉默就是答案。
  这种场面，即使桑宴宁活的再清醒，那些道理悟的再透彻，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涩。
  “给桑姑娘罢。”
  良久过后，他终于开口了。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突然落地，桑宴宁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这也代表着，她再一次被人弃入深渊。
  哈哈，他宁愿让自己受到影响，也不想让桑言溪去冒险。
  不愧是白月光，她这颗后起的朱砂痣，竟敢大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