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作者:
支云 更新:2025-10-24 13:20 字数:3019
“那便要揭兜帽了。”
原来作僧人打扮,还有这样的作用!用以分敌我的!
程念影跟着站起来,扶住傅翊的手腕,两人这才一同向外走去。
待走到门口时,傅翊顿了下,抬脚在一人身上蹭了蹭鞋面的血,然后才又跨过尸首,继续向外走去。
“死了些人,若是怕便将我抓紧些。”傅翊道。
险些忘了装样子。程念影赶紧将他抓得紧紧。
这时吴巡才从角落里钻出来,自己拍拍衣服上的灰,也跟了上去。
等程念影一行人来到前庭,皇帝已经立在了庭院中央。
黎平的尸首,连同命悬一线的黎近江都被摆在了庭中。
刘先生等人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程念影忍不住咋舌:“这才几日呢。”连一月都没到呢。
傅翊低声道:“因为你起了大作用啊,你是功臣。”
“我?”
“黎近江带你和太子入城,便省了许多功夫。”
这时候不远处的一扇门开了,有人将太子扶了出来。
太子长舒一口气:“父皇!见父皇无恙,我便放心了。”
皇帝盯着他,却没开口。
太子渐渐察觉到气氛不对:“父皇……”
皇帝终于开了口,问:“为何勾结黎平?”
太子傻了眼。
连知州府上的人都猛然抬起了头,什么?
程念影眨了眨眼,扭脸去看傅翊,想听他会不会同自己解说。
傅翊此时的脸上,带着兴味之色。
像在看一出戏。
“父皇何出此言?儿臣、儿臣怎么可能与黎平勾结?”太子脑中一片混乱,一时连辩解都无从辩起。
因为他压根不知道父皇为何怀疑他。
“黎平一直与御京的一位贵人有往来。”皇帝起了个头。
刘先生听到这话,脸色猛地变了变,随后古怪万分。
“那人不是我!”太子嘶吼一声,“怎会是我?”
皇帝挥手:“去找黎平手中的书信。”
殿前司的人应声进了书房。
太子转头看向刘大人,冲他喊:“你们知道与黎平来往那人是谁,快说!那人是谁?”
刘大人终于明白了。
原来只是御京斗争,拿夔州作战场罢了。从一开始,夔州反叛,压根就没被上头人看在眼里。
他哈哈一笑,道:“不是太子。”
“父皇听见了?”太子忙问皇帝,“不是儿臣!”
皇帝只是看着他。
太子回过味儿来:“您是不是觉得,他们越说不是我,正是在为我遮掩?”
“陛下。”此时殿前司带着个匣子出来了,匣子的锁已经被砸烂,露出里面厚厚一叠书信。
皇帝随手取了一封:“……最新的这一封,是写给黎平,告知他:皇帝、傅翊将至夔州。”
太子气得脸色发青,但又不敢在皇帝跟前发作,只能道:“您看那字,可是儿臣的?”
“不像你的字。”
太子松了口气。
“但为何写信人提到了朕,亦提到了傅翊,却独独没提你呢。”
“若是故意栽赃陷害呢?”太子猛然转头看向傅翊,“是丹朔郡王诬陷儿臣!儿臣与他向来不对付,他忧心儿臣将来继位会清算他,因而他才算计到儿臣头上来……”
皇帝将那信纸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落款。”
程念影不禁上前一步,而后看到了那个字——沭。
皇帝轻叹:“你幼年时常发惊厥,朕便为你另起了小名。借水的沉静来为你定心神。自你七岁后,此名便弃之不用。傅翊从何而知啊?”
太子梗着脖子:“儿臣不服,怎能凭此物就定罪?”
程念影这厢攥了攥手指。
沭。
与秦玉容传信的情夫,落款是这个字。那人掉下的腰牌上,亦是这个字。
但她分明已验过,太子身上无伤!
所以……
从很早以前,就有人借太子之名行事,也许为的就是今日?
程念影拽了拽傅翊的手,极小声地道:“太子会不会是被冤枉的。”
傅翊回眸,垂首贴近她耳边轻笑着问:“娘子,他先前那样欺你,撞你入水,不该死吗?”
程念影怔住。
她耳根有些烫,又莫名有些怕。
为何会怕呢?
为何会怕呢?
陷害太子的人,又并非丹朔郡王,而应该是秦玉容的那个情夫。但傅翊应当早就知道今日太子会被问罪。
可他也说了,是太子先要杀我的。
“娘子在想什么?”傅翊盯着她。
程念影犹豫道:“想起你先前同我说的,人一旦有了怀疑,那怀疑多与少都不重要了。”
傅翊笑道:“嗯,记性真好,正是如此。”
“那将来,他……会不会也像今日这样对你?”程念影很快速地朝皇帝瞧了一眼。
傅翊顿住。
半晌,他才又道:“娘子真是关心我。”
第72章 私情败露
皇帝坐了下来,他看起来有些伤心,道:“早在几月前,便有人向朕上奏,提及你与夔州有勾结。正是担心底下人污蔑你,才未将此事假手他人。于是朕特地等到郡王病好一些,带着他走了夔州这一遭。”
“您就不应该带他!”太子已经失了辩解示弱,求父亲好好睁开眼看看的心思,他冷笑一声,“恐怕就是他在背后捣鬼。”
“那你告诉朕,为何黎平知道我们一行人扮做了僧人?为何能赶来将傅翊抓走?此事只我们几个知晓。其中傅瑞明率人等在城外,其余人都与朕在一处,只你和郡王妃在黎近江身边。”
“是父皇您让我跟随郡王妃一起入城的。”太子不服气。
“朕就是想试试你,是否真如密奏所写,与黎平有勾结。你从黎近江那里消失后,紧跟着发生了什么?士兵破门抓人。若非傅翊留下拖延,朕就该被一起抓住了。”
太子哑住。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试探”了,稀里糊涂地就被扣了帽子。
“你说傅翊诬陷你,但他不愿来夔州,是朕一定要他来的。”
“……儿臣百口莫辩了是不是?”
皇帝摆了摆手:“先带太子下去吧。”
殿前司的人应声上前,牢牢抓住了太子的胳膊。
太子冷冷瞪视向傅翊:“孤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带下去。”皇帝眉头皱得更紧。
太子挣扎起来:“傅翊!你从前害梁王,今日害孤!你这佞臣,孤会找到你诬陷孤的证据!孤会叫你不得好死,受车裂之刑!”
傅翊掀了掀眼皮,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证据?
太子找不到的。
一开始他的确不想来趟夔州这滩水,麻烦,又没什么收益。
因而他当着皇帝的面吐了一回血。
但从发现秦玉容的情夫究竟是谁开始,他便觉得事情开始有意思了起来,这才在陛下跟前松了口。
而皇帝一行扮做和尚来夔州的消息,当然不是太子说出去的,而是从天光寺泄露的。
他的郡王妃与他提起天光寺时,他立即猜到了那里的主人正是那个真正的情夫。
于是他向皇帝进言,去天光寺取度牒。
真正与夔州勾结的人,不是太子,是那个人。
他只是让一些事被那个人看见了。
他只是给了那人一个机会,保夔州,还是借机杀太子。
而无论那个人选哪一个,都是跳进了一个坑。
“怀晏。”皇帝喊了一声。
“陛下。”傅翊抬眸望去。
“今日叫你受苦了。”
“倒并未受苦,黎平见我被抓来,还想说服我与他共效新主,因而并未对我施刑。只是后来见我不愿答应,才险些拿玉容来威胁我。”
皇帝听到后半句,目光一闪,又看向了程念影道:“玉容,也苦了你了。”
“我也未吃什么苦。”程念影想想觉得这是个机会,便说了,“黎近江只叫我为他写过一回佛经。”
“那便好,那便好。”皇帝转头吩咐,“立即将这里收拾一番。”
“是。陛下,知州府上的其他人……”
“都杀了吧。”
程念影的眼皮跳了下。
皇帝比她杀的人多了太多太多。
皇帝怎么不怕佛呢?
“怀晏,你便与玉容去歇息吧。”皇帝看向傅翊。
“是。”傅翊应声,但却先走向了黎近江。
黎近江被搬出来的时候,领子都扯开了,露出身上还未洗掉的墨痕。
傅翊低声问程念影:“你写的?”
程念影小声道:“太子写的。”
傅翊笑了下:“哦。”
话音落下,他踩着黎近江的脖颈,跨了过去。
黎近江的喉骨传来一声骨折的响动。